801 事實勝于雄辯

　　從俄羅斯人手中買下西伯利亞，聽上去就是個很誘人的想法，放在二十一世紀，這當然是天方夜譚，即便是小國寡民，也絕對不會拿領土做交易，但是在十九世紀就是一切皆有可能。

　　其實二十一世紀也不能說是天方夜譚，在這個話題上，烏克蘭人一定有很多話要說。

　　十九世紀的俄羅斯貴族也是一樣，別拿二十一世紀的眼光看待他們，當初就因為阿拉斯加無法產生足夠的利益，短視的俄羅斯人就可以把阿拉斯加賣給美國人，現在也差不多，對于圣彼得堡的貴族們來說，西伯利亞不僅無法產生利益，而且還會讓俄羅斯持續失血，再加上圣彼得堡根本無法對西伯利亞實施有效統治，所以結論其實很明顯，俄羅斯人會不會出售西伯利亞，問題的關鍵在于俄羅斯人受到的誘惑有多大。

　　現在的俄羅斯就像是一個有出軌前科，但是被妻子輕易原諒的男人，稍微受點誘惑，就會重蹈覆轍，畢竟阿拉斯加現在還沒有展示出真正的價值，俄羅斯人還沒有認識到他們失去了什么。

　　“圣彼得堡的意見并不統一，有些人把希望寄托在美國或者是其他國家的調和上，有人主張賣掉那些不良資產，還有人想聯合清國對付日本人，圣彼得堡現在更多的目的是嘗試更多的可能性，有人正在游說華盛頓，尼古拉斯首先的目的是要和您建立聯系。”伊萬知無不言，作為一名俄奸，伊萬是合格的。

　　“聯合清國人？已經付諸實施了嗎？”李牧還是很好奇的，同時還有點擔心，別說俄羅斯人是異想天開，只要和清國扯上關系，發生什么事都不奇怪。

　　俄羅斯人雖然奇葩，清國現在的那位太后也同樣是不能用常理揣度的，第一次世界大戰前的英國是全世界最強大的國家，在德國沒有瘋狂擴軍之前，英國人的海軍實力大約等同于世界上海軍實力排名第二到第九國家的總和，縱然如此，英國也不敢夸口挑戰全世界，但是清國那位太后就敢這么想，而且還這么做了，否則就不會有八國聯軍侵華。

　　“我們離開圣彼得堡的時候還沒有。”伊萬也不敢肯定俄羅斯人現在有沒有聯系清國人。

　　“隨便他們吧，最好他們都能冷靜點。”李牧并不太擔心，對于清帝國，李牧并非沒有絲毫反制能力。

　　如果俄羅斯人真的和清國聯合，那李牧說不得就要真給法國人一些支持了，畢竟交趾支那總督府現在可是遠東公司的客戶，雖然李牧不會坐視法國人占領安南，但是給清國找點麻煩卻是可以的，最起碼要讓清國無暇北顧。

　　除了法國人，太平洋公司也一樣可以給清國找點麻煩，因為某些原因，太平洋公司和清國一貫保持著商業范圍內的合作，所以這些年來，雖然李牧上了清國的黑名單，但是太平洋公司在清國的活動并沒有受到影響，現在太平洋公司在清國的活動范圍已經從沿海深入到內陸，如果太平洋公司給清政府故意找點麻煩，那么造成的影響會比法國人造成的影響更大，后果也更加嚴重。

　　“其實尼古拉斯很希望通過我得到能和您接觸的機會。”伊萬還是希望展示出自己的價值，李牧可以不在乎尼古拉斯，伊萬卻不能不在乎，尼古拉斯在圣彼得堡還是很有些實力的，否則也不會得到率隊參加奧運會的機會。

　　伊萬之所以能衣錦還鄉，憑借的就是一張駿馬武器公司的代理商資格證，能拿到這個資格證，已經充分說明伊萬和駿馬武器公司的關系，要不是因為這層關系，估計也輪不到伊萬來紐約。

　　和俄羅斯相比，美國是標準的發達國家，到美國“公費出差”的機會還是很受人羨慕的，這一點看看俄羅斯代表團的構成就知道，三名運動員，居然配備了三十多名官員，運動員能有那么嬌貴？根本就不是那么事，這些官員寧愿自費也要來紐約，很能說明問題。

　　受能力所限，斯普林菲爾德理工學院僅提供對運動員和部分官員的服務，之所以是“部分”，就是因為有俄羅斯代表團這樣的奇葩團隊存在，一個名單上僅有50多人的代表團，僅僅是翻譯就有將近40人，真的有這個必要嗎？誰都知道語言是貴族的必修課之一，俄羅斯人沒必要表現的那么明顯，哪怕多帶一些隊醫，都比多帶翻譯更合理。

　　好吧，隊醫什么的就不要想了，在俄羅斯從來沒有當醫生的貴族，相當的倒是有很多，不過俄羅斯也不需要那么多婦科醫生。

　　“明天吧，明天上午十點，讓尼古拉斯直接去我辦公室。”李牧很給伊萬面子，捎帶手的事，反正遲早要見，李牧也不可能無限期晾著尼古拉斯，昨天給尼古拉斯的教訓已經足夠了。

　　雖然李牧功成名就，但還是無法改變華人在某些人心中的固有形象，特別是和清國打過交道的人，李牧不可能向每個人都解釋清帝國和華人的關系，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李牧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讓他們明白，清帝國是清帝國，華人是華人，這根本是兩碼事。

　　“兩碼事？怎么可能，那根本就是一碼事，里姆和他的駿馬集團只是一個意外，這是標準的美國式的奇跡，并不具備代表性。”在前往炮臺公園的路上，尼古拉斯不相信伊萬的解釋。

　　在來到美國之前，尼古拉斯對清國和華人還是有一些了解的，尼古拉斯之所以能擁有伯爵頭銜，和清帝國也有一定關系，尼古拉斯祖上曾經參加過對西伯利亞的開發，在開發的過程中，尼古拉斯的祖先參加過對清帝國的戰爭，不得不說，清帝國在那次戰爭中的表現實在是說不過去，所以上百年來，雖然清帝國還自我感覺良好，但是在國際上，清帝國和華人，的確是已經成了笑柄。

　　在這個前提下，伊萬強調美國的華人和清國的華人有什么不同，的確是很沒有說服力。

　　“不不不，在我拿到駿馬武器公司的銷售許可之前，我對里姆和他的駿馬武器公司還是有一些了解，這么說吧，看到外面那些黑衣人了嗎他們其實都是華人，如果你和清國的華人有過接觸，那么你可以試試看找出他們之間的不同，實際上如果不說明，恐怕你根本就不敢相信他們也是華人。”伊萬還是用事實說話，在紐約想找到例證不要太簡單。

　　伊萬和尼古拉斯是乘坐奧運會提供的汽車前往炮臺公園的，這些汽車當然都是駿馬汽車公司提供的，但不是無償，雖然有李牧這一層關系，奧運會組委會也只爭取到租借的權力，價格還不便宜。

　　駿馬汽車公司提供了各種不同檔次的汽車供奧運會組委會使用，尼古拉斯因為身為俄羅斯代表團團長，分配到的是一輛寶馬汽車，這也是駿馬汽車公司為奧運會提供的檔次最高的汽車，更好的幻影供不應求，駿馬汽車公司還沒有奢侈到那種程度。

　　或者說，來參加奧運會的貴族們，還沒有使用幻影汽車的資格。

　　這不是夸張，幻影汽車作為目前全世界最好的汽車，除了美國國內之外，銷往歐洲的幻影汽車幾乎全部專供王室，普通貴族根本購買不到，不是幻影汽車的產量不足，而是駿馬汽車公司在刻意控制幻影汽車的產量，只有維持市場一定的饑渴感，才能維持幻影汽車的地位，這一點不能動搖。

　　就在伊萬和尼古拉斯乘坐的汽車車窗外，道路兩旁都有大量的黑衣人在執行任務，現在可是奧運會期間，安保問題自然也不可忽視，紐約州市兩級警察局沒有足夠的警力，即便加上春田公司也并不能很好的維持治安，紐約州的國民警衛隊和駐扎在紐約的陸軍第一師，海岸警備隊都派出了人手協助紐約警察維持治安，當然唱主角的肯定還是紐約市警察以及春田公司的保安，春田公司為此已經取消了所有員工的休假，所以紐約街頭的黑衣人實在是有點多，特別是在炮臺公園附近。

　　就在伊萬話音剛落，路旁一名正在接受黑衣人盤查的白人中年男子不知道因為什么突然轉身就跑，如果按照尼古拉斯對華人的了解，這時候那名明顯是華人的黑衣人應該向不遠處白人警察尋求幫助，然后協助白人警察控制事態，這才符合尼古拉斯對華人的了解。

　　出乎尼古拉斯意料的是，白人男子轉身的第一時間，華裔黑衣人不是吹響胸前的警笛，而是隨手抽出腰側的警棍，兩個大步追上中年男子，抬手抓住中年男子的衣服，接著警棍沒頭沒腦的就向中間男子抽過去。

　　雖然警棍外面纏了一圈防滑的棉布，但是從呼嘯的風聲中，還是能聽出警棍的分量，白人男子幾乎沒有任何抵抗就被打倒在地，臉上的血充分證明了黑衣人警棍的威力，那名白人男子倒地后，黑衣人并未住手，又抽了好幾棍之后，確定白人男子再也沒有反抗能力這才停了手，尼古拉斯注意到，白人男子倒地之后，黑衣人為了更有效攻擊，一直用腳將黑衣人死死踩住，這種近乎侮辱的動作，并沒有引起圍觀白人們的指責。

　　尼古拉斯不知道警棍的威力，伊萬肯定是知道的，當黑衣人高高舉起警棍的時候，伊萬下意識打了個寒蟬，然后喃喃自語：“黑衣人使用的警械就和他們的心一樣黑，這些警棍全部都是實心的鋼筋，外面纏上棉布，使用的時候可以防滑，而且打在人身上沒有痕跡，可能表面上只是一道紅印，但是里面的骨頭或許都已經斷了，所以，如果一定要被逮捕，那么寧愿被紐約警察逮捕，也不要被黑衣人逮捕。”

　　真是的，天知道以前當混混時，黑衣人的警棍給伊萬留下了多少陰影，以至于讓伊萬印象深刻。

　　尼古拉斯的印象也夠深刻的，雖然尼古拉斯在來到紐約之前已經有了點心理準備，或許美國華人的社會地位會因為李牧和駿馬集團有所提高，但是尼古拉斯想破頭也想不到，居然會高到這種程度。

　　剛才那名華裔黑衣人對白人中年男子動手的時候，華裔黑衣人可沒有絲毫的猶豫，幾乎是在白人中年男子轉身的同時，華裔黑衣人就抽出了警棍，這充分表明，華裔黑衣人在白人中年男子面前沒有絲毫的心理弱勢，甚至華裔黑衣人在盤查白人中年男子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要動手的準備，要不然反應不可能這么迅速，這簡直顛覆了尼古拉斯對華人的認知。

　　難道可以這么彪悍？

　　“根據我對華人的了解，他們并不弱于任何人，我認識的很多華人甚至比白人都更加優秀，在和華人接觸之后我才了解到這一點，紐約是一個移民城市，每天都有大量的移民來到紐約，很多華人在來到紐約時，也和來自歐洲的白人一樣落魄，衣不遮體，食不果腹，沒有自尊，等等等等，但只要給華人一個機會，幾乎所有的華人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適應新的環境，完成對自己的救贖，這一點很多白人都做不到，紐約有很多流浪漢，但是那些流浪漢全部都是白人，一個華人都沒有。”伊萬在不停的對尼古拉斯洗腦，事實勝于雄辯，即便尼古拉斯對華人的成見再深，那么看到眼前這一幕，尼古拉斯的態度也應該有所轉變。

　　大概是這一幕的沖擊力太大，在抵達炮臺公園之前，尼古拉斯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呆呆的看著車窗外，臉上的表情既震驚又麻木。

　　一路上很多黑衣人和警察嘛，炮臺公園周圍的密度更大，幾乎每個路口都有警察和黑衣人在執勤，汽車進入炮臺公園之后，路旁更是多了不少黑西裝，這里簡直就是華人的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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