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春華院此刻人心惶惶,主心骨唐榮就這么躺下了,這次府醫下的結論是必須臥床三月,畢竟肋骨都有點裂,大意不得。
且三個月內還不能近女色,因為有一腳踩到了他的命根子上,必須好好養著,這話倒是讓三個孕婦松了口氣,她們有孕不能近身伺候唐榮,少不得就要讓別的女人占便宜,眼下這樣正好。
等處理妥當已是半夜,怒氣無處宣泄的唐綱狠狠的瞪著王氏,王氏本就窩火,斜眼一瞥,“怎么,侯爺也要讓我搬出去?”
“行了,大半夜的吵什么。”
老太太深吸一口氣,心里喊著都是冤孽,起身走到王氏跟前,“你受累去勸一勸老二媳婦,她真的搬出去侯府就真成了笑柄,御史們還不知道怎么跳騰,都是一家人,有些話說清楚就是了。”
“母親這話我可不敢認同。”
老太太想要將此事大事化小,王氏偏不如她的愿,直接說蔡姑姑手里還有三個娃娃,“不弄清楚這三個娃娃哪里來的這事就平息不了,不能今日這個拿著娃娃明日那個拿著布條就能隨意攀咬主子,事后說兩句就作罷,如此這威遠侯府豈不成了笑話。”
“平秋。”
候在外面的平秋走了出來,“夫人。
“你帶著人將春華院和秋實院服侍的人全都押了,一個個分開審問,檢舉的賞銀十兩,知情不報甚至意圖隱瞞包庇者不論年紀發賣暗娼館。”
“連夜審!”
平秋立刻去辦,王氏放軟了聲音,“母親,我送你回去吧,這里有府醫日夜照料出不了大事,其他的事您也別擔心,不管是誰干的總會查個水落石出,這么多年侯府向來干干凈凈,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沒道理不查清,且侯府也容不得背后拿著子嗣來算計的人。”
老太太最終還是點了頭,“此事就交給你,但老二媳婦你還要勸著。”
甘露攙扶著老太太出了春華院的門,平秋已經在押人,對比于秋實院打著哈欠神態松弛的人春華院的人一個個膽戰心驚,猶如驚弓之鳥,老太太望著漆黑的夜空心里無比沉重,她早料到這一日會來,可她已經盡力在挽救,卻還是被濃重的無力感籠罩。
扭頭看了眼春華院的大門再次看向秋實院的大門,兩個孫子之間仇怨看來是無法化解了。
辛安放了王氏進門,笑瞇瞇的招呼她坐下,“就知道母親要來,特意讓人端了金米海參來,現在吃剛剛好。”
院子里的人都被喊出去審問了,偌大的院子就只有婆媳倆,王氏也沒客氣,端著碗小口小口的吃著,等吃完了才放下碗,“你給母親說說你是怎么想的?”
辛安也沒瞞著她,說今日的事她早有預料,“只是沒想到蔡姑姑這么蠢,還以為她有什么高招。”
“那個娃娃只能是她賊喊捉賊。”
王氏冷哼一聲,“不過是抓住了你父親的偏心而已。”
“我斷了他可以隨意在賬上支取銀錢的權利,我也料到他會有動作。”
辛安不覺得今晚這事是唐榮所為,至少不是他親自安排的,若是他親自布局不可能會是這樣一個漏洞百出的局,應是蔡姑姑自己的決定。
“蔡姑姑一直偷拿隔壁庫房的物件兒出去抵押換錢,我已讓劉長明日一早將此事捅到母親跟前。”
王氏并未立刻答話,思慮片刻才否了辛安的計劃,“蔡姑姑暫時不動。”
“為何“
王氏道:“這個老婆子沒腦子卻耀武揚威慣了,看起來讓人厭卻對我們來說是好事,若處理掉了她就必定會換人來,那個人十有八九會是宮里出來的。”
老太太已經惦記過翠屏,雖她現在不會打翠屏的主意,但想再請一個和翠屏差不多的人來,不是難事。
經她一提醒辛安也想到了這事,“那我讓劉長暫時不動,繼續盯著就是。”
“蔡姑姑那里母親也會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畢竟大哥如今再一次遭遇意外,若是母親處置了他的人,不管是什么理由,傳出不好聽。”
王氏嘆息一口氣,“就是要委屈你了。”
辛安笑了笑,“我沒關系的,今日那般對父親也是覺得父親實在是太過偏心,我進門的這些日子眼看著夫君是怎么孝順父親,也見父親是如何的看不慣他,心里為他感到不忿而已。”
“父親不會因此記恨我吧?”
這話說的一點擔心的意思都沒有,王氏冷笑,“記不記恨的能是多大的事?”
一個當公公的人難不成還能直接對兒媳婦出手?
“如此就要辛苦母親周旋了。”
“我們婆媳不說這些,倒是你不能搬走,即便外面那些人知道是你父親偏心,你受了委屈,可你搬走就會將侯府置于不利之地,外面那些人的就會掉轉頭說你氣量狹小,不顧大局,最后只能是兩敗俱傷。”
王氏表示,“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犯不著。”
辛安略微琢磨就笑了,“還是母親想的周全。”
之前是她狹隘了。
婆媳倆說著話,隨著被審問的人陸陸續續的回來,王氏也起了身,得知唐陌出門三日后才回來心里也很擔心,但這個時候她不能亂,深吸了一口氣一臉殺氣的出了門。
辛安差遣南風去找了劉長,讓他繼續按兵不動,“你給他帶十兩銀子去,讓他仔細盯著府中各處。”
南風對于今晚的事沒有提早查探到很是自責,辛安沒怪她,“事情辦成這樣想來隔壁也是匆忙發難,青墨也一直沒得到消息,顯然是自行動作,繼續盯著就行。”
南風很快去辦,春陽春綠也回來了,“他們怎么問我們怎么說,沒什么見不得光的。”
兩人都覺得隔壁不可理喻,和那些人當鄰居當真是倒霉,不過就是懷個孕,多了不得似的。
辛安打了哈欠,“都歇了吧,有事明日再說。”
秋實院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此刻唐綱已經將滿肚子的不滿發泄到了王氏身上,話里話外的說辛安不恭順,學了唐陌的樣子和他唱反調,仗著有幾個錢便目中無人,“若有下次就讓她回辛家去。”
王氏坐著聽他說完,抬眼問,“侯爺心里如此大的不滿,怎么不拿出你公爹氣勢當場發落了她?”
當面不敢的慫貨,只能背地里嚼舌。
“兒媳婦進門尚未開口當公爹的茶盞就已經摔到了她的腳邊,那時候侯爺是否就已認定是老二夫妻所為?”
“不過是一個下人說了兩句,侯爺不審不問就直接給自己的兒子媳婦定了罪?你攆她回娘家,好啊,就說是當公爹的伙同下人要冤枉她,她沒眼色不認罪,所以當公爹的就容不下她。”
她算是看明白了,不管你對他有多好多恭敬,只要你曾經有一次反抗過他,他就會永遠記得你的不好。
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你對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