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七章 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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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跟他沒關系，更不是他最近又犯了什么錯，方愛國身上的汗毛瞬間就軟了下來。
他一臉奇怪的問道：“你怎么想起來，關心老二他們一家了？”
要知道，在這個家，最反感，對方愛軍最不客氣的，非劉秀英這個大嫂莫屬。
聽了這話，劉秀英哼了一聲，“我才懶得關心老二他們一家，只是…”
說到這，劉秀英的聲調驟然柔軟了許多，甚至還多了些許的無奈，“我只是覺得小寍有些太可憐了。”
聽到妻子的聲音不對，方愛國扭過身來，大手輕輕攬住劉秀英的腰身，仰起頭嘴角含笑的看著劉秀英，半笑半無奈的說道：“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誰刀子嘴豆腐心了，我只是心疼小寍罷了。”劉秀英仍舊嘴硬道。
方愛國輕笑一聲，也不反駁，雙手一使勁，將劉秀英抱到自己的大腿上。
一陣騰云駕霧，明白過來怎么一回事后，劉秀英頓時慌亂了，滿臉羞紅的邊掙扎邊說道：“你個老不休的，一把年紀了，還做這種事情，這要是被小辰和小寍看見了，你讓我這老臉往哪擱。”
“咱倆夫妻一體，親密一點，又有誰能說去，小辰看到了，也只會替我們高興。再說了，他倆去找爹，沒個二十分鐘回不來，看不見的。”方愛國笑著說道。
他非但沒放手，反而手又使了把勁，將劉秀英緊緊的箍在自己懷中。
也不知道是因為掙脫不開，還是貪戀丈夫的堅實胸膛，劉秀英只得臉頰泛紅，滾燙的靠在了方愛國的身上，心臟砰砰的跳動，如小鹿亂撞般，她突然有種回到二十年前，簡直跟方愛國談戀愛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你知道嗎，前幾天小寍突然問我，為什么她沒有媽媽的時候，看著小寍那張可憐兮兮的小臉蛋，我感覺心都快要碎了，但卻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劉秀英輕聲喃喃自語道。
原來如此。
方愛國面色微變，這才知道劉秀英這么一個厭惡老二兩口的人，會突然關心起他們兩口的原因。
他想說什么，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說好，難道要劉秀英跟個一歲半的小孩子，去解釋她爸爸媽媽是個什么樣的人，犯了什么錯，為什么被爺爺攆到千里之外的異國他鄉嗎？
這么小的孩子，大概是不能明白這么復雜的事情。
“老二真是在作孽啊！”
越想越生氣，方愛國罕見的爆了一句粗口。
一想到小寍從半歲起就見不到媽媽，他的心也是揪得慌。
畢竟小寍這么小，這么乖，這么可憐，這么惹人疼惜。
甚至，方愛國不由自主的將懷中的劉秀英又使勁抱了抱，有些心疼妻子面對小寍要媽媽這種痛苦的揪心事。
他倆對小寍就是當親閨女看待的，并且還是老來得女的那種，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能見小寍難受。
“你說咱倆，包括老爺子和小辰都能對小寍掏心掏肺的好，但咱們畢竟不是小寍的爹媽，不能代替老二兩口子對小寍的作用，現在小寍還不記事，哄兩句，也就不在意了，可等小寍再大一點，上幼兒園了，見別人都有爹媽接送，就她是伯伯和娘娘，爺爺接送，再擱著其他小朋友問兩句，甚至嘲笑兩句，那小寍不得難受死。”
一想到，到時候小寍難受，可憐的模樣，劉秀英著實感同身受，心揪的疼，要不然的話，她才懶得在意方愛軍兩口子回不回國，她巴不得一輩子都見不到這兩口子。
“要不，咱們勸一下老爺子，讓老爺子同意讓老二他們兩口子回國算了。”劉秀英眼巴巴的看著方愛國說道。
看著妻子的眼神，方愛國輕嘆了一口氣，心疼的撫了撫妻子的秀發，有些欣慰，又有些自豪的說道：“我這輩子，大概最幸運的事情，就是娶了你，然后你給我生了小辰這么個好兒子。”
雖然在外人眼中，劉秀英一直都是那么的潑辣，當街罵人的事情更是沒少干，而且也沒什么文化，不懂什么道理，但他知道，其實劉秀英一直是在用潑辣掩蓋她的弱小，甚至自卑，典型的外厲內荏。
她一個初中都沒上滿的農村妞，小小年紀十四五歲就進城上班了，能接觸過這城里如此復雜的花花世界，她要是不顯得潑辣一點，豈不是要別人欺負了。
但他知道，她的骨子是善良的，要不然也不能將小寍視如己出，照顧的那么好，更別提主動讓老二兩口回來了，只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但他相信老二兩口如果跟她認個錯，服個軟，她也會原諒其的。
而且，她一直將他們父子倆照顧得很好，炒菜做飯，洗衣拖地之類的家務活都是她干的。
就是愛打牌不好，尤其是牌技不好總輸還愛打，但這么多年也沒餓著他和方辰，讓他爺倆一出門不說光鮮亮麗吧，但也算是干干凈凈，人五人六的。
甚至說個不好聽的，他這醬油瓶子倒了都不知道扶的懶散性子，都是劉秀英給慣出來的，要不是劉秀英里里外外，把家里的活都給干了，他也不會養成現在這性子。
想當年他十四五歲的時候，老爺子整天忙工作，母親有時候再一加班，家里的飯不都是他做的嗎，也沒見把他和方愛軍給餓著。
所以說，自從他的書發表，整個人豁然開朗，又或者說釋然，放下之后，他就再也沒跟劉秀英鬧過脾氣，心里全部記得都是劉秀英的好。
至于不善持家，弄得家里總是前十天緊吃，后十天吃緊，老是去工會借互助金，那也沒什么好說的。
畢竟說起來，他更不擅長持家。
將腦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收一收，方愛國輕嘆一聲，有些無可奈何的說道：“說下是能說下，但我看老爺子和小辰的意思，分明還是不想讓老二回來，要不然怎么會提都沒提老二一句，要不你先給小辰說一下，看看他的意思。”
聽了這話，劉秀英頓時翻了個大白眼，這白眼都要翻到天邊了。
“合著，我白給你說這么多了，你這當爹的還不如小辰說話好使。”劉秀英忿忿的說道，并且鬧著就要掙扎著坐起來。
“沒小辰說話好使就沒唄，誰讓我沒咱兒子有本事，再說了，這世界上又有幾個比咱兒子有本事的。”方愛國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話音一轉，方愛國振振有詞道：“再者說了，兒子再有本事，那也是我兒子，也要聽我的話，我剛才說那意思，不過是尊重孩子的意見而已，畢竟愛軍在俄羅斯情況如何，改造的怎么樣了，小辰最清楚。”
劉秀英扯了下嘴角，不屑的冷哼了一聲，這是對方愛國這套說辭的無聲抗議。
“我這輩子想好了，把守著你這件事給干好就得了。”方愛國緩慢而有深情的說道。
這輩子，老婆孩子熱炕頭對于他來說，就已經滿足了。
更別說老婆嘴硬卻溫柔，兒子能干且孝順，事業上雖然馬馬虎虎吧，但他這個人素來野心也不是太大，隨遇而安，無欲則強慣了。
書出了，大小也算是個作家，那他這心愿也就徹底了了，所以也不是什么大問題。
更別說連兒媳婦都已經有了，他覺得自己這些年唯一要操心的事情，就是方辰和蘇妍結婚這么一件事。
反正，他這輩子是知足了。
聽著這話，劉秀英整個人都軟了，瞬間不掙扎了，但仍舊嘴硬的說道：“你就這點出息吧。”
方愛國笑了笑，并未說話，而是將懷中的劉秀英又緊了緊。
“不過，我覺得這事，還是直接跟老爺子說得了，說到底，小辰還要看老爺子的意思，老二畢竟是他二叔，他不好做主的。”劉秀英說道。
方愛國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也不知道兩人抱了多久，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吆喝聲，“媽，我和爺爺回來了，餃子可以下了，我都快餓死了。”
頓時嚇了方愛國和劉秀英兩人一激靈，尤其是劉秀英跟受驚的兔子一樣，瞬間從方愛國的腿上蹦了下來。
剛一進門，看著臉上紅暈未散，正在整理衣服的老爸老媽，方辰不由楞了一下。
這二老感情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了，就他出去這么一小伙功夫就忍不住了？
不應該啊，這兩位已經過了干柴烈火的年紀才對。
不過也挺好的，總比前世離婚強，方辰不由傻笑了起來。
“瞎看什么，趕緊端菜去。”劉秀英有些惱羞成怒，一巴掌拍到方辰的后腦門上。
見老媽真的怒了，方辰趕緊把方寍放到老爹身邊，麻利的端菜去了。
別看他是什么華夏和俄羅斯雙料首富，認識什么朱院長，葉利欽，克林頓之類的大人物，在外面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在前方村，在這里，在老爹老媽，老爺子面前，該挨揍還是要挨揍的，跑不了。
這大概就是家的意義，在家里，在這些至親面前，他可以卸下一切的外殼，面具，以及外界賦予他的那些光環，壓力，做最真實的那個自己，仿佛回到無憂無慮的童年一般。
有父母在，他就還可以選擇做個孩子。
只是，他這個孩子，好像過早的擔起了生活的重擔…
方辰有些無奈。
到是讓一旁的方寍，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發出銀鈴般的脆響。
方辰不由翻了白眼，白寵這小家伙了，小沒良心的。
沒一會，桌上便擺滿了十道菜，雖然沒有什么龍蝦，鮑魚，魚子醬之類的奢侈品，只是普普通通的大魚大肉，但在方辰眼中卻是久違的美食。
家的味道才是最好的。
而且老媽的手藝也不是蓋的，這普普通通的雞鴨魚肉在其手中，雖然稱不上出神入化吧，但也算是色香味俱全。
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老媽做的九轉大腸，畢竟外公是屠夫，老媽整天接觸這些雜碎比較多，做得多了，自然就好吃了。
老爺子今天似乎也很高興，喝了二兩酒之后，還要再喝一點，一點都沒有方愛國和劉秀英兩人所想的，略有傷感的模樣，全然把方愛軍兩口給拋之腦后，當做完全就沒有這兩個人一般，情緒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見方愛國遲遲不提老二的事情，劉秀英暗中使勁的掐了一下方愛國，疼的方愛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齜牙咧嘴的。
方永年面無表情的瞅了方愛國一眼，他從不介意劉秀英教訓自己這大兒子，就是嫌棄方愛國性格太軟，太面，不類己而已。
在他看來，方愛國這輩子最大的貢獻，就是他給生了方辰這么個孫子。
一扭臉，見老爺子正看著自己，方愛國不由面色尷尬的干咳了兩聲，然后開口說道：“爹，你說著大過年的，愛軍也沒說跟您打個電話，問候一下。”
“打了，前天他往村部打了個電話，剛才又打了個電話。”方永年眼皮也不抬，夾了一筷子菜塞進了嘴中。
方辰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奇怪的看著方愛國，他著實沒想到自家老爹竟然會主動提起二叔。
而且看這意思，并不只是簡單的提那么一嘴而已，仿佛另有深意。
然而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才老媽戳了老爸一下。
也就是說，這事是老媽指使的？
想到這，方辰瞬間凌亂了，看了一眼窗外，這月亮還在西邊啊。
家里這些人中，最討厭二叔的人，恐怕就是自家老媽了，竟然還會主動替二叔說話，真是見鬼。
方辰覺得老爹和老媽之間發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爹，愛軍也算是有心了，而且愛軍最近一年表現的應該還算是不錯，您看…”
方愛國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方永年粗暴的打斷了。
方永年拿筷子敲了下桌子，發出一聲脆響，然后再斜著眼瞥了一下方愛國，不咸不淡的說道：“你們兄弟倆今天倒是齊心了，怎么，你想讓愛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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