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每個媽媽心里,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那都是優秀獨特到不可取代的。
她們甚至自己能意識到,兒子或者女兒,身上有哪些缺點,自己能說,能建議讓兒女提高,別人就不行。
就更不用提,自己眼中那個不可取代的孩子,有一天要去高攀,要被別人嫌棄,要去求人家喜歡自己,要上趕子,對于當媽媽的來講,簡直扎心。
而林雅萍在這方面尤甚。
一,她兒子本來就優秀,這是她大半生最滿意的成就。
二,真是氣死了氣死了,她兒子居然求江男,要不是親耳聽見都不敢相信:“你可不可以接著喜歡我?”這算什么事!
林雅萍根本過不了心理那關,江男有什么高于其他女孩子的地方?讓任子滔你,你個沒出息的貨!
但女人嘛,在火冒三丈時,甭管是和丈夫吵架,還是和外人吵架,什么事都能翻出來攪合在一起說。
所以,林雅萍氣憤地一連串罵道:
“你爸都借錢了,外面欠幾百萬,為的就是將來給你個依靠,讓你活的能輕松點兒,也能沒有負擔。
想讀研讀研,想出國出國,找工作咱只挑體面的。
咱家一點背景都沒有,從無到有,那么容易呢。
我們倆,都多少年沒欠過人錢了,圖啥?
現在家里建材店干著,我倆能吃香喝辣的,可不可以不盤廠房折騰。
我告訴你,任子滔,要不是為了你,我倆折騰那個?擴大經營還有風險呢,我們就該躺著花錢。
就不該尋思給你能多攢多攢,你不需要啊,我兒子多能耐啊,小小年紀自己就能掙幾十萬了,我倆挨那累干啥。”
任子滔不明白,媽媽這是要說什么。
“你可倒好,你花一萬六你不眨眼,上趕子往人江男懷里塞,人家都不稀得要這、這是啥啊,項鏈啊,你還?”
“媽。”
任子滔聽到“不稀得要”時,心一擰。
“媽啥,才多大,出手真闊綽啊,任大少爺。
我和你爸拉著饑荒呢,你花,你裝闊少。
你那天還哄我們,說掙錢了,給爹買酒、給娘買衣,在哪呢?
我們倆個大傻子,脖子抻挺老長,傻等呢,還說不要。
搞半天,在我兒子心里,爸媽算個啥,不如人家江男。
小丫頭過個生日,我兒子這個積極,悶不吭聲就萬八的出手,大少爺,跟誰學的啊?比你老子都敢花錢。”
任子滔看向林雅萍,他不可置信地邊搖頭邊說道:“媽,說話要講道理。”
這種態度和眼神,更給林雅萍氣瘋了,她被刺激的,騰的一下站起身,指著任子滔的鼻子方向:
“看看你被打那樣,一次又一次,我現在要是講道理,就該去找蘇玉芹和江源達問問,他們家閨女是惹禍精啊?”
“媽,你夠了!”
任子滔用從沒有過冷冷的語氣說道:
“于公,炒股的事你知道,三百萬,證券公司贈送十臺電腦。
當初玄霆科技,我能拿到那么多股份,能掛名是總經理,是十一臺電腦入股起了作用,不是你兒子天賦異稟。
我只有一臺,其他全是江男的,她讓給我的,這回明白了嗎?
還有我十萬塊扔股市里能翻一番,你也知道是因為誰。
公司從策劃到實行,無論哪個環節,我們六個人,每個人心里都明明白白,江男是少拿了。
這回江男生日,正好我們也高考完,就是劉柳,他都嚷嚷著要給江男買個筆記本電腦,要照一萬多塊花。
我知道,你一定會猜是真是假,會納悶江男為什么會對我們這么大方,我們又為什么會對她這樣掏心。
我告訴你答案,因為我們心里干干凈凈,
就是想在沒成年前,還沒變的那么功利前,湊一起,打著財務自由、不受任何人支配的名義,玩一次。
玩好了,有錢大家賺,在一起經濟上沒負擔,接下來能配合的更默契。
這就是原因,信就信,不信就算。
再說于私,就像您和江嬸聽到的一樣,我喜歡江男,我還要對所有人說我喜歡她。
我十九歲了,喜歡一個女孩不正常嗎?我不能喜歡江男嗎?
我給她設計禮物,我給她花多少錢,我很開心,和她無關。
您和我說這么一大堆,真的很不講道理。
我爸要貸款,我遞給他三次卡和折,是你們口若懸河讓我打住,讓我自己留著,說我長大了,自己賺的可以自由支配。
自由支配,現在成了原罪。
我也沒想到,我真的幼稚到如此地步。
我以前以為您很疼江男,你會很開心我敢于對喜歡的女孩子說出心里話,原來都是我想象的。
江男還一口一個大娘,對你是從心里往外的感激。
您不知道,在她爸媽的問題上,她有多感謝你,她是個多重情的人,可我現在是真想告訴她,我媽、不過如此!”
任子滔說完這句,再也忍不了心里的憤怒,他轉頭拽開門就走。
這一瞬,他在極快下樓時,心里是滿滿的失望,以及:媽媽虛偽。
而林雅萍是在任子滔跑出家門后,眼前一花,差點沒被氣過去。
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時,感覺到身后硌得慌,側頭一看,摘下雙肩包,對著半敞開的房門就扔了過去。
氣的心抖,閉著眼睛回想:
兒子說她什么?不過如此。
還要虎了吧唧的告訴江男。
這是兒子在成年后,第一次和她說了這么多話。
上次小嘴吧吧的那個能說,還是在念初中,跟她講班級里誰和誰好,誰好像喜歡誰,有男生為了女孩子,省下零花錢送文具盒什么的。
她就問:那兒子你呢,有沒有送過女孩子禮物?
她家子滔回:“我錢還得留著吃飯呢,”一聽就知道完全沒開竅。
剛時隔幾年啊,這就因為女孩子和她吵架了,還是那種要么不送,一送就敢送一萬六的。
真大方,對她都沒這樣過。
想到這,屋里也是沒人了,林雅萍心酸到無以復加,她嘴一撇眼圈兒就紅了。
兒子以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淚水漣漣的摸起電話:“嗚嗚,老任,嗚嗚。”
任建國當即酒醒一半:“怎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