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江說:“大班,給她弄廣播站去吧?那小嗓音,真正。”
六子卻搖了搖頭:“其實她應該和我玩電腦,我覺得我們很有共同話題。”
任子滔仰頭看了看女生宿舍樓,唇角微彎道:“她啊,現在什么都不能干,得壓著她,要不然更得跟小瘋子似的。”
說到這,任子滔率先轉身往教室方向走,繼續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變成這樣了,但是學習方面實在是…差啊。”
劉澈趁這空擋一把摟過羅江的脖子,小聲囑咐:“別和你家楊穎慧瞎說,問起就說是子滔的真妹妹,懂?”
“明明假的。”
“你個棒槌,女生嫉妒心多強,我們再護也護不住小動作,再說子滔不是口口聲聲妹妹了?你又沒撒謊,你就不怕楊穎慧看你和江男走得近嫉妒?今兒中午你可沒理她,是和江男吃的飯,還給人伴了奏。”
劉澈說完,羅江立刻兩眼發直,不是那話起作用了,是楊穎慧站在籃球架下在正對他擺手呢。
羅江臨跑走前:“知道了知道了。”
然后仨大男生就看到楊穎慧在前引領,往樓后走去,羅江是落后一米遠,在后面老老實實亦步亦趨跟著。
六子和任子滔嗤笑道:“這圖什么呢?不就拉拉手嘛,還沒玩游戲寫程序有意思。”
任子滔問跑過來的劉澈:“噯?你那個大二模特呢?”
劉澈忽然伸開兩手,似沐浴在陽光下般,莫名驕傲地大聲道:
“吹了,她嫌我幼稚,我嫌棄她忒俗!
子滔,哥們以后要么不處,要是再處,就處能讓我狂奔整個操場只為看她一眼的女孩兒。
就處能讓我在關鍵時刻敢放下一切,甚至是拉著她逃課翻圍墻,只為領她玩讓她開心的女孩兒!”
任子滔不敢茍同,難怪人家嫌劉澈幼稚吹了,誰談戀愛還得逃課耽誤學習?
他是要么不談,要談就得拉著扯著讓女孩兒也好好讀書、共同進步,最好考一個大學,考他眼皮底下看著。
這幾個十八九歲的大男孩在觸及感情話題,而跑回宿舍的江男也挺忙。
她先是找到403,一看門上是個鎖頭,開門進屋就翻自個兒柜子,拿出江源達給她買的老鼎豐糕點,翻出幾根秋林紅腸,又掃了掃宿舍里的另幾張床后,才鎖好門去找王爽她們。
此刻,江男、王爽、沈洛洛,仨人坐在樓梯口的臺階上,仨人還不傻,每人屁股下面一個墊子。
至于為什么坐在這?王爽說方便說悄悄話,寢室不行。
江男給王爽拍后背:“慢點兒吃,我就知道你們沒吃飽,圖什么呢。”
王爽哇嗚一口就是小半截紅腸,狼吞虎咽咕噥道:“夠意思江男,你這朋友我真交下了。”
江男又將水杯遞給沈洛洛:“你也喝點兒水,別噎著了,咱要是以后就和他們一起吃飯了,你們打算天天吃不飽?別這樣,不至于。”
王爽用手背一抹嘴,明明是個小女孩兒,卻開口前先老成地嘆口氣:
“唉,至于,趕上主席是你哥了,你早都麻木了吧?你是不是不知道他們幾個在咱學校是什么樣的存在?”
小驕傲的沈洛洛,微皺起那張長了好多個斑點的臉,也點了點頭,覺得江男人挺好的,實話實說道:
“是啊,我們就是普通女孩兒。
你不知道,你哥他們都是和何惜、張蕾姐,還有廣播站站長、咱學校校花楊菲菲她們,和那樣的能說幾句。
平時我們別說和主席說話了,就是在楊菲菲那也湊不上近前兒,你要知道有那么多班級,那么多人,那么多普通學生呢。
不過我估計你知道不了啦,你起點太高。
這里最慘的就是我,王爽也還好點兒,她是班干部,最起碼能和咱學校出名的女生偶爾說幾句,叫個姐能讓人點頭。我現在還琢磨剛才咱們吃飯聊啥了。”
江男轉頭看王爽,想知道是什么官兒。
“哎呀,我就是個文藝委員。”
“文藝委員?”江男瞪著眼睛都不可置信了,掃了眼明明比她壯一圈兒、又比她高,卻攆她去最后一排站著的王爽。
“嘿嘿,你別小瞧我啊,我唱愛我中華唱的特別好,不信我給你來一個?要不我怎么說咱鐘老師人好呢,她喜歡民族唱法,我還是咱校排球隊的。”
江男僵著脖子點頭,又不覺得不夠誠意,豎起大拇指勾了勾。
王爽卻皺鼻子道:“所以你知道了吧?我倆這樣的,會、會有那么一點兒自卑,你看我胖的,江男,你是好命有哥,要不然你也…”
江男趕緊做叫停動作,她說道:
“吶,我不是因為所謂的起點高,我是了解任子滔。
我不信你們要是飯卡丟了,就算不認識,上去跟他說,主席啊是什么的,能借我飯卡用用嗎?他會不借?他能不吭聲?
中午你們也看到了,他們就是普通學生啊,聊的說的關心的,甭管心里怎么想,都很有禮貌,并沒有和我們差多遠,距離是你們自己設置的。”
江男說到這,忽然先笑了下,之后就笑嘻嘻道:
“大家都是平等的,誰不配和誰說話啊?就是看有沒有必要的事兒,什么男神女神,我告訴你們,那都扯淡,沒誰比誰高一截。
再過十年,文藝男青年都會變成大叔。
就拿任子滔舉例,他得結婚當爸爸吧,備不住給孩子做飯、接老婆上下班,和咱們爸爸現在一個樣呢。
他還得發福發胖,會有大肚腩、眼角有褶子,越活越踏實,大街上那些老爺們啥樣,他就啥樣。
女神就更是了,咱又不和她們搞對象,她們漂亮她們的唄,我們有什么可不敢上前說話的?
不過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越是美女到了中年越容易受不了,你像咱們都是丑慣了的、芯兒里美的,還能堅持堅持。
因為那些美女,年輕時越風光越美麗,搞不好中年就越失落,畢竟早期她們選擇太多了,也許還得后悔怎么當初瞎眼最后挑了這么個丈夫呢,就這樣心態的?比比皆是,都容易過不好自個兒日子。
而且一結婚,女人就變樣,備不住有一天那個什么楊菲菲啊?她到時候胖的比我們現在還邪乎呢,孩子啊婆婆啊,跟咱們媽一樣,這樣的話題不離嘴兒。”
王爽咧嘴,不是笑,是嫌棄地往后仰身看江男:“你能別這么聊天嗎?”
沈洛洛也是一臉鬧心的模樣:“就是,任子滔被你說成大叔了,楊菲菲要知道你敢這么說她,她掐死你,你把我們的美好想象全毀了,以后還能不能看見他們了?”
江男站起身,一手捧著她的校服,一手拍了拍屁股下不存在的灰塵,聳聳肩道:
“所以嘍,姑娘們,好好學習好好吃飯健康身體最重要,少想沒用的,都倆眼一個鼻子,明星都得走下神壇,少自己設置等級觀念,咱都交一樣學費的。”
說完這些,江男就揮手:“走了,我有種預感,下午要不妙。”
王爽和沈洛洛立馬對視,沖江男背影喊道:“你是說下午還考試?我的媽呀!”
倆人趕緊爬起身。
叮鈴鈴,下午上課鈴打響,當化學老師抱著一摞子卷子出現時,江男扶額,她也很想大聲嚷嚷:我的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