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人達成一致,耐心等待那官爺回來。
夏思涵很想去城中看看情況,可驛站里的官兵不讓她進去。
夏思涵也不強求,只是那官爺一走就是大半日,直到天黑才回來。不過他并不是一個人,身后還跟著一頂轎子。
待到夏思涵看清的時候,心里陡然一顫!
那轎簾掀開的時候,一個清瘦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那是個面色白凈的中年男子,面容算得上俊秀,可見多年來的養尊處優讓他絲毫沒見老態,同樣是當父母的年紀,他看上去要比李母年輕十來歲。
夏思涵的眼里閃過一絲嘲諷,這就是她的好父親,前世幫助夏迎雪上位,害死了自己!
夏安,這一世我要讓你永無安寧之日!
“大人,進去說吧!”
那官兵將夏尚書迎了進去,夏思涵一家退到里面。
方才外面天黑,夏尚書看的不真切,不過夏思涵借著微弱的火光已然將他看清楚。
進了驛站里頭,夏尚書這才看見面前做婦人打扮的女子,面如銀盤膚色白皙,端莊水靈。
“若你母親還在世,見你如此不將長輩放在眼里,她定會傷心的。”
一開口,夏尚書似乎怪罪夏思涵私定了終身,夏思涵卻冷笑,若是母親在世,她定會勸說母親遠離這個人渣!
不過眼下夏思涵去不愿意被人詬病說她是私自定親成婚。
“父親大人在上,女兒不孝,可此事亦事出有因,還請父親明鑒。”
夏思涵上前屈膝行禮,端莊的樣子讓夏尚書挑不出錯來。
“父親,女兒之前住在萍鄉,那日一早起來卻聽說父親要接女兒回去,您也知道的,女兒一向在那莊子里自生自滅,從未離開過,乍一聽說要接我入京,我自然是歡喜不已。”
“那你為何逃走!”
夏尚書見她面色蒼白,心中確實有些悔恨,不過責問的時候依舊滿臉狠戾。夏思涵不由得顫了顫,惹的李錦炎心疼不已,當即將她護在懷里。
夏思涵心中一暖,嘴上卻道:“當日我是準備跟著莊子上的婆子去京城的,但想著初次見面總要帶些見面禮,是以就去了莊子后頭的山上,想著尋了山參獻給父親,可不知怎得摔到山溝里昏了過去。醒來后四周漆黑,聽得山中還有野獸嚎叫,我害怕就趕緊忍痛摸黑出山,女兒當時又怕又急,不曾想竟走錯了路,翻到了山的另一邊。一路跌跌撞撞受了些傷,沒走多久又遇到了黑熊,當場嚇暈過去,幸好錦哥救了我,才得以保住性命。為報救命之恩,這才以身相許。”
“哼!好一個以身相許,你可知你的身份,竟與鄉野村夫通婚!”
夏尚書根本不關心她那日的遭遇,只在意她私定終生這一事實。
這樣的父親讓夏思涵失望不已。
“父親請聽女兒一言,女兒雖生在莊子里卻也懂得‘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的道理。那日錦哥救了我,我身無分文,亦不知如何才能到達京城,剛好錦哥因為賦稅原因憂愁,女兒便為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嫁給他,父親,若是您遇到這樣的事,能看著自己的恩人被罰嗎?”
夏思涵說這話的時候一臉委屈依偎在李錦炎的懷中,眼里淚光盈盈,李錦炎甚是心疼。
之前聽聞夏思涵說家人不堪,他也只是想著他們能過分到什么程度,如今見了這位岳丈大人,他才理解夏思涵心中的怨恨。
這驛站里住的都是各方送信和借調的官員,此時聽得夏思涵的話,這些人嘴上不說眼里卻透出一抹嘲諷。
夏尚書亦知夏思涵沒有做錯,以身相許報答人家救命之恩本事理所應當,可她的做法著實讓自己丟盡了臉面。
此時夏思涵就算再有理也不能進京。
夏思涵見他沉默,心知他正在考慮自己的去處,于是主動道:“父親,既然父親如今已然尋到我們,錦哥與我想著還是在京城生活,父親您看,我們…”
“你們回去!”
夏尚書此話一出就覺得不妥,拉著夏思涵讓她進去再說。
夏思涵委屈地朝著李錦炎看了一眼,私下里卻捏捏他的手讓他放心。
今日夏尚書既然來了,就一定要留下一點東西再走。
兩人進了屋子之后夏尚書恢復了冷厲,狠聲道:“雖說你事出有因,可如今你們一路張揚,為父在朝為官如履薄冰,若是你們留下,可能會有危險,若是被對家陷害,為父亦護不了你們!”
這是威脅自己進了京城就會被所謂的黨派之爭牽扯進去嗎?
夏思涵心中冷笑,面上卻透出一抹為難。
“父親,實不相瞞,女兒此番進京以為能留下,是以那村子里的房子都賣了,總共不過五兩銀子,路上都花完了,若是再回去,可我這身無分文,當真是寸步難行…”
夏思涵淚水漣漣,縱是夏尚書心狠,也不想她出去張揚壞了自己的名聲。
于是自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還未遞給她就聽夏思涵道:“女兒出嫁時婆母曾說娘家若無陪嫁,就算是夫家疼愛亦不免被人笑話,不知當初母親嫁與父親時陪嫁幾何?”
夏尚書自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當初與她母親在一起時,他是用了人家的首飾典當了銀錢才進京的。
如今,罷了,就當是還她的債吧!
“好,你要多少添妝?我給你!”
夏尚書本想一個鄉下丫頭,最多不過百十兩,豈知夏思涵一開口就是五千兩!
“五千兩!思涵,你可知當初你母親…”夏尚書不由得拔高了聲音,夏思涵卻故作不知歪頭看著他道:“父親,母親當初怎的了?我聽驛站的人說現在京中貴女出嫁,光是那壓箱底的錢都不止萬兩,女兒這么多年來一直在莊子里,過的很是不好…”
夏思涵說著又哭了起來,這回是細碎的啜泣聲,聲音雖然不大,可是待會兒出去亦會讓人看見她的紅眼圈。
尚書大人擔心夏思涵的這張嘴,可是偏偏如今動她不得,而且,還要顧及慕容瑜的面子,亦不能讓這丫頭有事。
“也罷,我給你就是!”
夏尚書從懷中又掏了幾張銀票給她。夏思涵有些吃驚,沒曾想隨便出趟門都會隨身攜帶這么多銀票,當真是財大氣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