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話,前世她不會被送到農村,也不會被繼父當成貨物一樣從這個人的手里,流落在另一個人懷抱里。她所受的苦,雖然有繼父的逼迫,但何嘗不是她自己無能呢,不敢去抗爭。
可弟弟何其無辜啊!
他很乖,只要有點吃的,就能安安靜靜。只不過一口飯的事情,他們容不下,媽媽也護不了,最后弟弟被送到瘋人院被折磨死。
可是她的媽媽夏瑩玉呢,到最后做著高高在上的貴婦人,雍容華貴。
前世她不止一次向母親求救,但回答她的都是默默流眼淚,然后她只能順從。后來她才知道,在母親跟趙靜海沒有其他孩子之前,對她和暖陽還有幾分真心,可是在母親懷孕,跟趙靜海又生了一個孩子之后,慢慢的,她和趙暖陽已經成了她的人生污點,不值得她疼愛付出了。
等到幡然醒悟的時候,才徹底死心。
幸好,她已經長大了,可以照顧自己和弟弟。
趙暖月手里拿著這封信,但卻有千斤重,她不敢打開看。
只是邊上的趙暖陽希冀地看向姐姐手里的信,他知道,這是媽媽寫來的。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媽媽了。
該來的終歸會來的,趙暖月深呼吸幾下,還是撕開了信封,里面有兩頁紙的信,還有十幾張全國通用的票。
看到這些票,趙暖月的眼淚再一次流下來。
至少她和夏暖陽的媽媽,曾經還是疼愛過他們的。
上面是問候她們姐弟的話,交代他們在外面要小心,注意身體等等之類的話,第二張信上,就寫到了她懷孕了,明年他們就有弟弟或者妹妹了,然后信里面寫了到年底會給他們安排火車票,讓他們回來過年。
趙暖陽看完了信,跑到了河邊,坐在河邊的石頭上。
趙暖月擔心弟弟出事,來不及感慨,趕緊追了上去。
“暖陽,媽媽給我們生弟弟妹妹,不好嗎?”趙暖月問道,想聽聽弟弟的看法。
趙暖陽搖搖頭,不敢看姐姐的眼神,但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不想!”
“為什么?”趙暖月又問,其他的她可以不在意,但她一定要改善弟弟的狀況,慢慢地引導他說話,表達自己的意見。
趙暖陽沒有說話,而是拿著樹枝在地上畫。
前面兩個大人,一個高大的男人,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女人領著一個小男孩,前面一個蹦蹦跳跳的小姐姐在歡快的追蝴蝶,在四個人后面,兩個半大的孩子一個在洗碗,一個在拖地······
看到地上的畫,趙暖月再也忍不住了,鼻頭一酸,眼淚嘩嘩往下流。
弟弟不說話,但他什么都知道。
如果有了弟弟或者妹妹,那也是趙靜海的孩子,那個家里只有趙慧蘭,還有那個小孩子,根本就沒有他們姐弟的位置,他們是比下人還不如的存在。
見姐姐哭了,趙暖陽也紅了眼睛,晶瑩的眼淚沿著有些抽動的臉頰簌簌往下落,但他還是伸出手,幫姐姐擦眼淚,艱難地說道:“姐姐不哭,姐姐不哭,還有暖陽!”
趙暖月點點頭,感動道:“對,姐姐有暖陽,暖陽有姐姐。即使別人不愛我們,但我們要愛自己。”
“嗯!”趙暖陽也點點頭,仿佛瞬間長大了,他的心智也成熟了一些。
趙暖月給夏瑩玉回了信,在心里寫道,到年底如果沒有勞作任務,就回去,并且問候了母親身體,讓她好好保重身體。
跟著信寄過來的,還有一個大大的包裹,里面都是趙暖月,趙暖陽的厚衣服。雖然是舊的,但在物資匱乏的年代,有總比沒有好。
弟弟長高了,以前的毛衣毛褲有些小了,所以趙暖月趁著空閑的時候,把兩個人的毛衣毛線全部拆了,然后放在熱水里燙燙,讓毛線恢復一些彈性,柔軟度,重新織毛衣毛褲。
趙暖月先給弟弟織一身合身的,剩下的毛線只夠她一條毛線褲的,然后她拆了以前的棉襖,給自己做了小棉襖,這個冬天將就著可以度過了。
她的棉鞋,還能穿,但弟弟趙暖陽的不能穿了,只好用各種邊角料做了一雙棉鞋。
趙暖月又看到村子里有老頭老太太,采摘蘆花,然后做成一雙雙蘆鞋,里面塞上干得蘆花,也非常保暖。
于是趙暖月叫上弟弟,去收集蘆花。
楊光輝好奇,有些不解,問道:“暖月,你們弄來這些東西干嘛?”
“現在已經深秋了,天很冷,我們不光要多準備柴火,也要弄兩雙蘆鞋穿穿,非常保暖。”趙暖月回答,“我覺得蘆花很暖和,編成席子,放在褥子廈門,也能很暖和。
李瓊皺眉,苦著臉道:“暖月,你不覺得那種蘆鞋很難看嗎?”
“要好看干嘛,不凍著才是正理兒。”王媛現在已經認清現實了,城里的嬌脾氣,不適合鄉下,“暖月,下午我也跟你去,我也做兩雙。到了冬天,經常下雨下雪,再好的棉鞋經不起那樣的壞天氣。穿蘆鞋,不僅保暖,下面的木屐可以淌雨雪。”
“好,下午一起去。”趙暖月應下,人多也能多準備一些。
他們第一次來,還沒有經歷過廿橋村的冬天,那種陰冷,簡直冷到骨頭縫里。
李瓊即使覺得難看,但見大家去了,也只得跟著去。大冷天,她也不想那么冷。
大家開始為冬天的忙碌,準備過冬,一點點的從外面搬回各種各樣的東西。
趙暖陽喜歡看蘆花滿天飛,看得癡迷了,一動不動。
趙暖月知道弟弟喜歡,也不喊他。
然而等收集好蘆花,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后了,等她轉回頭再找弟弟的時候,弟弟居然不見了。
“暖陽,暖陽······”趙暖月心里大駭,天哪,弟弟去哪了?
村子里還有王大膽那個混蛋盯著呢,會不會把弟弟搶走了?
就在趙暖月焦急喊的時候,趙暖陽從蘆葦叢里出來,身上也弄得臟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