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年輕真好
晚飯時，李明月給周珩的稀粥里多舀了兩塊地瓜，分給他的野菜拌木耳也是木耳多野菜少。
周珩接過飯碗時微微頓了下，然后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李明月。
李明月朝他眨了一下眼睛：有優待噢！
周珩：“......”
繼續保持！
李老頭的聲音適時插入：“棗兒，你們兩個眉來眼去地在打什么機關？”
其他人紛紛抬頭，把視線投了過來，一道一道如強力探照燈想要發現蛛絲馬跡。。
李明月：“......我就是想從周大哥的眼睛里看看我變白了沒。”
爺爺，您老不是眼神不好么？
眾人嘴角抽抽，知道你愛照鏡子，沒想到竟然又照出新高度了！
周珩平靜地轉移話題，“今天隊長說再有兩天谷子差不多就能收割了，讓大家這兩天抓緊時間休息，到時候全隊的人，不論老少都得參加搶收。”
李老頭一聽，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立刻說：“哎呀，那可有的累了。”
麥麗麗心驚，立刻問：“大爺，比現在還累？”
李老頭呵了一聲，說：“現在哪算什么累，你們這些娃娃們還有心思教學生，天天還洗啊涮啊的。
等秋收開始，天不亮就起床，抹兩把臉就得去地里，一氣干到中午，就地坐了抓個饃饃吃，吃完繼續干，得埋頭苦干到天黑了看不見了才算完。
那時候別說教學生了，你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回來了就想往炕上躺，三秒鐘不到就能睡著。”
徐英娜小小地驚呼了一聲“啊”。
李老頭嘿嘿笑，“大爺我傳授你們一個不外傳的秘訣，保證你們到時候不會覺得累。”
眾人：“......”
所以不外傳就是個修飾詞吧。
李明月：......我怎么不知道咱們老李家有啥秘訣？
只聽李老頭說：“這兩天趁著有時間去隊里領把鐮刀回來，沒事就磨鐮刀，一定要把鐮刀磨得鋒利，鐮刀越快越省力；還有就是干活的時候戴雙手套，不磨手；再一個，前緊后松，緊前不緊后，一定別拖，越拖越累，另外出門的時候帶上水壺......”
大家一邊認真聽著，一邊默默吐槽，說什么不外傳的秘訣果然就是個笑話吧，且這可不是一件，是好幾件了。
吐槽歸吐槽，但李老頭說的這些的確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很有用的東西，他們也知好歹，等李老頭說完后，都向他真誠道謝。
果然，第二天，李明月再去割草的時候，發現割豬草的人不僅多了，且隊里要求的量也多了，以往半天割一簍子，現在翻倍了，說是這兩天多割些出來，等秋收開始割草的人也得參與搶收。
收割谷子前一天，李石柱還開了個搶收動員大會。
他站在歪脖子柳樹下面的石磨上，激情昂揚地鼓（煽）舞（動）眾人。
“誓死打贏我們石背村生產大隊的秋收大會戰。”
“一定要確保顆粒歸倉，給國家交一份滿意的答卷，讓組織滿意，讓人民滿意！”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搶時間，奪山頭，早日拿下，早日勝利！”
......
鼓舞人心的話一句一句的，猶如雞血一樣打進了眾人滾熱的胸腔，激起了一顆一顆火熱的心。
連沈小琴都激動的臉紅了，摩拳擦掌準備明天大展身手，戰天斗地。
晚上。
李老頭蹲在屋檐下看著五個知青在月下磨刀，他們磨的自然是鐮刀。
這五個傻知青明天全部下地割谷子，且還都是主動申請的，積極得不得了，把李石柱得意壞了。
“年輕真好啊。”他笑呵呵地說。
李明月就著煤油燈給爺爺補襪子，聞言笑道：“爺爺，有激情，生活才不會苦。”
其實她也羨慕麥麗麗等人激揚純粹的青春，這些城里來的天之驕子，來了條件艱苦的鄉下，鮮有抱怨，干農活、教學、生活......過得有滋有味。
李老頭嘿了一聲，轉頭看孫女，昏黃的煤油燈下，孫女縫補的身影那么嫻靜，他的神情恍惚了下，透過孫女好似看到了另外一個身影。
當年那個女人也是這樣在燈下給他縫衣服。
那個女人......現在不知道過得怎么樣了？
他臉上晃過一絲思念，很快晃了晃頭，回了神，笑說：“你個小丫頭，最近這段時間老氣沉沉得很。”
李明月頓了下，笑問：“那爺爺，你覺得我這樣好么？”
李老頭說：“你高興就好，不管你什么樣，都是我李大虎的親孫女。”
......
次日凌晨四點左右，李明月就爬了起來，用涼水隨便洗了把臉，趕緊燒火煮稀粥，煮地瓜，蒸窩窩頭。
今天是大會戰的第一天，得讓大家吃飽有力氣。
五點多的時候，周珩幾人陸續起來了，一人一個窩窩頭一個地瓜一大碗稀粥，呼嚕嚕吃了個肚飽，這是少有的能在早上吃這么飽。
然后他們拎上各自的水壺，里面李明月都給灌滿了熱水。
古士杰右手握成拳頭，十分精神地說：“我覺得自己現在充滿了力量。”
李老頭鄭重地點了點頭，“好，不論何時何地，記住一句話：不忘初心，方得始終。”
古士杰愣了愣，也鄭重答應：“大爺，我會的。”
李老頭欣慰：“行，石背村今年的秋收就靠你們了！”
看著爺爺忽悠古士杰，李明月覺得自己簡直沒臉看，爺爺，您老這樣真的好嗎？
周珩的目光閃了閃，背著水壺，拿起鐮刀率先出門。
生產隊的青壯年勞力幾乎都是割谷子，婦女們把谷子用平板車運到打谷場，年老的把谷子穗割下來、并翻曬。
天不亮，整個石背村就已經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割稻子的、搬運的、割穗的、翻曬的......大家一個個干勁十足。
李明月在地里來回跑，把谷子抱上平板車，有時也跟隨平板車往打谷場運送，反正就是忙得腳不沾地。
中午時分，李明月又一次搬運割下來的谷子時遇上了麥麗麗，后者哭喪著一張臉在艱難揮動鐮刀。
她對李明月訴苦：“明月，我的手上全是泡，腳裸上也被秸稈給戳破了，嗚嗚，割谷子咋這么痛苦啊。”
開干前，她以為自己是收割狂人，開干后，她覺得自己是個被谷子蹂躪的小可憐。
李明月安慰她：“今天你先堅持，不行明天和隊長申請換個活。”
隔壁垅的古士杰望天偷偷把眼淚和汗水一起咽下，早上他才答應李大爺要不忘初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