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遠處又是一聲!
不知道那兩個男人又把哪里拆了。
聲音,在夜晚的百花城中,傳得特別遠,聽起來,倒是棋逢對手,不相上下。
既然阮君庭沒有危險,鳳乘鸞也就放心了。
她決定先找個地方避避。
可邁出去幾步,又停住了。
阮君庭正在氣頭上,她若是這個時候膽敢畏罪潛逃,那就要做好準備,這輩子都別見他,否則…
她不是沒從他手底下玩過逃亡的游戲,除了失敗,還是失敗…
算了,死就死吧。
大不了裝幾天孫子,好好哄他,把事情跟他講清楚便是,他又不是不懂道理的人…
她咬咬牙,掰著自己的手指頭,就這么定了。
可是決定,并不是那么好決定的。
轟——!
遠處又是一聲!
樓宇連帶著人,全都是一晃,房頂有瓦片掉落。
咕咚,屋里尸偶被震倒了幾具。
那兩股相對抗的力量不知到底有多強悍的,居然撼動了半座百花城。
離得這么遠,都感受得到震撼,那兩人所過之處,只怕是早已被夷為平地!
溫卿墨的實力,何時變得如此恐怖?
而阮君庭脫胎換骨,擁有了九方氏的血脈和身軀,早已今非昔比,他到底有多大本事,誰都還沒見過!
鳳乘鸞眼角狂跳,還是…,先出去避避風頭吧,等他氣消了再回來。
不然,她就是外面那些被狂暴力量碾壓的小房子!
這次真的決定了!
鳳乘鸞拔腿就走,也不管后腳跟還跟著一只貓。
外面,是銷金窩的后院,原本好好的九曲回廊,亭臺水榭,一片殘桓斷壁,該是阮君庭來時如一陣颶風,見了什么就拆什么。
她繞到前面時,看見一眾暗城高手躺得遍地橫七豎八,哼哼唧唧一片。
鷹老六見她來了,忙艱難起身,“尊主。”
“怎么回事?”
鳳乘鸞估計著,該是阮君庭打的。
鷹老六慘慘一笑,“是屬下等應受的。”
“什么意思?”
“這個…”
鷹老六畢竟上了年紀,總是要面子的,正難以啟齒,便有個女子低沉的煙嗓接了腔,“意思就是,算他們倒霉,先被公子揍了一頓,還沒等爬起來,又被你男人揍了一頓。”
紅綃依然穿著極為修身的長裙,扭著腰肢,走到她面前,肩頭也掛了重彩。
“別看我,我這個,是你男人干的,算你頭上。”
“…”,鳳乘鸞忙著逃命,隨口應付道:“好好好,看起來也沒什么大礙,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尊主!”林十五搶上一步,“敢問尊主,眼下的弟兄們如何安置…?”
“啊?兄弟啊…”遠處,風中衣袍獵獵之聲,越來越近,鳳乘鸞哪里還顧得上這些半路搶來的兄弟,“你看著辦吧!”
她出門不走正路,正想溜著墻根走,誰知,中庭一陣風過,如有片葉落下。
再抬眼,見溫卿墨人已經疾步走了回來。
前面門樓頂上,一輪昏黃的毛邊兒大月亮下,阮君庭執劍而立。
“呵呵,你們這么快就回來了啊…”
鳳乘鸞剛邁出去三步不到,就只好又站住了。
溫卿墨全然沒有以往的戲謔調笑,甚至可以說面容凝然如冰,從她身邊經過時,氣息微聞有些亂,顯然傷的不輕,但腳步并無片刻停留,直接進了大堂,“本座數到三,想要離開的,馬上滾!”
“一!二!三!”
這些大堂中的暗城高手,剛剛挨了兩頓揍,這會兒都包扎調息,順帶等著看極樂、無間兩位尊主分家的結果呢,此刻聽溫卿墨這一聲,立時有大半覺悟情況不妙,但凡有心要跟鳳乘鸞的,都紛紛逃命般的往外跑!
等到最后一個數落下,那大堂的門碰地關上。
接著,嗤嗤嗤嗤!數聲!
隔窗可見,無數血線飛舞,在慘叫驟起,之后,又一切歸于寂靜,只留下窗紙上的鮮血,如彼岸花一樣,霎時間開遍。
溫卿墨,將那些曾經背叛過他,又決定留下來重新歸順的人,全殺了!
他寧可孤身一人,也絕不留下任何一個曾經被判過自己的人。
逃出來的人,個個驚得一身冷汗,虧的方才多了個心眼兒,這背主的事兒,干過一次就行了,再干,果然只有死路一條。
現在,他們只能跟著鳳乘鸞了,她走到哪兒,他們就跟到哪兒,再也不敢有半分二心。
然而,鳳乘鸞這個主子,現在并沒心思理會他們。
阮君庭的魔掌逃是逃不掉了,只能老老實實跟他回家。
夜晚的大街上,阮君庭黑著臉,提著劍,走在前面。
他都不需要抓,身后鳳乘鸞就自覺地老老實實,邁著小碎步,與他保持一丈的距離,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出地跟在后面。
再后面,是呼啦啦一大群殺人不眨眼的暗城死忠,各個都負傷掛彩,遠遠尾行。
他快,她快,他們也快。
他慢,她慢,他們也慢。
阮君庭終于受不了了,停下腳步,后面的人都跟著齊刷刷停了下來。
“安頓好你的狗!”
他沉沉一聲,兩腳開立,將手中的劍連著鞘向地上一杵,儼然是不給任何商量的余地。
鳳乘鸞好艱難,她全靠身后那么多人壯膽呢,現在把他們都打發走了,她怎么辦?
林十五和鷹老六等人今晚已經做了兩次炮灰,絕對不想再當第三次,立刻主動上前一步,“尊主,若是沒有什么吩咐,屬下等先帶著受傷的兄弟們另尋個安身之處。”
“不如你們隨我回去,鳳家的西苑,有許多客房…”鳳乘鸞背對著阮君庭,拼命使眼色求救。
可她身后不遠處,阮君庭那一抹猩紅的身影,映著昏黃的月光,立在黑暗的街道中央,如一尊死神。
林十五想到清河碼頭那晚,曾與這個人隔著水浪和硝煙的對視一眼,差點沒被他看死,只好將心一橫,“尊主說的是,我們這就自行前往,不打擾尊主。”
說著,扛起一個重傷地就跑!
暗城這些人,各個早就成了精一般,哪里還有不懂事的,連帶著上了年紀的鷹老六都一起,繞過阮君庭,呼啦啦撒丫子全跑了!
“喂!等等我啊,我跟你們一起…”
鳳乘鸞想渾水摸魚一起逃走,結果,砰地一聲,阮君庭手里的劍鞘撞地一聲。
嚇得她立刻邁出去的腿就又回來了。
很快,整個空曠的大街上,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阮君庭不開口,鳳乘鸞就頭皮發麻,她挪著腳步,往他那邊兒湊了一步,“玉郎…”
阮君庭掌心的劍首轉了轉,“現在四下無人,有什么想說的就說,我在聽。”
他雖然極力平心靜氣,可鳳乘鸞聽得出來,她要是說的稍微有半句不如他的意,便是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她有些遲疑,不知該從何說起才能不將他惹毛,一雙手扯著衣襟兒,正琢磨著怎么開口,就聽身后樓上有婦人嘀咕,“有話趕緊說,說完好睡覺。”
阮君庭猛地回頭,瞪眼,砰砰砰砰!臨街的窗子齊刷刷全都關了個嚴實。
原來剛才動靜太大,吵醒了許多臨街住的百姓,一開始都以為是暗城辦事,嚇得沒人敢出聲兒。
可接下來,發現原來是大半夜的在大街上談情說愛的,于是又都在窗縫兒后接著偷看。
鳳乘鸞等周圍消停了,又往前挪了一步,咬牙閉眼,憋住一口氣,“玉郎,溫卿墨說的,都是事實。”
她等了一會兒,見阮君庭既沒應,也沒發飆,就又往他身邊挪了挪,“我那個時候,已經什么都顧不上了,只要…,只要能為你和孩子報仇…”
她咬咬牙,抬起頭,望著他,堅定道:“只要能報仇,我什么都可以做!”
阮君庭垂著眼簾的眸子,驟然一陣激烈的光,攥著劍的手,緊了緊。
既然這番話都已經說出口了,鳳乘鸞反而不那么怕了,最壞又能怎樣?
“那時候的我,除了自己,已經一無所有,只要能送那個魔鬼下地獄,我什么都在乎。”
悶熱的夏夜,沒有一絲風。
阮君庭額前的一綹極薄的發絲,微微拂動。
是他強行克制的殺意。
“你我尚有今日,本就是上天的眷顧,可若是沒有,亦或者當初事敗,我也從不后悔自己做過的一切!”
她在他面前,越站越直,甚至昂起頭,張著一雙華麗無雙的眼睛,等他回應。
阮君庭一雙鳳眸緊緊盯著面前的青石板路,眉間山水微微凝起,眼睛不易察覺地一跳,那雙手,將劍攥地愈發地緊,銀發微微舞動,卻依然一言不發。
良久,臨近午夜的街道,霧氣彌漫,沉默讓人窒息。
也不知是哪個窗子后面,又有婦人小聲兒抱怨,“嗨,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親一下不就完事兒了?”
鳳乘鸞聞聲,望著阮君庭的雙眼,就是期盼地一亮。
阮君庭眼簾緩緩掀起,沉沉一嘆,似心中有千千結般,低低喚了她一聲,“鳳姮啊…”
這一聲,便讓她那雙眼,又霎時間便黯淡了下去。
鳳乘鸞低下頭,淡淡道:“好了,不用說了。溫卿墨猜的沒錯,你果然知道這些就會厭棄我,現在,我們如他所愿了。”
她滿心失望,與他擦肩而過,重重撞了他的手臂,卻沒等來他挽留的指尖。
本以為他會震怒,會咆哮,甚至會跟她動手,來發泄這一切。
卻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一聲嘆息。
她可能真的是想多了…
他那么驕傲的人,那樣愛惜羽毛,不要說自己的女人被旁人沾染,只怕碰都不能碰,見都不能見。
她卻生孩子都是男人接生的。
算了,愛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她十歲把兩個北辰富商扒了游街,就見過男人光屁股什么樣了。
若是真的論起“貞潔”二字,她那一年就該自挖雙目而死。
鳳乘鸞抹去眼角不爭氣的淚,狠下心,大步往前走。
反正他都已經把她休了。
反正這輩子,情之滋味已經嘗過了。
反正,她問心無愧。
他若是真的在意極樂無間那些事,她也不會委屈自己去求他接納。
一步,兩步,一念之間,思緒萬千。
可第三步還沒邁出去,身后便是一陣風!
鳳乘鸞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世界就又倒了過來。
又被扛走了!
周遭臨街的窗子,有不少立時被推開,看熱鬧的老百姓倒是很興奮。
有漢子吆喝:“這位公子,干得漂亮!”
又有婦人打著哈欠,“哎,早就提點你們了,有事兒趕緊說,說完睡覺。”
鳳乘鸞倒掛在阮君庭肩膀上,使勁兒撲騰,“喂!有事說事,你又扛我!說好了再也不扛著走的,我不要面子的啊——!”
“我話還沒說完,你想往哪兒走!”阮君庭啪地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再亂踢,信不信當街證明給你看,我是不是百無禁忌!”
臨街樓上看熱鬧的,就有人喊:“要看要看!”
之后,被自家媳婦捂了嘴,“你找死啊!沒看見人家男人拿著劍呢!”
屁股上這一下,是真的很疼,鳳乘鸞被這么一嚇,果然閉嘴,只好老老實實給阮君庭倒扛著。
“你剛才想說什么?”她頭朝下,半死不活,晃來晃去。
“現在不想說了。”阮君庭冷冷道,“先回去睡覺。”
“睡…”鳳乘鸞忽然全身寒毛都乍起來了,他現在這個脾氣,大概能把她睡死!
“不要!你放開我!你放開我!阮君庭,我求求你,咱們換個方式談!”
“你剛才甩手就走的骨氣呢?”
“阮君庭,你放開我,我沒骨氣的!我錯了!我就是個慫蛋!”
“晚了!”
“不要啊——,救命啊——!”
就這樣,鳳乘鸞大半夜哭嚎著進門,將軍府各房各院都紛紛亮了燈。
尹正也帶著人出來迎接。
剛在西苑安頓下來的暗城眾人,又聞聲趕來。
被擠去東苑的鳳朝恩一家,也出來幸災樂禍。
鳳乘鸞就這么穿著一件中衣,被擼得披頭散發,倒掛著被人扛回千里歸云軒。
尹正見了阮君庭,這一年間蒼老了許多的臉,頓時笑得爬滿皺紋,哈著腰道:“殿下,您回來了…”
一年之后,又是此情此情,卻已是人事全非,一句“您回來了”,卻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可誰有空在此傷懷!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你們特么的都是一群廢物!養你們干什么!”鳳乘鸞一手揪著阮君庭腰間袍帶掙扎,一只手抓住千里歸云回廊邊兒上的水晶簾就死死扯住。
這是她最后的倔強。
可是,不但沒人來救她,反而眼睜睜看著秋雨影笑瞇瞇替她將那兩扇墨綠色的門給掩上了。
他手揣著袖子,將門口一擋,不需要說話,大家就都明白。
這少年夫妻間家法伺候的事兒,各位還是非禮勿視,非禮不聞吧。
呵呵呵呵…
房中,若是換了以前,鳳乘鸞也都不跟阮君庭一般見識,他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她都哄著他,扮成一朵嬌花。
可特么現在不行!
這人今天剛發過大瘋,她要是就這么由著他,只怕活不到明天早上!
所以,在阮君庭將她像往常一樣,丟到床上去時,她便像只兔子一樣,一骨碌翻起來就跑。
可沒跑出去三步,就被一條大紅的綢帶,像條巨蟒一樣纏在腰間,又被拽了回去。
唰唰唰!
紅綢將一只手腕牢牢纏住,之后,唰——!
搭過床架子!
嗖地!她半個人就掛在了床上!
“喂!王八蛋!你干什么!”
另一只手腕也被纏了個結實,嗖地,掛上了床架,還順便打了個精致的蝴蝶結!
“你瘋了!我該說的都說了,我都認慫了啊!”
她掙脫不掉,抬腿去踢,結果兩只腳也被捆了個結實!
“別亂動,這綢帶專門給你準備的,扯不斷。床也是孤親手修繕的,結實得很!”阮君庭面無表情,轉身出去。
再回來時,手里端了一只小盒子,啪,在她面前打開,里面端端正正擺著他當初搶了她的那把金剪刀,還有一套雕刻玉石用的丁子,大大小小,型號俱全!
鳳乘鸞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嚇得快哭了,“你干什么?不帶玩這么變態的!會留疤的啊——!”
阮君庭的手指,在丁子和剪刀之間左右逡巡了一下,最后選了剪刀,拿在手中,映著室內燭火,還咔嗒咔嗒,開合了兩次,之后臉上浮起一抹危險笑容,似是對它的鋒利還算滿意。
“干什么啊?你干什么啊——!”鳳乘鸞被掛在床上,像個毛毛蟲一樣掙扎,卻不知那紅綢里面不知夾了什么絲,怎么扯都扯不斷。
阮君庭手中小剪刀,咔嗤,將她衣領剪了個豁兒,“你在宮里見了景元熙后,為何不回來?難道真的逼著孤今后,用條繩子將你拴在褲帶上?”
“我…,我心情不好,去喝點酒啊!”
鳳乘鸞話音還未落,咔嗤——
阮君庭順著那領口的豁兒,便撕了一條,剪刀尖兒緩緩劃過,不輕不重,既沒有劃破皮膚,卻又留下長長一道鮮紅的印子。
“是將軍府里沒有酒?還是孤這個人不能為你解憂?”
鳳乘鸞全身毛兒都炸了,腳尖使勁兒踮著床沿,向旁邊努力挪開一點,避開他,“解個毛啊!我被人輪番暗殺啊!先是施若仙,后是姜洛璃!”
“姜洛璃?”阮君庭的剪刀果然停住了。
“是啊,還不是你欠下的風流債,現在要我來背!四個藍眼睛的九御武士,那么兇,我都受傷了!”
既然慫沒用,那就裝可憐啊!
鳳乘鸞后肩的傷已經不疼了,可依然要裝出很慘的模樣。
誰知,阮君庭絲毫沒有收到她的楚楚可憐,只是思忖了一下,忽然猛地抬頭,“所以,溫卿墨是救了你?他是好人!連這衣裳,也是溫卿墨為你裁的,又是他親手替你穿的?”
鳳乘鸞氣得一陣頭暈眼花,他們兩個出去單挑那會兒,溫卿墨的嘴果然沒閑著,定是添油加醋,將他占得那點便宜說得天花亂墜。
她也懶得再解釋,索性破罐破摔,“是啊!我暈倒了,他干了什么,我全都不知道。怎樣?你能把我怎樣?”
“不怎樣,他怎么給你穿上的,孤就怎么給你扒下來!”阮君庭慢悠悠地拿著那把小剪刀,在她脖頸下比劃著,另一只手,咔嗤,又將衣裳撕掉一條。
“喂!你變態啊!不用你動手,脫衣裳是吧?你放開我,我自己來…!”
“他說,孤將你身子養得不好,新傷疊舊傷,還有可能會落下疤痕。”他說著,那尖尖的剪刀尖兒,就隔著薄薄的衣料,貼著她的弧度,緩緩劃過,“孤將你如何養的不好了?你身上哪兒落下過疤痕了?這里,還是這里?”
他手中的小剪子,在她身上一一點過,扎得疼,還嚇人!
鳳乘鸞這次真的不敢動了,“阮君庭,你變態!你比溫卿墨還變態!”
“還敢拿孤跟他比?他是個什么!憑什么與孤相提并論!”他立在床邊,仰面看著她,雙眸一厲。
“不用比,我爹早十年就說過,你就是個大變態!”
“鳳姮!”他將手掐住她的小細脖子,咬碎了后槽牙,狠狠道:“不管你在極樂無間都發生了什么事,那時孤死了,孤看顧不了你,可今天孤能死而復生,就絕對不準許旁人染指你半分!”
鳳乘鸞本來還以為他要說什么狠話,盯著他那雙瞪圓了的鳳眸,就準備咬回去,可這番話落入耳中,竟是喉間哽咽,鼻子一酸。
那時候,孤死了,孤看顧不了你…
原來他根本就沒有怪她,他都是在怪自己無能為力!
他今晚發這么大脾氣,除了氣溫卿墨,更多的是在氣自己,氣他自己要一個女人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