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一時竟無言反駁。
雖說君無戲言,可他當初答應這小家伙時也沒料到她會找他要個娘啊。
要說是燕小九教唆的,梁帝是不信的。
他并非有多信任燕小九,而是燕小九教授小家伙騎術時,一直是有宮人跟著的,她前腳教唆,后腳就有人去金鑾殿稟報他。
再者,小家伙鬼精鬼精的,誰能教唆得了她?
想到成天跟在小家伙屁股后頭,昭昭長昭昭短的聶兒,以及無論如何也討好不了小家伙的后宮妃嬪,梁帝覺得,她要真能教唆小家伙,也是她本事。
梁帝的目光落在孟芊芊的臉上。
孟芊芊自打進入千機閣后,一直戴著面紗,可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不論她在千機閣有何算計,對小家伙是真心實意的。
梁帝問道:“你今年多大?”
孟芊芊答道:“回陛下,民女十八。”
梁帝嗯了一聲,又道:“可曾婚配?”
孟芊芊道:“不曾。”
在大周婚配,干她在梁國何事?
梁帝又道:“家中還有何人?”
孟芊芊道:“家中已無親人,是師父收留了我,如今只有師父是我的親人。”
梁帝點了點頭。
寶豬豬趁熱打鐵,在梁帝懷里一個勁兒地撒嬌:“太爺爺,寶寶沒有娘親,好可憐呀。”
梁帝故作嚴肅:“你有太爺爺,還可憐?你當初怎么說的?有太爺爺就夠了,是不是你說的?”
寶豬豬吹過太多彩虹屁,自己都忘了,不由地一陣心虛。
梁帝見她搓小手、眼珠子滴溜溜轉的小樣子,險些憋出內傷。
寶豬豬祭出最后的倔強:“反正就是要娘。”
梁帝早有給陸沅也張羅一門親事的打算,只是陸騏大婚在即,得先忙完這個孫子的婚事。
再者,他親娘的名分也還沒定呢。
老二當年外出一趟,回府便說在民間與一個姑娘拜了堂,那姑娘為救他辭世,他此生絕不再娶。
真真假假的,他當年只是老二,不必繼承秦王府。
梁帝自己就不是個為情所困之人,哪里料到能生出個情種?
是以,梁帝一度以為自己兒子是有什么隱疾。
“你先帶昭昭去騎馬。”
梁帝把小家伙交給了孟芊芊。
“是,陛下。”
孟芊芊牽著小家伙的手,去了梁帝專程為小家伙準備的草場。
梁帝對余公公道:“傳太子。”
今日陸沅狠狠地出了一回風頭,從不務正業的皇長孫變成了才華橫溢的經天緯地之才,讓不少大臣刮目相看。
剛下朝,父子二人便被眾人團團圍住。
有道喜的,有恭維的,有請教的,也有氣得牙癢癢,恨不能用眼神殺死父子倆的,譬如張渠風等晉王爪牙。
也有和孟閣老一樣,試圖收皇長孫做關門弟子的。
大司農:“長孫殿下,改日一起種個地。”
陸沅:“好說,好說。”
陸昭言:人家是一起喝酒,輪到你倆是一塊兒種地。
梁帝的召見將父子二人從一眾大臣的包圍中解救。
二人趕忙去了勤政殿。
“父皇。”
“皇祖父。”
梁帝見陸沅也來了,點頭嗯了一聲。
陸昭言覺得自家父皇真是隔輩親,倘若今日跟過來的換成明王,早被他父皇一桿子叉出去了。
問就是“召你了嗎你就來?”
梁帝對陸沅道:“明日騎射比試,讓你娘也入宮。”
陸沅驚訝:“我娘也要比?”
梁帝:“…觀摩。”
陸沅:“哦。”
有點兒失望是怎么回事。
真想看看白小胖在皇宮大殺四方呢。
梁帝還要批閱奏折,讓二人先回。
關于今日陸沅連贏兩局,令所有人刮目相看的事,他未做多言。
父子二人出了勤政殿后,本打算去草場和孟芊芊與昭昭說會兒話,不料母女倆被蔣惠妃請去了宮里。
二人只得作罷。
回去的路上,陸昭言雖故作鎮定,依舊被大奸臣火眼金睛看了出來。
便宜爹明顯比平日緊張。
緊張是在從御書房出來后才有的,所以不是為了他和陸騏的比試,而是他娘。
“就這么擔心我娘進宮?”
“我怕她不想去,在宮里受了委屈。”
“放心,我娘不會的。”
皇宮的熱鬧,不看白不看。
至于受委屈,不存在的。
白小胖委屈誰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陸昭言長呼一口氣:“愿意去就好,我會保護好小白,不讓她受委屈。”
陸昭言即使面對陸沅,依然大多數時候稱呼柳傾云的名字,而非用你娘來代替。
在陸昭言心里,小白先是她自己,之后才是兒子的娘親。
“你明日好好贏,不許丟臉。”
陸沅古怪地問道:“你不是說輸贏沒所謂嗎?子不教父之過,我丟臉,你的錯。”
陸昭言頓了頓:“我可以丟臉,小白不行。”
陸沅嘴角一抽,二十多了還要吃爹娘喂的狗糧…
另一邊,晉王與陸騏也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公孫炎明也在。
開局不利,父子倆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沒想到那小子藏得這么深!”晉王扼腕,“不就是個草包嗎?到底哪兒來的本事?會不會是泄題了?”
他絕不接受一個草包的能耐強過自己兒子,尤其是兒子擅長的四書。
公孫炎明道:“考題是昨日連夜出的,至于考哪道題,全憑二人臨時抽取,就算有人泄題,他能在一夜之間記住那么多答案,也足以說明他的本事。”
晉王神色不悅:“國師,你是在幫那小子說話?”
公孫炎明不卑不亢道:“我只是實話實說。”
晉王冷聲道:“運氣好而已!明日騎射,泄題了也無妨,文章可以一夜記住,武功卻不是一蹴而就的。”
公孫炎明道:“我還是那句話,不要輕敵。”
晉王不悅道:“國師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區區兩局而已,國師不會怕了吧?”
公孫炎明淡淡說道:“如果皇長孫一直贏下去,接下來用不了兩局就能徹底收買人心。”
“收買人心?”
晉王眉頭一皺。
公孫炎明不疾不徐地說道:“陛下讓兩位皇孫比試的目的,不是要分出各自本領的高下,而是想將二位殿下介紹給朝臣。郡王真正要贏的不是比試,而是人心。陸沅就算贏了比試,但只要他輸了人心,便會失去陛下的寵愛,失去朝臣的支持。”
陸騏握拳:“比試我會贏,人心,我也要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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