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二十年都沒實現的目標,今天實現了,多虧前幾日全力幫助容青水救治布揚古的馬,致使力量一度枯竭,才得這個機會。
饒是她見識廣博,此時也不由得她不激動。功力提升,意味著在眼前和后面的亂局中,保護自己和身邊人更有力量。
榮威來到王城貝勒府的時候,已經是戌時末,布揚古正盤坐在炕上,端著小碗拿著湯匙吃東西。看那一臉陶醉的樣子,顯然那些亮黃色湯汁里的東西味道不錯,榮威似乎都聞到了空中飄蕩的甜香味兒。
“大威,你來得正好,快來嘗嘗。”說著話,布揚古親自拿了一個小碗,從旁邊的湯盅里盛了兩勺,遞給榮威。
兩人在戰場上是生死相托的伙伴,私下里沒那么多顧慮和禮節。榮威道了聲謝,就接過小碗,坐在小炕桌的另一面,舀了一瓣果肉放在嘴里。
東西一入口,他的臉上也現出與布揚古剛才一樣的表情。
“這就是罐頭?咋這好吃?”榮威也聽說最近王城出現了一種新東西,叫罐頭。只不過他剛從外地回來,還沒吃上一口,想不到在貝勒爺這倒是先嘗為快了。
“這個是東歌留下來的,那個叫葉靈蕖的小姑娘用白糖熬制的。據說開始用的是冰糖,口味沒有這個好,但勝在便宜。”布揚古眼里閃著光,顯然想的不僅是這罐頭的口味問題。
“我說嘛,僅賞賜一個平民家的丫頭,就算她救了你的愛馬,也不至于這么興師動眾啊。原來你是打了這個主意的。”榮威與他相交多年,輕易就猜到他的心思。
“我事先不告訴你,就是想讓你以平常心去看一下。這孩子和他家人如何?”
“觀其氣度,不似如此年紀小女兒之態,更不像鄉下人家小姑娘的樣子。”
“那日他兄妹見我之時,觀其表現,我也甚是驚奇。便著人打聽一下,據說她是南朝官宦之后,小時家中蒙難,才流落至此。”
“既是小時的事,想必對其成長影響不大,能有如此氣質,實是奇怪。”
“他的家人如何?”
“她四舅媽見到我們如此陣仗,竟只稍有緊張,并未驚慌,也較普通鄉野之女子要從容得多。且據我從村中人那聽來,那佟氏對葉靈蕖極其寵溺,比對她自己的四個兒女還要好。”
“如此說來,這倒是一個正經人家。”
“確是正經人家。我剛進村中時,村中正有傳言,說葉家丫頭偷盜公主寶馬被抓做牢之事,過半之人并未采信,可見其在村中口碑如何了。”
“那這件事就交由你去辦了,和那孩子接觸接觸,看看到底怎么合作才好,咱們也不欺負她。”
“是。貝勒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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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靈蕖仔細感受了一下身體的狀態,主要是想反復回味一下剛才全身舒爽的感覺。好一會兒之后,她才意猶未盡地收功起身,倉房窗外已泛起了微光。
容青云早早就起來了,和表妹一起把壇壇罐罐收拾檢查一遍,裝進背簍,掛在馬背上。
昨晚他輾轉反側很久,想了很多,最終選擇相信葉靈蕖。他本身也是個極堅韌的人,否則也不會六七歲就拜入田大夫門下,十年如一日伺候師父起居,學成一身本事,又青出于藍。
他也明白這是他自己的坎兒,無論結果如何,都是要過的,總不成因為這一件事就放棄了整個人生吧?既然如此,何不努力爭取一下,成了皆大歡喜,敗了也不留遺憾。
葉靈蕖看著二表哥眼圈發黑,眼神卻清亮,就知道他第一關過了,心里很是欣慰。兩人的約定佟金蘭昨天都聽到了,也不用打招呼,直接牽馬出門。
剛一打開大門,就看到門外站著一個挺拔的身影。是容凌風。
容凌風兩肩的衣服已經被露水打濕,天知道他在這里站了多久。
容青云對自己感情的事情迷迷糊糊,對容凌風的行為卻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略一點頭,牽著馬默默向前走去。
“容公子,你這是…”葉靈蕖看著這個人影也有些發愣。
容凌風直視著她,臉上帶著歉意,“葉姑娘,昨天我沒在家,聽說有很多人為難你,你沒事吧?”
“哦。沒事,后來貝勒府來人幫著解釋清楚了。有勞公子費心了。”葉靈蕖想起了佟小英和關妮子說的話,有些猜到他的心思,客氣著,也保持著距離。
“這些人真是不可理喻。”容凌風看出了葉靈蕖的疏離,眼神微垂,“不過你沒事就好。如果…以后再有這類事,你告訴我,我幫你解釋。”
“多謝容公子好意。”葉靈蕖再施一禮。
容凌風往下也不知道說什么了,又擔心一會兒鄰居們起來看見,壞了葉靈蕖名聲,客氣了一下也就走了。
葉靈蕖看著晨霧中那個瘦削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忍。這容凌風與村中很多人的小家子氣不同,立志要為村里乃至葉赫部落搏一個未來,為此自己改名凌風,取凌風而翱翔九天之意。
但她已不是原主,靈魂可是二十八歲的成年人,對這個小男孩兒不可能有感覺。何況,一個人有沒有志向是一回事,有沒有見識又是另一回事。
很多思想、觀點,不是你下了決心就有用的,還要有經歷、有實踐,才會開拓眼界。如果容凌風跳不出葉赫部落這個小圈子,他的成就也不會大到哪去,變成空有一身抱負,只會紙上談兵而已。
不像獨孤遇。那小子一看就是讀過萬卷書,行過萬里路的樣子,處事淡定自然,面對詰問泰然自若,既不過分張揚,也不會為了所謂面子爭個短長。
這就是能夠自由出入王城的教師與村里土生土長的學霸之間的區別。
容青水看到葉靈蕖這么快就追了上來,有些驚訝,但只看了一眼,沒有問。他不是一個多話的人。
兩人一路疾行,終于在巳時初趕到獸醫館。
遠遠的,就看到館門前已經打掃得干干凈凈,所有看病的牲畜都被要求從后門進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