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2章屬于人民 京城舉辦的運動會帶來了另外一個結果,就是國內電視機的銷售空前火爆。
為了看到在首都舉辦的運動會,不少之前沒有計劃購買電視機的家庭都買了,不少甚至咬咬牙買了彩色電視機。
就連農村,也達到一個村一個組都配置了一臺電視機,通過電視轉播,觀看運動會。
這場運動會帶來的效果是方方面面的,改變的不僅是世界對花果的印象,還有花果人對自己的定位。
1840年開始,連續百年的沉淪,被洋人踩在腳下,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扭轉的。
即使是49年以后,我們重新站起來了,但心底卻仍藏著一抹揮之不去陰霾。
這種陰霾不是單純的軍事上的勝利能抹除的,必須有一場盛大的儀式,要有偉大建筑,要有勝利宣言。
在杜飛穿越前的世界,這場儀式還需要等二十年。
還要承受八十年代經濟轉型帶來的,心理上的巨大沖擊。
九十年代,速聯解體后,不得不忍受阿美莉卡的極限壓力。
現在…在開幕式上杜飛哭了,是那種忍不住的嚎啕痛苦。
這一刻,沒人能理解他內心的感受。
又過一年,1989年。
原本應該風云激蕩的一年,反而顯得格外平靜。
這一年,老托卡也再次退休,這次是真的要退了,85歲高齡身體再好也不成了。
更年輕的葛羅米也病入膏肓,連續兩次住院。
經過三年,謝列屏徹底掌握了大權。
不過與一些人預料的不同,謝列屏在穩固權力后,并沒有推出改葛措施,也沒有以改葛者自居。
他的手腕更加老道,面對經濟領域出現的問題,沒急著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而是認為速聯的制度和一些正策的出發點是好的,之所以會出現問題是執行正策的人的問題。
他要做的并不是貿然去改變制度,而是要盯緊那些人,讓一些人認清現實,重新學會什么是為民服務。
一一說一,這一手相當漂亮。
把事情做了,卻盡量不去刺激已經尾大不掉的地方派。
表面上,對人不對事,讓地方派不用擔心,再徐徐圖之,頓刀子割肉。
另一方面,阿美莉卡的大選塵埃落定,并沒有出現偏差。
矯治布石成為阿美莉卡新的大統領。
1989年阿美莉卡成立日。
杜飛一身深灰色中山裝,坐在一輛黑色‘寶馬’轎車內。
這輛車是跟隨杜飛專機一起空運過來的,是今年京城汽車廠最新推出的旗艦型號。
漂亮沉穩的外形設計,前天杜飛前往莫思科參加葛羅米葬禮的時候,就引起了一些媒體的關注。
已經43歲的杜飛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配上老氣的中山裝顯出幾分中年精英的沉穩。
在他的旁邊是一身亮青色禮服長裙的朱婷。
今天受邀前來參加矯治布石的就職儀式。
汽車停在懷特宮的門前。
已經來了許多名流,杜飛下車立即迎來了一陣閃光燈,隨后轉身搭手扶著朱婷下車,閃光燈的密度瞬間暴漲。
在世界上,朱婷的名氣甚至比杜飛更大。
在此前,杜飛做事還是比較收斂的,很少出現在公眾的面前。
但朱婷作為發言人,再加上本身高挑的身材,靚麗的外表,不俗的出身,都注定成為被關注的點。
“杜,感謝你能前來。”沃克布石早就等在這里,今天他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接待杜飛夫婦。
隨即看向朱婷:“女士,您今天真漂亮。”
朱婷道一聲謝,又看向沃克布石身邊的妻子,笑著道:“勞拉,好久不見”
一番寒暄,幾人進入懷特宮里面。
今天的就職典禮格外熱鬧,杜飛不經意就能發現一兩個熟悉的面孔。
正往里面走,就從里面迎面出來一個老熟人:“杜,真巧…”
娜塔莎一襲中規中矩的工作套裝,跟杜飛打聲招呼,然后跟沃克布石說了一聲“恭喜”。
自從老托卡也二次退休后,投桃報李他的家族和派系的重要人物都得到了提拔。
娜塔莎作為其中比較出色的,也是跟著水漲船高。
沃克布石眼睛里閃過一抹忌憚,微笑著說一些沒營養的話。
直至儀式舉行,杜飛坐在下面看著矯治布石把手放在圣經上,面上毫無表情,其實思緒翻涌。
此時已經是1989年,距離他記憶中速聯解體還有兩年。
雖然情況不同了,速聯本身的形勢遠沒到那么惡劣的程度,但有些事仍是積重難返。
即使現在掌舵的是謝列屏,依然無法短時間內扭轉大局,只能慢慢找補。
尤其東歐的幾個盟友,早跟莫思科不在一條心上。
中亞地區出事,以及主動在阿芙漢撤軍以后,更讓這幾家看出了苗頭,心思活泛起來。
這種情況是由經濟基礎和歷史文化決定的,并不是某個人輕易能改變的。
杜飛不確定,面對東歐局勢糜爛,謝列屏會怎么辦?
從各種情報上顯示,這種情況已經不遠了。
不久前,杜飛得知匈牙力正在籌劃,拆除與奧地利之間帶有電子警報系統的邊界。
這本來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杜飛作為過來人知道這件事的影響。
一旦這個口子被打開,會令大批生活在東獨的人通過旅游的名義來到匈牙力,再從這里前往奧地,繼而到達西獨。
這里不得不說一句,阿美莉卡是懂得使用資本的。
二戰后,立即著手向兩個戰敗國輸送資本,除了養了兩個血牛,也樹立了兩根標桿。
尤其是西獨國,在阿美莉卡的大量資本和產業的輸送下,經濟快速發展與東獨國的生活水平拉開差距。
在大多數人的眼里,并不會考慮各種客觀原因,只會看到原本同一個獨國,分成兩邊之后,西邊比東邊好,然后用腳去投票。
參加完就職典禮,杜飛沒有立即回去,而是在阿美莉卡停留了幾天。
他這次除了參加就職典禮,還帶來了一個商貿談判代表團。
隨著阿美莉卡國內的人工越來越貴,去產業化向金融和高科技轉型勢在必行。
關于這個,不得不提到速聯。
即使杜飛穿越前的世界,速聯雖然先倒下了,卻也帶走了阿美莉卡的半條命。
正是因為有速聯存在,才逼的阿美莉卡在二戰后短短的幾十年間,自廢武功,去工業化。
邏輯也很簡單,就是懼怕工人階級。
數量龐大的,組織起來的工人,尤其需要大規模協同勞動的產業工人,簡直就是資本家的噩夢。
而他們解決問題的辦法也很阿美莉卡,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出問題的人。
同樣的邏輯,解決不了工人,那就干脆把工廠搬走。
沒了大型工廠,自然就沒那么多成規模的產業工人。
至于剩下的,從事第三產業,也就是服務行業的人就好辦了。
第三產業最大的特點就是零散,很難進行大規模組織動員。
不過阿美莉卡的運氣是真的好,就在速聯解體后的九十年代,緊接著就迎來了一波計算機產業革命。
吃了這一波技術革新的紅利,經濟增長跟打了雞血一樣,讓人忽視了他內里的虛弱。
這次,杜飛過來就是要拿走阿美莉卡更多的,需要密集勞動且利潤低廉的制造業。
把這些工廠搬倒花果,再把產品輸送回阿美莉卡。
只不過這次有花果官方的強勢,必然在這種分工合作中拿到更多利益。
而這也是阿美莉卡必須付出的代價。
不管從制衡速聯的角度,還是消滅內部的產業工人,阿美莉卡都需要一個遠離本土且人力資源豐富的伙伴。
然而,就在就職典禮后的一個星期,歐洲那邊就出事了。
萬圣屯的酒店內,杜飛坐在沙發上看著彩色電視機的畫面。
那是一大家子東獨人,剛剛越過了奧地利與匈牙力之間的邊界,正在興奮的接受一名金發碧眼的女記者采訪。
杜飛眼睛微瞇,情況似乎比他預計的發展更快。
正在這時,旁邊茶幾上的電話響起來。
杜飛坐著沒動,一名瘦削的青年快步過去接起電話。
這是杜飛去年剛到杜飛身邊的秘書。
隨著工作越來越多,杜飛的秘書增加到了六名。
“喂”秘書說了兩句俄語,隨即按住話筒看向杜飛:“領導,是娜塔莎女士,她想來與您面談。”
杜飛挑了挑眉,看著電視機的畫面,已經猜到娜塔莎要說的事,點了點頭,表示可以。
片刻后,套房外間的會客室內。
杜飛見到了表情陰沉的娜塔莎。
一進來就開門見山的問道:“剛剛看到那個新聞了?”
杜飛點點頭,起身給對方拿了一瓶飲料,不以為意道:“蹩腳的宣傳手段罷了。”
娜塔莎卻搖頭道:“沒那么簡單,他們架空了格羅斯同志,徹底背叛了蘇威埃…”
杜飛心中一凜。
格羅斯是匈牙力工人檔的第一書j。
之前匈牙力主動開放邊界就給人一種很吊詭的感覺,這完全是一種作繭自縛的行為,而且不顧后果。
現在卻明白了。
杜飛抿了抿唇道:“你們打算怎么辦?”
娜塔莎突然找來,肯定不是來抱怨幾句。
很可能莫思科那邊有什么動作,要通過最便捷的途徑,明確無誤的傳遞信息,免得產生誤判。
目前,從莫思科到京城,最便捷且能開誠布公的就是娜塔莎與杜飛這條線。
娜塔莎道:“剛接到的消息,為了確保格羅斯同志的安全,挫敗叛徒企圖顛覆匈牙力的陰謀…”
杜飛不用聽她說完,就已經猜到了結果。
鋼鐵般的舒李克可不是戈地圖,面對這種試探肯定毫不猶豫的動用鐵腕手段。
不過使用強硬手段也不能蠻干,還要顧及一些影響,給自己找個正當理由,獲得更多認可。
娜塔莎第一時間找到杜飛,就是想要先入為主。
杜飛沒急著表態,表情嚴肅的陷入長時間思考。
娜塔莎也沒著急,耐心等待著。
一時間屋里陷入沉默,直至半晌杜飛才再次問道:“你們是想單純解決匈牙力的問題,還是…準備對歐洲下手?”
娜塔莎苦笑道:“杜飛同志,你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什么對歐洲下手…怎么可能!”
杜飛不為所動道:“怎么不可能?難道你忘了‘西方81’演習了?”
娜塔莎一臉無奈,想起幾年前那次演習,沒想到后遺癥一直影響到現在。
可惜,此一時彼一時。
如今的速聯已經不是八年前的速聯了。
雖然有謝列屏勉勵維持,但前幾年過于依賴石油造成的經濟問題并不是容易解決的。
再加上東歐的盟友離心離德,令原本還算穩定的經互會體系也出現了問題,帶來的后果就是涉及民生的輕工業產品短缺。
好在有花果和東南亞的填補,不然情況還會更惡劣。
把娜塔莎送走,杜飛還在思索目前的形勢。
漸漸地,在杜飛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令他不由得心跳加速。
杜飛決定,立即放下商貿代表團,當天晚上就跟朱婷乘飛機返回了京城。
立即把娜塔莎傳達的意思匯報上去。
朱爸的辦公室內。
因為染了黑發,令朱爸看起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此時表情嚴峻。
雖然娜塔莎明確表示,會相當克制的使用武力,但是這話有幾分可信值得懷疑。
前年謝列屏剛使了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僅用了一個空降團就搞定了龐大的中亞地方派。
杜飛繼續陳述自己的想法:“爸,這也許是一次機會…”
朱爸挑了挑眉。
杜飛起身來到墻上的巨幅地圖旁邊伸手在東南角指了指。
朱爸一凜,立即明白他的意思,隨即眉頭皺的更深,慎重道:“這可是火中取栗啊!”
杜飛道:“的確是火中取栗,但我認為值得。而且非常有可操作性,一旦速聯在歐洲動手,不管是虛招還是真打,一定會給阿美莉卡造成巨大壓力,到時候矯治布石必然希望我們能夠牽制…”
杜飛并不是想當然,而是后人真的很難設身處地的想象,強大的速聯給阿美莉卡和西方帶來的壓力有多大。
雖然在阿芙漢撤軍,以及中亞事件削弱了速聯的聲望,卻只是小節,不改變大局。
這種情況下,如果讓阿美莉卡誤以為速聯有可能把‘西方81’變成真的,無疑會帶來巨大的恐懼心理。
別忘了,現在莫思科那位可是擁有‘鋼鐵意志’的謝列屏。
在這種情況下,拿一個遠離本土的小島,就能換取速聯腹背受敵,這筆交易簡直不要太劃算了。
但要達成這個目的還有兩個必要條件,首先就是莫思科方面必須要配合,擺開大舉進攻的架勢,實施極限施壓,不能中途泄氣。
只有這樣,阿美莉卡才會甘心交換籌碼爭取花果的協助。
但速聯憑什么這樣做?
換句話說這么做對人家有什么好處?
不管主觀,還是客觀條件,現在的速聯都沒有主動進攻的動力。
他們更多是希望維持現狀,保住二戰后的勝利成果。
只不過站在阿美莉卡和歐洲人的立場上,對莫思科不存在任何信任。
這是幾百年來的刻板印象,讓他們總覺著有熊想害朕。
恰恰是這種刻在骨子里的互不信任,才讓杜飛覺著有機可乘。
良久后,朱爸注視著杜飛,沉聲道:“如果讓你去莫思科,你有把握說服謝列屏嗎?”
杜飛下意識咽了一口唾沫,瞬間感覺到一股無形壓力落在肩上。
但只猶豫了一瞬,杜飛就挺直了腰板:“爸,我愿意一試。”
朱爸卻面無表情的搖搖頭:“一試不行,要有把握,否則不如不做。”
杜飛的表情一僵,眼光迎上去。
老岳父這是要把他架起來,絲毫不給退路啊!
杜飛的心里有一瞬間不解,不明白朱爸為什么這樣。
“這次如果不成…”朱爸眼眸低垂,錯開與杜飛的對視,停頓了幾秒道:“如果不成,你就去南洋吧”
杜飛愕然,飛快的眨了幾次眼睛,大腦前所未有的飛速轉動。
朱爸嘴里的‘去南洋’顯然不是常規意義的去南洋看看。
而是像林天生一樣,徹底在南洋扎根,不要再回來。
朱爸又道:“消防器材公司暫時讓小婷去幫你看著,以后擇機交給正平和正東。”
連這個都考慮到了,杜飛情知朱爸不是開玩笑。
至于沒被提到的老大杜正澤,將來肯定要從正,不會到企業去。
杜飛旋即點點頭,沉聲道:“我明白了,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他并沒有問‘為什么’這種傻話。
事實上消防器材公司的存在本身就相當不正常。
之前不是沒人非議。
只是杜飛一直在出成績,令人找不到借口,再加上朱爸在位。
但現在,朱爸七十多快八十了,今年就要退了,必然有所布置,消防器材公司肯定要動一動。
這塊蛋糕做的太大,僅僅杜飛和沈佳寧是守不住的。
不管杜飛還是朱家,要想平安落地,必須有所取舍。
這些話朱爸本來要找機會跟杜飛深談,正好借這次機會拋出來。
而且剛剛朱爸只說了失敗,并沒有說成功了如何。
杜飛卻聽出了言外之意,一旦成了那就是潑天之功,情勢立時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