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時候,事情就是這么戲劇性。
幾天前還是北方人心惶惶,南方摩拳擦掌。
可現在,僅僅幾天形勢就逆轉了!
原來的獵手變成了現在的獵物,隨著河內的孤注一擲,壓榨出了最后的潛力。
二十多萬大軍在短時間內動員起來,快速向中部開進。
反而西貢,得到消息后陷入更大的恐慌。
這個時候開戰,他們能頂得住嗎?該派誰指揮應對?
更重要的是,失去了武庭,接下來誰站出來主持大局?
這些問題不解決,局面就穩定不下來。
與此同時,杜飛也不得不嚴肅起來。
那位拉納王子還在糾纏,希望能夠與杜飛進行面談,甚至在陳方石那邊放出了相當誘人的條件。
聲稱只要杜飛幫助他掌握真臘的權力,愿意讓出南部的一片土地,作為南洋威嚇部隊的永久駐扎地。
并雇傭南洋威嚇部隊作為防衛力量,真臘王國只保留治安警察。
可以說,為了獲得支持,這位王子拿出了相當大的誠意,甚至超出了杜飛的預料。
如果不是越果出了這種情況,杜飛甚至差點改變主意,與這位王子見一見。
但是現在…相比越果的情況,真臘的一切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杜飛拿著剛收到的,北方快速調動部隊的情報,略微沉吟道:“讓古晉號和坤甸號一起過去,在越果中部外海游弋,等待命令,隨時策應。”
“是”作為海軍指揮官,朱鵬志立即敬禮回應。
杜飛調動兩艘最強的巡洋艦,就是為了防止西貢軍被打崩盤。
他千方百計,好不才弄成現在的局面,決不允許河內再來一次大軍南下。
在必要的時候,直接用巡洋艦的火力壓制北軍。
越果中部最窄不到五十公里,巡洋艦的火炮射程可以覆蓋三分之一,導彈則能完全覆蓋。
然而,出動這兩艘巡洋艦并不能解決根本問題。
如果河內鐵了心,很大概率能頂住炮火壓制的。
畢竟之前的幾十年,他們一直面對火力強大的對手,雖然這兩年的變故讓他們的戰斗力和士氣有所退化,卻仍具備關鍵時候突然爆種的可能性。
真正的辦法是必須讓西貢穩定下來。
杜飛抿了抿唇,沉聲道:“準備飛機,我親自去一趟。”
陳方石皺眉道:“親自去?這…沒必要吧”
杜飛搖頭道:“放心,我會小心,南洋如今的局面來之不易,決不能出差池。”
陳方石道:“有些過慮了吧如今河內早就沒了當初的銳氣,再加上黎竹的身體…兩次中風之后,堅持不了多久,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
杜飛并不否認陳方石的判斷,而且他真正擔心的不是河內。
沉聲道:“老陳,我擔心阿美莉卡!當初從越果撤軍,他們一直不甘心,現在西貢人心不齊,之前有武庭鎮著,還能勉強維持…”
陳方石道:“你是怕…有人想讓阿美莉卡回來?”
杜飛道:“不是沒有這種可能,阿美莉卡更不會拒絕!一旦給他們機會,再次進入越果,哪怕一兵一卒,都會給我們日后留下不可估量的隱患。”
陳方石微微點頭。
杜飛接著道:“呂宋群島是沒辦法了,以我們目前的實力,暫時無法撼動。但中南半島,和印泥群島,必須抓在手里。只有抓住南洋我們未來二十年,才有希望成為人口接近二十億,地理上扼守太平洋與印杜洋,體量大到足以抗衡阿美莉卡和速聯的地步。”
與此同時,杜飛果然沒有猜錯。
就在西貢出事后,阿美莉卡的ClA好像嗅到了臭味的蒼蠅,立即嗡嗡嗡的湊上前。
西貢,一間普通的住宅樓內。
兩名四十歲左右,皮膚黝黑的中年人湊在一起低聲說話。
他們都是ClA的雇員,幾年前阿美莉卡的部隊雖然撤走了,這些雇傭的本土人員并沒有走。
吳勝勇和張文熙就是這種人。
他們都在正府工作,因為有文化雖然上面換人了,但 只是這種人因為出身問題,未來升遷就不可能了。
原本兩人都認命了,當初偷偷藏了不少家底,生活上倒也不愁。
卻沒想到,突然又被上線找到。
當然,這對他們來說是一件相當不錯的好事,因為這意味著他們會拿到經費。
這幾年,除了最開始的幾個月,他們就斷了經費,仿佛被遺忘了。
這是ClA對待編外人員西素來的做法,用人的時候拿錢,不用的時候,滾一邊去。
這種做法令吳勝勇和張文熙心里反感,但是ClA給錢的時候是真的慷慨,面對綠油油的美金,那一點點不快,還有所謂尊嚴,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吳勝勇瞥了一眼放在地上的箱子,在那里面放著整整二十萬美元。
是這次給他們的活動經費,轉而看向對面,自己的老朋友、老上級,低聲道:“哥,你還打算替阿美莉卡賣命?”
張文熙微微一愣,眼中有些詫異,皺眉道:“你什么意思?”
吳勝勇往前蹭了蹭,再次壓低聲音:“現在的南洋可不是阿美莉卡的天下,原先我們替他們做事沒什么危險,現在要是被抓住…”
張文熙心中一凜,他當然明白其中蘊含的危險,可是財帛動人心。
箱子里的二十萬是給他們辦事的經費,除此之外他們兩個每人還有三萬美元。
這筆錢對于越果的物價,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況且他們有拒絕的資格嗎?要是敢不聽話,不用阿美莉卡動手,直接把他們的情況透露出去,用不了一個小時就得被憲兵帶走。
然而張文熙知道吳勝勇更不傻,不會跟他說沒用的。
張文熙注視著這位摯友,沉聲道:“不要繞彎子,到底有什么想法直說!”
吳勝勇道:“哥,我想投古晉…”
張文熙眉頭皺的更緊:“你還有這個門路?”
他驚訝的并不是吳勝勇的想法,而是驚訝他的門路。
對于他們來說,本也沒什么立場,不管是為阿美莉卡辦事,還是投靠古晉清報局,看的都是于己是否有利可圖。
吳勝勇道:“哥,你還記不記得原先我有個同學叫阮大勇的?”
張文熙想了想道:“是那個在海軍當艦長的?”;
吳勝勇立即點頭:“就是那個,他前幾年跟著船隊一起投了古晉,因為在法國留過學,是正經的輪機專業,去了也混出頭了,如今在古晉海軍學院當老師…”
張文熙遲疑道:“這人可靠?”
吳勝勇道:“可靠肯定不可靠譜,但關鍵他能幫咱們牽線,要是之前,我不敢說,但現在…”說著嘿嘿一笑,掃了一眼裝錢的皮箱:“這次阿美莉卡找上咱們,正好當投名狀。”
張文熙卻擔心道:“這…阿美莉卡那邊知道…”
吳勝勇道:“哥,還是那句話,現在的南洋可不是阿美莉卡的天下,只要把握住這次機會,將來大有可為!”
張文熙抿了抿唇,仿佛拿出莫大勇氣下了決心:“好,聽你的!”
吳勝勇松一口氣,知人知面不知心,這次找張文熙冒了很大風險。
立即趁熱打鐵道:“那就說定了,接下來我們先跟阿美莉卡虛與委蛇,回頭我就跟那邊聯系…”
吧啦吧啦交代一些細節后,興匆匆的走了。
張文熙送到門口,看見對方走遠,不由深吸一口氣。
剛才有些喜色的臉上變得凝重。
等了約么半小時,出門來到了一家鐘表店。
一進屋就給店里伙計打個眼色,跟著快步踩著木樓梯上樓,發出一串“咚咚咚”的動靜。
到樓上,一名五十歲左右的清瘦男人推門從一個房間出來,把張文熙讓到里邊,立即問道:“什么情況?”
張文熙道:“老陳,你猜的果然沒錯,吳勝勇動了二心,想要投靠花果人。”
老陳面沉似水,三角眼里閃過一抹陰冷:“我就知道!”
張文熙問道:“那我們怎么辦?”
老陳想了想道:“你先應付他,我跟上面匯報,等待命令。”
張文熙有些失望,所謂的等待命令,說白了就是什么也不做。
但他也不敢表達出不滿,轉而試探著問道:“我那事兒…”
老陳拍拍他肩膀:“放心,已經在辦了,你再等一等。”
張文熙點點頭,眼睛里閃過一抹熱切,他之所以不跟吳勝勇一路,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抱著移民的希望。
在他的腦子里,只要離開越果,只要到了阿美莉卡,一切的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那里是天堂,那里是燈塔,是一切美好的代名詞。
他必須帶著他的家人前往心中的理想國,不管付出任何代價。
等張文熙走了,老陳卻輕蔑的撇撇嘴。
他跟張文熙也算是老相識了,他不明白這么一個精明人,怎么就鉆到牛角尖里了。
到現在還在妄想移民。
當初阿美莉卡撤軍時,都沒帶走他們這些人。
有些人卻像被拋棄的小狗,哪怕不遠萬里也要循著主人的氣味奔赴。
別說壓根兒去不了,即便去了又怎么樣?
就像張文熙,留在西貢因為念過書有文化,有體面的工作,生活也還不錯。
去了阿美莉卡他有什么?能做什么工作?
與此同時,西貢的瑞仕史館內。
目前阿美莉卡與越果沒有正式關系,即使武庭拿下西貢,名義上也是越果。
在這里依然有阿美莉卡的工作人員,借著其他史館的名義活動。
此時杰克森充當的就是這種角色。
酷熱的天氣,杰克森一身肌肉,正在史館地下室的健身房擼鐵,穿著綠色跨欄背心,看起來格外健碩。
這時一名金發青年從樓梯上下來。
杰克森掃了一眼,放下手中的啞鈴,擦了擦汗道:“怎么樣?”
青年嘆口氣道:“并不太好,能聯絡上的只有不到二十人,其他人都斷線了。”
杰克森聳聳肩,對此并不意外。
用他的話說,都是那個愚蠢前任的鍋。
當初撤離時,根本就沒考慮卷土重來。
雖然安排不少人潛伏,卻直接斷了經費,簡直是開玩笑。
沒錢誰給你賣命。
但實際上,在ClA的賬目上卻有每年一百多萬美元的相關經費。
這筆錢哪兒去了?
去年杰克森剛升職就發現了這一情況,立即跟他的頂頭上司匯報了。
結果則是第二天下班前,他的銀行賬戶多了二十萬美元。
下班的時候,上司有‘碰巧’經過他的辦公室,意味深長的拍拍他肩膀,說了幾句鼓勵的話。
杰克森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明白怎么回事。
發自內心的,他是一個有理想有信仰的人,并不想拿這二十萬美元。
然而,從小他父親就告誡他,一個人永遠別想對抗一個系統。
杰克森很無奈,卻改變不了什么。
直至這次,被派到西貢來,也是因為他的識趣,否則這種好事決輪不到他。
至于說為什么是好事,因為這次僅僅初始活動資金就有一千萬美元。
雖然到他手里的只有五百萬,但這筆錢完全不用入賬,也就是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按慣例,這五百萬美元,杰克森至少能落下兩百萬,如果下手狠一些三百萬也不是不可能。
他的任務是在西貢重啟ClA的情報系統。
杰克森卻知道,重啟個屁呀!原先的情報網早就完蛋了,他完全得從頭開始。
而他的時間和資源根本不足以完成這個任務。
如果不是來之前,上司明確的‘暗示’過讓他,不用在意結果,他甚至都懷疑,是有人要整他,故意給他一個不可完成的任務。
即便如此杰克森卻不甘心。
他來ClA可不是為了撈錢,雖然美金的味道非常美妙,但在拿到美金的同時把事也做了才是最完美的。
杰克森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要想在西貢搞出聲色,必須另辟蹊徑。
正在這時,上面又下來一個人,快步來到杰克森面前:“李福忠那邊有回應了!”
杰克森精神一振,李福忠是他來之前選中的幾個人之一,原先是武庭手下的心腹,按實力和地位排名,大概五六位。
手中掌握著駐扎在西貢北部的第三軍,距離西貢不到五十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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