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零九章 爭分奪秒的歸途

　　蘇祿比蘇比安小兩歲，身材不高，皮膚黝黑，長的其貌不揚，兩個人完全不像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見到杜飛，蘇祿顯得非常恭敬。盡管在蘇比安上位后，他這個弟弟也跟著水漲船高，在雅佳達也是用鼻孔看人，但今天是上門來求人。“杜先生，這是家兄的親筆信。”蘇祿雙手奉上：“家兄這次實在是公務纏身，否則一定會親自前來拜望。”杜飛接過信件，也沒表現出盛氣凌人的姿態，笑呵呵道：“蘇比安閣下太客氣了。”說著拆開信封，里面的信紙都是用中文繁體字寫的，所謂的親筆信肯定不是蘇比安親筆，大概是找了什么人翻譯的。卻也不用在意，重要的是信上的內容。除去無意義的客套，蘇比安這封信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希望杜飛能夠通過私人關系與林天生聯系，當一個中間人，雙方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尋求一個和平共處的方法。不出所料，這正是杜飛想要的效果。蘇比安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原本被他視為救命稻草的艦隊成了笑話，眼下還能幫他緩和局面的就只剩下杜飛了。至于繼續向別的大國求助，之前英果人暗中打算強租巨港的計劃令他心有余悸。至少跟杜飛合作，不用擔心這種問題。杜飛看完信件心中暗喜，知道這件事有九成是成了。之前親自前往李家坡，千方百計破壞英果艦隊的遠航計劃算是立竿見影了。杜飛放下信箋：“蘇祿先生，蘇比安閣下太客氣了，他在信中提到的事情我可以幫忙，不過…”蘇祿不傻，立即接茬兒道：“杜先生放心，不管事情成與不成，我們都愿意出三百萬美元當做先生的賃謝。”三百萬美元對于杜飛來說實在不算多，但也不是蘇比安小氣，實在是能力有限。雖然接收了蘇哈圖的大部分遺產，但到蘇比安手里早就千瘡百孔。為了穩住局面，蘇比安讓渡了大量利益，到現在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了，能一口氣拿出三百萬美元已經是他的極限。更何況，這還只是杜飛的酬謝，林天生那邊不可能因為杜飛說幾句話就偃旗息鼓。真正解決問題，恐怕還是要進行一波利益交換。這三百萬對于蘇比安來說，已經相當有誠意了。但杜飛可不是要錢，憑他現在的積蓄，幾百萬美元還真不算什么。杜飛想了想道：“錢的事好說，以我跟林天生的交情，這件事也好辦，不過…”聽到“不過”兩個字，蘇祿的心提了起來，連忙道：“杜先生有什么要求盡管說，我們一定盡力滿足。”到了這一步，杜飛也沒必要再遮遮掩掩的，既然要當婊子就別立牌坊，現在是最關鍵的談價錢的時候，任何矜持都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杜飛當即表明了對廖內群島的興趣，并信誓旦旦只要蘇比安把廖內群島讓出來，就一定幫他把事兒平了。蘇祿不由得一愣，瞬間感覺到了棘手。涉及到土地，性質就跟給錢或者別的利益不同了。“非常抱歉，這件事…我做不了主。”蘇祿嘴上這樣說，心里卻是不想背這個鍋。這種事誰答應，以后肯定被戳脊梁骨。他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索性發電報甩給蘇比安這個親哥。蘇比安在雅佳達早就等著蘇祿的消息，收到電報心情復雜。這封電報算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杜飛提出了條件，說明事情是可以談的，這才有漫天要價。可是廖內群島，這有些出乎他的預料，雖然那片群島并沒在他手里，要說給杜飛也就給了，就是一張嘴的事。杜飛最多拿到一紙空文，真想實際控制還得自己派人。更何況最近廖內群島并不太平，一支馬來人支持的游擊隊正在鬧事，喊著要加入馬來。這種情況，要擱在原先，他肯定強硬表態。但是今時不同往日，蘇比安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有功夫去管別人的死活。唯一擔心的就是一旦答應了杜飛的條件，會對他的名聲和威望造成當不好的影響。蘇比安想來想去，覺著這件事不能直接答應，必須得換個名目。想來想去，還真被他想到一個主意。立即給杜飛那邊回復電報。因為有專人等著，杜飛和蘇祿這邊很快就收到了回信。杜飛看著蘇比安的電報有些玩味。蘇比安原則上答應杜飛索要廖內群島的要求，不過方式要變通一下，不能直接給杜飛。而是先發布行正令，名義上蘇比安仍然是大統領，掌握著最高權利。他利用這一點，把原本屬于蘇門答臘廖內省的廖內群島劃到西加里曼丹。西加里曼丹由林天生實際控制著。隨后蘇比安又給林天生一個西加高官官的職務。再由林天生把廖內群島轉給杜飛。經過這一番操作，蘇比安就不用背上丟失土地的責任，畢竟把聊內群島劃給林天生只是他們內部調整。至于說林天生再轉給杜飛，也完全沒有任何壓力。因為林天生壓根也不承認自己屬于印泥。雖然有些自欺欺人，但蘇比安這樣做確實能減少許多麻煩。杜飛看到這個方法，稍微想了想也欣然接受。對他和林天生來說，這種手段都是沒有意義的，既然蘇比安想要，就給這個面子。與此同時，在雅佳達。再次接到杜飛發過來的電報，蘇比安終于松一口氣。有了杜飛的承諾，至少有七八成把握可以讓林天生偃旗息鼓，給他留下重整旗鼓的機會。蘇比安也再次發電報，表示完全同意，這次合作愉快。隨后來到桌子旁邊，之前接到電報他拿出地圖查看廖內群島的位置。用紅色的鋼筆在上面畫了一個圓圈。此時事情塵埃落定，心情也放松下來，再看地圖上的圓圈不由微微皺眉。蘇比安不是草包，能夠在錯綜復雜的情況下，取得現在的成就，足以證明他的能力。此時看著地圖冷靜思考，終于猜出了幾分杜飛的意圖。蘇比安皺起眉頭，眼睛微瞇盯著地圖中間的廖內群島，嘴里喃喃嘀咕：“廖內群島，杜飛為什么要廖內群島…這里有什么特殊價值…馬六甲海峽…共管委員會…”蘇比安恍然大悟，杜飛十有八九是要利用廖內群島擠進海峽共管委員會。如果這樣的話…蘇比安想到這里，表情更嚴肅。大腦飛速轉動，權衡這件事對他的利弊得失，表情越來越嚴峻。原先三方共管海峽雖然不是他提出的，但總體而言對他的好處非常多。可是一旦杜飛加入進來，三方共管變成了四方共管，情況必然有新變化。不僅是其中均沾的利益比重下降，其他的一些情況也要跟著變化。蘇比安支持這個共管委員會，最大的心思就是通過這里打通與美英的關系，利用地理上的便利獲得正治支持。三方共管的其他兩家，李家坡和馬來不管體量還是實力都不太行，蘇比安就能趁機發揮更大作用。一旦讓杜飛摻和進來，可就沒他什么事兒了。杜飛是什么背景，再加上跟美果的關系，都不是他能比的。蘇比安不由得默默咬牙：“一定要想辦法阻止，不能讓杜飛如愿。”但這件事不能由他牽頭出面。目前林天生那邊還沒完全解決，他不能跟杜飛翻臉。蘇比安在屋里踱著步子，眼珠滴溜溜直轉，靈機一動，有了主意，抓起電話打出去：“喂，我是蘇比安…你現在立即坐飛機去一趟雞籠坡…”雅佳達距離雞籠坡一千一百多公里，乘坐小型螺旋槳飛機兩個多小時就能抵達。…古晉這邊，敲定了跟蘇比安的交易，令杜飛心情不錯。當天晚上，美滋滋在王玉芬那邊過的夜，第二天卻收到一個壞消息。雞籠坡突然宣布，接受廖內群島自由軍的投靠，同時派遣武裝進入廖內群島。聽到這個消息，杜飛被打個措手不及。實在是雞籠坡方面對這件事的態度轉變太快了，而且做事之果決也跟之前的消息大相徑庭。與之對應，蘇比安并沒有任何聲音回應。杜飛定了定神，心中篤定一定有某些因素促使雞籠坡出現這種異乎尋常的變化。卻沒想到當蘇比安頭上，并不是說蘇比安沒有嫌疑，而是這種事胡亂猜忌沒用。蘇比安有嫌疑，李景一樣有嫌疑，包括之前吃了癟的英果人，從頭到尾沒存在感的美果人也有嫌疑。不管是誰，都不重要了。現在當務之急是應對來自馬來的壓力。之前魏成功和馬冬梅組織了一定規模的游擊隊，但人數和裝備都不行，也就對付當地巡邏隊，不可能是正規軍的對手。杜飛必須快速增援，加強他們的實力，守住重要的據點。一旦讓馬來占據了全部島嶼，之前蘇比安的承諾將會變得一文不值。正在這時，朱麗和陳方石也接到了消息。立即召集在古晉的重要首腦開了一個碰頭會。這種時候沒時間討論了，杜飛當仁不讓張嘴就定了調子:“廖內群島必須守住！“說完看向伊格爾：“伊格爾親自帶隊，從雇傭兵里挑精兵強將，隨時準備支援。”“是！”伊格爾當即立正站起。杜飛又看向一名跟朱爸有幾分神似的中年人。這人是朱家的遠房，算是朱婷和朱麗的堂哥，當初過來幫助朱麗的，如今管著古晉的海軍。杜飛嚴肅道：“朱鵬志同志，海軍的四艘導彈艇全部出動，務必保證我們與廖內群島的通航安全。”“是！”朱鵬志也跟伊格爾一樣，起立應諾。他是朱家人，心里對杜飛的看法相當復雜，一方面佩服杜飛的能力和眼光，另一方面又氣惱這貨禍害了兩個堂妹。但在這種時候決不能摻雜個人情緒。杜飛點頭，繼續道：“另外，跟國內聯系，要人要配件，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把船廠那幾艘驅逐艦整修完畢。”那幾艘雖然是英果的船，但這個年代的驅逐艦和掃雷艇沒多少精密高深的技術設備，正規訓練的驅逐艦水兵，經過摸索適應，并不難駕馭。現在加緊維修，跟國內要人都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卻正好趁機加速推進這兩件事。朱鵬志表示這都沒問題，但僅憑現有的四艘導彈艇很難保障海上航線。海戰不同于陸戰，海洋的實在太廣闊了，導彈艇的戰斗力雖然不弱，但航程實在有限，數量也太少了。再則廖內群島到目前，跟杜飛仍沒有任何關系。出于任何立場，古晉方面都沒有介入的理由。要想介入其中，還得繼續打林天生的名旗號。…經過一番布置，杜飛有些無奈，他幾乎沒什么有效遏制馬來人的手段。倒也不是對方的實力有多強，歸其根本還是占了地理的便宜。杜飛要廖內群島，最主要的就是巴淡島和旁邊丹蓉島，以及這兩座大島的附屬島嶼。這里跟李家坡隔海相望，正好扼住海峽的出口。從馬來到這兒出門就是，從古晉到這里卻足有五百多公里。面對這種條件，即使杜飛使出渾身解數，依然很難有效的把力量投送過去。散會后，杜飛在朱麗的辦公室里對著窗戶站了半個多小時。剛才在會上，能想的辦法都想了，但杜飛心里很清楚，僅憑這些手段很難擋住馬來在島上的后續攻勢。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從國內來了一封電報。電報是京城飛機制造廠來的，杜飛出來之前跟王廠長交代過，有什么重要情況可以直接發電報。杜飛收到這封電報，心里咯噔一下。難道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邊剛遭遇難題，家里也出了狀況？好在看完電報的內容，令他大大松了一口氣。國內是好消息，杜飛臨走留下升級后的圖紙，讓王長佑領導飛機制造廠主攻運8和轟7，其中最主要的則是由運8改進的炮艇機。其實之前王長佑就來過電報，通報運8和轟7的樣機建造進度。只不過當時杜飛正在李家坡，還沒來得及看這些電報。這一次則是匯報，通過運8改造的炮艇機即將要完工了。杜飛的視線飛快掃過電報紙，不由得心頭一動，有了主意。當即回復電報，詢問詳細情況。隨后給林天生打電話，溝通下一步的動作。目前杜飛還沒有正當理由介入，名義上廖內群島仍屬于印泥。蘇比安將其劃歸西加里曼丹后，林天生已經具備了入場資格。不過林天生的能力只局限于陸地，能采取的實質行動非常有限，只是發布聲明，強調領地歸屬。最終走向還得看杜飛能投入多少資源。跟林天生溝通后，杜飛立刻乘坐飛機返回國內。這個時候一刻都不能耽擱。每多耽誤一分鐘，魏成功和馬冬梅那邊的壓力就會大一分，杜飛并不確定他們能堅持多久。一旦他們崩了，失去了島上的支撐點，再回去就得打登陸戰，將會比現在困難十倍。天空中，小型的螺旋槳飛機發出“突突突”的動靜，震得機艙玻璃直響。杜飛微微皺眉，透過發黃的玻璃看著湛藍色的海面歸心似箭。從古晉到瓊省有兩千公里，這種小型螺旋槳飛機大概需要飛行四個小時。杜飛事先已經發了電報，從瓊省換乘運5直達京城，飛行2300公里。抵達京城后，不用走飛機場，直接在飛機制造廠的專用跑道降落。全程一共4300多公里，如果在瓊省不用等待，一共需要十個小時。可惜任何事都沒有那么順利的。杜飛在瓊省換乘，被告知因為調度原因，要等候四個小時。杜飛表情嚴肅，抬手看看手表，已經下午三點了，四個小時就是晚上七點。再著急也沒法子，這里不是他的主場，人家能撥出飛機已經相當給面子了。正在這時候，忽然從旁邊的平房里出來一個穿著半截袖白襯衫的女通信兵，問道：“請問哪位是杜飛同志？”杜飛微微詫異，立即應了一聲。女兵很有禮貌，稍微上下打量：“能看看您的證件嗎？有一封您的電報，需要確認身份。”“是哪兒的電報？”杜飛拿出外出隨身帶的證件，還是當初周鵬替他辦的。女兵沒回答，看了一眼證件，跟照片對照一下，確定是本人才說：“是南洋的密電，我們沒有密碼本無法譯電。”杜飛情知多半是廖內群島那邊又出了新狀況，問道：“什么時候收到的？”女兵道：“45分鐘前”說著把杜飛帶到屋里，交給他一份電報紙，便退了出去。杜飛的證件顯示是特殊部門，還能讓上面打招呼，使用專用機場，幫著收發電報，更不是一般人。拿到電報紙，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數字，杜飛心念一動從隨身空間取出密碼本快速翻譯。十幾分鐘后，電報內容顯現出來。杜飛的表情更加嚴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