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二章 長達數個月的權力真空

　　杜飛順著飛機旁的舷梯小跑著下去，跟下面站在最前面的陳方石握手，笑著道：“老陳，辛苦你了！”陳方石紅光滿面，意氣風發。自從在暹羅開了那場所謂的南洋經貿聯盟大會，陳方石第一次在全世界的面前亮相，如今他已經成為知名的，具有地區影響力的領導。關于這個，陳方石自己都沒有預料到。所謂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陳方石雖然精通推演術數，卻并沒有算到自己晚年能有這樣的機遇。事實上，在他的推演中，當初從燕大逃出來，能安享晚年就知足了。誰知到了杜飛這個變數的旁邊，他的命運也都改變了。首先就是跟于嘉嘉和于欣欣的母親遇到，來了一個第二春。后來更是以香江為跳板，又到了南洋來，成為一國首相。兩人簡單寒暄，卻并沒有急著說正事，因為在陳方石的后邊還有一位不速之客，剛才杜飛在舷梯上也是看見了這個人才會微微詫異。這人正是蘇比安。雖然按照法理上，經過上次的交易，杜飛和蘇比安也算是‘自己人’。杜飛這里拿了蘇比安的法理正統，成為印泥聯邦名正言順的領導，蘇比安獲得了安全上的保證，至少杜飛和林天生不會跨海打他，并且認同了他在西爪哇和蘇門答臘的統治。其實蘇比安并不害怕林天生，雖然林天生在陸戰表現上比杜飛更亮眼，但林天生沒有翅膀，飛不到雅佳達。杜飛就不同了，要船有船，要飛機有飛機，真要想搞他，他絕沒好果子吃。正因為看明白了這些，蘇比安之前才會下決心伏低做小。杜飛跟蘇比安也是熱情握手：“哈哈，老蘇，別來無恙啊！”蘇比安笑著晃了晃手臂，嘴里全是恭維的好話。雖然沒說因為什么來，杜飛也能猜到肯定是有求于人。不過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又跟后面幾個古晉本地的高級官員握手之后，杜飛跟陳方石一起上了一輛紅旗轎車。目前古晉的接待和正府用車全是從國內進口的紅旗轎車。不過這些轎車不是直接整車過來，而是通過授權生產，先運來了零部件，在古晉本地組裝。根據之前在曼谷達成的協議，這些組裝汽車雖然七八成的工序都是在國內完成的，在古晉的工業區內只放了一條組裝線，出來的產品就算古晉產的，享受南洋貿易聯盟的優惠。這種汽車在古晉用的是紅旗的牌子，賣到外國則搖身一變成了‘南洋’牌汽車。雖然這種汽車在技術上沒有什么優勢，但好在成本比較低，國內的人工和材料，都比外國要低。到南洋來，組裝的成本也不高，再加上主要在南洋本地銷售，天然就比其他國家的汽車有優勢。而且為了配合汽車銷售，古晉還聯合了其他幾個果家，對走私進行嚴厲打擊。從運輸途徑和市面上的查處，逼著那些有換車需求的不敢伸手。經過這些操作，再加上杜飛提出的，類似‘4s’店的銷售方式，與暹羅、馬來、李家坡、還有其他本地的豪強勢力合作，將利益分潤出去，這些地方自然大力合作。這還只是第一步，汽車的銷售網展開后，杜飛的下一步計劃才是重中之重。以目前南洋的消費水平，能買得起汽車的鳳毛麟角，真正走量的是摩托車。隨著網點鋪開，再把價格便宜，設計漂亮的摩托車鋪開，才是占領市場的機會。杜飛坐在車上，聽陳方石匯報當前的情況。倒是沒急著說跟南越摩擦的事，而是先說起了蘇比安。在這里見到蘇比安，著實讓杜飛十分奇怪，要不是有比較緊急的事情，蘇比安絕不會輕易離開他的老巢。果然，陳方石簡明扼要的說了情況。因為蘇門答臘的情況愈發嚴峻了，隨著蘇比安的頹勢越來越明顯，島上的地方派更加以肆無忌憚的陽奉陰違。杜飛明白，蘇比安這是來求援來了。之前雙方密約，蘇比安獻上法統，杜飛則承認他目前的地盤，雙方可謂是各取所需。現在，杜飛這邊沒什么問題，蘇比安沒壓住局面。至于幫不幫忙，杜飛和陳方石還真得幫忙。因為杜飛，或者說古晉目前的合法性，已經承接了蘇比安、蘇哈圖這一脈。杜飛要想有正當理由，在原先印泥的范圍內繼續擴張，就必須維持蘇比安的正統。而這也是蘇比安目前手上最后的籌碼了。明白這一情況，杜飛心念電轉，對于這件事情，已經有了一些眉目。轉又問起南越軍艦的具體情況。陳方石的表情嚴肅，沉聲道：“說起這件事，還真有些蹊蹺的地方。”杜飛“嗯”了一聲：“怎么蹊蹺？”實際上杜飛之所以這么急著過來，也是覺著不對勁。按道理古晉跟西貢方面并沒有恩怨，這次對方明顯針對古晉，肯定是帶著目的來的。杜飛道：“派人跟那邊交涉了嗎？他們怎么說？”陳方石搖頭：“我們通過正常程序發出照會，但對方到目前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杜飛皺眉：“這么遲鈍嗎？”杜飛早就知道西貢的時局非常不穩定，隨著阿美莉卡愈發表明要脫身的態度，他們扶持的南越正府統治力正在大幅衰弱。其中表現出來的就是‘反應遲鈍’‘財正崩潰’‘軍隊失控’。陳方石又道：“我們在那邊的暗哨反饋，西貢高層對于這件事也很驚訝，根據我們的情報分析，這次可能是海軍的擅自行動，并不是來自西貢的命令。”杜飛不置可否，不管是不是，都能看出來，那邊的狀況比預料的更混亂。甚至到了不經過上級同意，就直接調動艦艇采取行動的地步。而這件事如果不出意外，肯定跟阿美莉卡有關系。雖然南越的情況惡劣，但能讓海軍隨便調動艦艇的，肯定有阿美莉卡的背景。杜飛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跟阿美莉卡的‘朋友’聯絡，問問究竟是怎么回事。根據目前的情況，這件事背后必定有阿美莉卡的影子，不然那些人沒這么大膽子。不過杜飛也不覺得這是阿美莉卡的突然轉向，根據目前的情況，不管是誰在臺上，都不會做出太大的改變。更大概率促成這件事的，是阿美莉卡內部的某個派系或者集團。杜飛需要知道，這個敵人是誰？杜飛說了自己的看法，陳方石點頭，表示認同。陳方石也是這么想的，所以在出現情況的第一時間并沒有采取過激的反應，只是派出了對應的艦船對峙，并沒有出動炮艇機，或者導彈艇。更沒有拿出目前古晉的殺手锏。就在一個月前，杜飛當初從李家坡搞來那艘重巡洋艦已經改裝完畢了。目前正在進行海試，反饋的情況相當不錯。經過現代化改造，這艘艦齡超過二十年的老艦換發了新的生命力。除了艦首的兩座三聯裝203毫米主炮外，拆除了后面的主炮，安裝了新型的反艦導彈，還有電子和雷達設備，再就是加裝了大量防空炮，并且在尾部拓寬了甲板，形成了能起降直升機的空間，增加反潛艇的能力。這艘船的戰斗力如何不說，單是巨大的排水量就能在南洋堪稱一霸。這個時代，南洋這些果家的艦船，最大的也就是兩三千噸的排水量，艦炮口徑少有超過100毫米的，就更別說200毫米以上的大炮，又加裝的數量可觀的反艦導彈，這艘巨艦的實力足以橫掃南洋。再加上數量可觀的導彈艇和炮艇機，古晉的海上力量已經穩坐南洋地區的頭把交椅。不過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貿然行動。老話說得意忘形。人往往在最得意時就是最容易栽跟頭的時候，就是所謂的，物極必反，否極泰來。陳方石在這方面更格外小心。他心里很清楚，這艘古晉號導彈巡洋艦的存在，本身就打破了南洋地區的平衡，不少人把它當成眼中釘肉中刺。這次南越的動作又這么蹊蹺，陳方石生怕是對方想要釣魚。萬一把古晉號派出去，被對方暗算就糟糕了。再則陳方石一直謹守本分，很清楚自身的地位，只是杜飛的大管家，不能反客為主。他天生就不是當主公的人，現在的位置已經是極限了，真要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必遭災殃。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但現在他老陳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早前覺著一輩子就這樣了，無兒無女，孤獨終老，沒想到人到晚年意外改命，他對杜飛是真心存感激的。說完這件事，車隊已經從機場抵達了王國會議大廈。杜飛從車上下來，率領一眾人走了進去。隨著時間日久，古晉的事務大多步入正軌，尤其是引入大量人口后，經過最開始的混亂，很快穩定下來。引入人口的好處快速展現出來，各種行政效率大幅提升，經濟生產出現爆炸。僅僅去年一年，古晉及其直接控制區的經濟增長高達237，比原先翻了兩番還多。林天生那邊，直接控制的區域比杜飛這邊稍大，但大抵上也差不多，卻因為工業較少，數據差了一下，也有170多。不過這是一錘子買賣，后邊穩定下來，就恢復正常了。杜飛這邊，因為有國內的產業對接，經濟相對會快速增長，林天生那邊要差一些，但只要跟古晉靠緊了，總是能喝到一口湯。實際上，目前杜飛和林天生的關系很微妙。原本兩人算是從不同地方創業，各有各的人馬和地盤。但因為突發原因，不得不趕鴨子上架，提前接收大量人口，徹底把兩家打散了，現在根本沒有清晰的邊界。有不少機構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實際上這種情況并不是好現象，老話說親兄弟明算賬，何況杜飛和林天生不是親兄弟。這種情況，時間長了肯定會是一筆爛賬，因為人性使然都會覺著自己吃虧。實際上當初杜飛就想到了這種情況，卻還沒來得及想辦法解決，林天生那邊反而先提出，加入古晉的王室基金。杜飛不知道這是林天生自己想出來的，還是經過什么‘高人’指點，反正是相當高明的。等于直接通過私人的經濟利益關系，在一定程度上把兩家綁定在了一起，是真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如果未來再能通過姻親聯合，關系會更穩固。這個結果對杜飛和林天生算是雙贏的局面。在杜飛這邊，因為是林天生加入，主客之位已經相當清晰，在雙方的關系中杜飛占據優勢。林天生也不吃虧，他雖然在軍事能力上有些優勢，手里掌握著將近二十萬大軍。通過這次人口轉移，里邊也夾帶了一些私貨，令他的部隊戰斗力又提升不少。相比起來，杜飛的古晉，地面部隊只有十萬出頭，相當于是林天生的二分之一。但杜飛有錢啊！除了陸軍還有空軍和海軍，這就太要命了。尤其之前在暹羅玩了那么一下，在短短48小時內，通過飛機投送一萬多人。更令林天生看出來，技術裝備對現代化部隊有多重要。未來，隨著時間推移，他的坤甸跟杜飛的古晉比，經濟差距只會越來越大。到那時候他手里的籌碼將會越來越不值錢，還不如早早加入。畢竟現在早就不是古代，涉及到誰當皇帝的問題，當了皇帝就是九五之尊，當了大臣就得磕頭下跪。說白了目前杜飛跟林天生的關系，更像是一個集團公司的大股東和小股東，你是股東我也是股東，你的股份多，你話語權大，但最基本的關系是平等的。只不過他們的關系遠比這更復雜，也充滿了更多變數。牽涉到國內的狀況，可以說是既合作又提防，還在某種程度上為對方提供了一種保障。來到陳方石的辦公室。杜飛直接命人給矯治布石發去電報，詢問相關的情況。這個時候古晉大概一點多，萬圣屯則是夜里十二點。杜飛發出電報也沒指望立即回復，聽取了海軍方面王衛忠匯報。情況大差不差，只是比剛才陳方石說的更細致，并且指出對方的艦船狀態并不好，在對峙的過程中，明顯速度不夠，船上的水兵也比較散漫。杜飛點頭，這些情況并不意外，對方明顯沒有做好戰斗準備。所謂的挑釁更像是例行公事的行為。了解情況后，杜飛并沒有多待，再次乘車去看了朱麗。朱麗沒在家里，而是在新落成的古晉皇家醫院的特護病房。雖然是二胎，朱麗的身體也強健，但畢竟身份特殊，還是相當謹慎。杜飛見到她時，朱麗正在樓頂的花園散步，身邊的馬三妹和宋珍珠陪著。她跟杜飛之間有精神鏈接，倒是并沒有驚訝，好像看見早上剛走的丈夫。“小麗”杜飛叫了一聲，緊著兩步上前，拉起朱麗的手。馬冬梅和宋珍珠識趣兒的默默躲了出去。見沒了人，朱麗噘噘嘴，抬手錘了杜飛一下：“你個沒良心的，是不是這次不出事兒，你就一直不來看我？”杜飛任由她打，上前半步親了一口道：“我這不一得機會就來了。”說著輕輕撫摸朱麗的肚子，因為馬上要生了，肚子格外大，肚子凸出來，下腹部還有明顯的妊娠紋。朱麗白了一眼道：“誰求你來似得，最好別來！”杜飛只當沒聽見，嘿嘿道：“正平那個臭小子呢？”朱麗在醫院，杜正平肯定不能跟來。朱麗道：“我媽帶著呢”杜飛點頭，如今朱麗這一支基本上都到南洋來了。問道：“孩子他姥和他姥爺身體挺好的？”朱麗道：“都挺好的，就是我爸還是過不去那個勁兒。”杜飛沒應聲，反正過去過不去都已經這樣了。現在第二個孩子馬上都生了。在醫院陪了朱麗兩個小時，很快杜飛又被叫走了。快到晚上七點，給萬圣屯去的電報有回信了。電報剛發過來，杜飛就接到通知，半個小時后拿到矯治布石的回信。從電報上不難看出，矯治布石對這件事是比較懵的。最近他們那邊的苗頭不對，他只顧著盯著國內，并沒注意南洋的情況。雖然電報上只是一筆帶過，杜飛卻敏銳的想到了水們，一轉念似乎時間對不上。不過仔細想想似乎也沒什么不可能，南洋這邊的情況不也出了變數嘛根據杜飛來之前在京城掌握的情況，阿美莉卡內部有不少人已經受夠了剛愎自用的尼可大統領。在電報最后，矯治布石答應幫助詢問一下情況，讓杜飛稍等，很快有消息。杜飛撂下手里的電報，思忖當前的情況。如果真如猜測的，阿美莉卡的內部矛盾激化，甚至提前開啟彈核程序，將不可避免的出現一段長達數個月的權利真空。在這段時間，他們的中樞將處于半癱瘓的狀態，是否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做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