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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四章 仁義

  馬冬梅討了個沒趣,不敢再說話。

  她來到京城后,并不知道慈心真正的跟腳。

  甚至只知道慈心叫王慧芳。

  剛才一聽,才知道鬧了半天這位還是一位格格。

  管父親叫阿瑪,還是‘府’里頭,這是什么府?

  馬冬梅小時候聽家里的祖奶奶說過,前清的皇室供著不止一位仙家。

  這個藍三姑姑就是鑲藍旗旗主的保家仙。

  只不過馬冬梅的歷史知識有限,并不知道鑲藍旗旗主是誰。

  有心問問,那位‘藍三姑姑’最后怎么樣了,卻見慈心情緒不高,便也沒敢多問。

  兩人順著樓梯下去。

  在經過那兩名印泥人入住的樓層時,這邊已經聚了不少人。

  剛才慈心來到這里,直接一降魔杵就把另一個人放倒在走廊里。

  她也沒處理尸體,就直接上樓了。

  這酒店人流不小,在走廊趴著一個腦漿迸裂的人,沒一會兒就被人發現了。

  此時已經報了警,酒店的保安也趕到了現場,正在維持秩序。

  慈心和馬冬梅從樓上下來,并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

  剛才樓頂的打斗聲音雖然不小,但酒店的隔音效果不錯,再加上頂樓的總統套房沒有住人,并沒有驚動下面。

  二人旁若無人下樓,正好跟一個青年擦肩而過。

  這青年正是之前去蔣震家送信那人。

  他并沒有注意到慈心和馬冬梅,甚至沒看一眼城市里非常少見的大狐貍。

  實際上,在他的眼力,慈心和馬冬梅只是兩個長相普通的服務生,二青則是一個送餐的小推車。

  這正是馬冬梅幻術的厲害之處。

  在不知不覺見,就能扭曲周圍認得認知,讓你拿狗屎當黃金都不自知。

  那青年看見走廊上聚集的人,立即有種不祥的預感。

  搶了幾步上前,撥開后面的人群,隔著最前面一排往里邊看。

  一眼就看到趴在地上的尸體。

  雖然距離不近,他卻認出了這個人的膚色和頭發。

  正是從印泥來的四個人之一。

  這名青年不由得咽口吐沫。

  之前在黎叔那邊死了兩個。

  現在竟又死了一個,就差一個就全軍覆沒了。

  他還不知道,被他漏算的那個人已經死在樓頂上了。

  青年不敢耽擱,立即風風火火的向樓下跑去。

  這些印泥人死不死他不在乎,但這件事關系到洪興下一步的發展。

  青年來到一摟,找了公用電話打回去。

  然而,電話鈴聲響了半天也沒人接起來。

  令他的心不斷往下沉,難道家里出事了?

  終于,就在他越來越心慌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青年立即叫道:“達叔,我…”

  不等他說完,那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并不是每次接電話的管家達叔。

  青年當即質問:“你是誰!”

  那女人輕哼一聲:“中環警署刑事組譚美麗。”

  青年一愣,腦子有些不太夠用,一個女警察為什么會在洪興龍頭的別墅里?

  他不知道,此時蔣震的別墅已經被警察占領了。

  蔣震坐在沙發上,強做鎮定,面沉似水。

  這時從外邊走進來一個身材高大的西裝男人。

  蔣震一愣,從沙發上站起身:“藍探長,你這是什么意思?抄我老巢呀!”

  來人正是曾經跟雷洛齊名的四大探長之一。

  藍探長笑道:“震哥不要動怒,我也是奉命行事。”

  這個‘震哥’調侃多于尊重,以藍探長的身份,蔣震還擔不起。

  但一個‘奉命行事’更讓蔣震吃驚。

  藍探長輕描澹寫道:“走吧,洛哥要見你。”

  蔣震這才明白,是雷洛讓藍探長來的。

  不由冷笑一聲:“當初四大探長齊名,藍探長從來不服雷洛,現在居然肯低頭?”

  藍探長渾不在意這點挑撥離間的伎倆,理所當然道:“自古以來識時務者為俊杰,如今洛哥是長官,我是借他的光,升了這個督查,有什么低頭不低頭的。”

  蔣震抿著嘴唇,無言以對。

  事實上,從當初雷洛坐守警署時,把重機槍、迫擊炮搬出來。

  就再沒有所謂的四大探長了。

  其他三個人既沒有這個氣魄,也沒有這個實力。

“走吧~”藍探長似笑非笑道:“別讓我動手,大家  不要搞得太難看了。”

  蔣震咬咬牙。

  雖然洪興號稱三萬馬仔,但真正的核心精銳也就幾百上千人。

  其他的都是攢雞毛湊撣子。

  遇上事兒了,不是一哄而上,就是一哄而散。

  況且如今,藍探長已經帶人進來,他家的傭人保鏢都被控制起來。

  就算蔣震想奮力一搏也已失去了最佳時機。

  “好,我跟你走!”蔣震把心一橫,既然躲不過去,索性硬著頭皮上了。

  蔣震被送到警署,見到雷洛。

  為了等他,今天雷洛干脆沒下班。

  先是跟藍探長寒暄幾句,等藍探長走了,雷洛看向蔣震,臉上的笑容收斂:“蔣震,你今年還沒到五十吧?”

  蔣震一愣,不明白雷洛什么意思。

  雷洛沉聲道:“沒到五十怎么就老湖涂了呢?現在南洋什么情況,你跟那幫印泥猴子勾搭,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蔣震卻嘴硬道:“雷生,你說什么,什么印泥猴子,我聽不懂。”

  雷洛“哼了一聲:“不見棺材不掉淚。”

  說著伸手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一摞照片。

  上面正是蔣震與黎叔,還有那幾個印泥人有說有笑的畫面。

  蔣震愕然,他沒想到雷洛居然有這種照片。

  這說明他平時的一舉一動早就被人監視了。

  “怎么樣?你還有什么說的?”雷洛質問道。

  蔣震默然。

  他知道現在說什么都沒有用了。

  但他卻不覺著這有什么不對,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跟這些印尼人見面,只是為了下一步發展社團,為了巴結斯來特家族…

  這有什么錯?

  雷洛不難猜到他怎么想的。

  其實在雷洛心里未嘗不認同這種想法。

  歸根結底,香江現在仍是英果人的地盤。

  這里的人,從上到下,有幾個屁股是干凈的。

  還不都在英果人手下討飯吃。

  但問題是你蔣震撞槍口上了,既然要殺雞儆猴,你不死誰死。

  雷洛道:“吶,大家都是潮州人,別說我雷洛不照顧同鄉。”

  蔣震面無表情,知道今天怕是在劫難逃了。

  雷洛道:“這次你惹了不該惹的人,要么你自己抗下來,要么你們洪興…”

  雷洛并沒說完,但意思再明白不過。

  要么你一個人死,不用臟了我的手。

  要么等我動手,整個洪興一起跟著陪葬。

  蔣震緊抿著嘴唇,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

  原以為把黎叔推到前臺,自己隱藏在幕后。

  既不用承擔風險,又可以討好斯來特家族。

  卻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不過蔣震也是個人物,畢竟從戰爭年代摸爬滾打過來的。

  目光與雷洛對,沉聲道:“我可以聽你的,但你得保證讓我兒子上位。”

  雷洛沒有敷衍,直接搖頭:“蔣天生?他今年才多大,就算我把他挺上去,他能坐穩嗎?還是說,你想把這個兒子害死?”

  蔣震解釋道:“我沒讓他現在上去,但必須守住蔣家的基本盤,這是我的底線。”

  雷洛明白他意思,兒子現在還年輕,可以等一等。

  再成長幾年,等到三十多歲,要名義有名義,要資歷有資歷,再來當這個龍頭就順理成章了。

  雷洛則必須在蔣天生成長起來前,保證他的安全以及蔣家的孤兒寡母不被吞并。

  雷洛皺眉道:“蔣震,你是個聰明人,不應該提出這種要求。”

  蔣震當然明白,他跟雷洛沒交情,一個同鄉的關系,不值得做這些。

  說白了,什么潮州同鄉,就是如今的‘雷警司’是有頭有臉的人,不想讓人在背后戳嵴梁骨,說他戕害同鄉,不仁不義。

  但實際上,這種指責議論,對雷洛沒有任何傷害。

  所以,蔣震必須拿出更多籌碼。

  蔣震在來的路上就想明白這個邏輯。

  能指使得動雷洛,還這樣大動干戈的,只有一個杜飛。

  雷洛和杜飛的關系不是什么秘密。

  當初雷洛能上位,就是杜飛給他提供的裝備。

  而斯來特家族那邊雖然沒明說,蔣震也能猜到。

  種種跡象表明,對方這次是沖杜飛來的。

  蔣震本來也沒想摻和進去。

但在不久前,除了王玄找他,還接到了夷州那邊鄭茂春的電話  鄭茂春這個人心狠手辣,跟蔣震算是老相識了。

  王玄和鄭茂春都是蔣震不能拒絕的人。

  前者來歷神秘,手段莫測,防不勝防。

  后者是夷州軍清局的二號人物,位高權重。

  得罪了誰都不好辦。

  再加上斯來特家族背書,令蔣震權衡利弊做出決定。

  如今到了這一步,他也只好死道友不死貧道了。

  蔣震道:“雷生,我想見一見杜先生,有些情況需要跟他面談。”

  對于這個要求,雷洛當然樂意。

  只要把蔣震送到杜飛面前,就等于把鍋甩出去了。

  之后蔣震是死是活,都跟他雷洛沒一毛錢關系。

  事后只要他稍微照顧一下蔣震的遺孤,外邊人只會說他雷洛仁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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