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林見李志明沮喪,伸手拍拍他肩膀,轉而問道:“剛才跟杜飛見了?”
李志明伸了伸腰道:“見了,話不投機半句多。”
胡林一笑:“沒關系,畢竟這次咱們都要搞死他了,誰還沒點兒脾氣嘛。”
李志明“哼”了一聲:“胡哥,我現在都這樣了,您非要讓我再去見他一面到底什么意思?”
胡林緩緩道:“沒什么意思,就是看看他什么反應。”說著深深看了看李志明,頓了頓,忽然道:“你覺著杜飛跟陸薇,他們倆有沒有戲?”
李志明目光一凝,立馬明白胡林的意思。
卻并沒有因為陸薇是自己對象感到憤怒,反正從一開始他們也不是真的。
更何況現在他這個情況,就算是真的還能指望陸薇跟著他去大興安嶺?
李志明搖搖頭道:“我看希望不大,杜飛跟朱婷已經談婚論嫁了,陸薇有什么能跟朱婷比的。”
胡林卻嘴角微微上翹,似笑非笑道:“我又沒說讓陸薇嫁給他。”
李志明終于明白胡林的打算,澹澹道:“隨便你,反正我明天就走了。不過以陸薇那脾氣…我看沒戲。”說著雙手按著膝蓋站起來:“走了”
胡林跟著站起來,跟李志明握了握手,同時拍拍他肩膀:“志明,您放心,答應你的事情,我不會食言。”
李志明“嗯”了一聲,沒有再說別的,轉身往外走去。
等李志明走后,張紅英從里屋出來。
這個房間是個套間,外間是會客的,里間則是臥室和衛生間。
張紅英看了看房門,問道:“老胡,你答應李志明什么事兒了?”
剛才張紅英在里屋聽個一知半解,心里有些好奇。
胡林苦笑道:“他原先資助了幾個孤兒,七八個孩子,等他一走都沒著落了,想托付給我。”
張紅英皺了皺眉,詫異道:“李志明!資助孤兒?”
一直以來,張紅英對李志明的印象都不太好,覺著他內心陰鷙,心術不正。
胡林嘆口氣:“是啊我也沒想到。要不怎么說人心難測呢!”
張紅英也跟著感嘆一聲,轉又問道:“對了,杜飛那邊你下一步打算怎么辦?”
胡林道:“還能怎么辦,先放一放再說唄,這次被他搞的,還真有點焦頭爛額。”
張紅英撇撇嘴道:“我早跟你說,別找他的麻煩,可你們偏不聽,現在怎么樣!”
胡林無奈道:“我的大小姐,都這時候了,您就別翻小腸啦”
張紅英“哼”了一聲,又問:“對了,查清楚在哪出的問題沒有”
胡林道:“根據現在的情況,十有八九是張華兵的問題。之前他通過東城分j的一個叫牛文濤的,去看守所見過張野。而這個牛文濤,在派所的時候,就跟杜飛認識,關系還挺不錯。”
張紅英皺了皺眉:“張華兵,他沒事兒跑看守所去干嘛?”
胡林攤開手道:“現在只能查到這兒,具體干什么不知道。估計多半是李志明和張華兵私下想拿張野做什么文章,結果卻弄巧成拙了,差點壞了大事。”
與此同時,在街道辦。
杜飛看見李志明和胡林走在一起,不由得令他心生警惕。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他心里默默思忖,看來以后對胡林這個人也要多加小心。
又過兩天,上午杜飛和朱婷一起請假,來到DC區民政局。
兩人都帶好了戶口本。
可惜因為特殊時期,朱婷沒法穿上漂亮衣服。
既然那天朱爸已經說了,杜飛當然不能把老丈人的話當成耳旁風。
要不是因為朱婷剛調到新單位,工作上千頭萬緒,有點手忙腳亂,他倆早就來了。
來結婚登記的人不少。
杜飛和朱婷并沒有動用特權插隊。
倒不是他們倆覺悟有多高,而是按朱婷的話說,只有經歷期待和等候,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幸福。
杜飛一看,這大概就是女文青的浪漫。
反正都請假了,浪費不了多少時間,索性就陪著她。
在民政局直至快到中午,終于輪到了杜飛和朱婷。
經歷一上午的等待,朱婷的興奮情緒已經消耗殆盡了。
但這一刻,拿到了那兩張紙片,還是讓她百感交集。
就在民政局的辦事處,朱婷大大方方的抱住了杜飛的手臂。
雖然是燕大的高材生,但這時候朱婷并沒有拽出華美詞句,只有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充滿了濃情蜜意。
從這一刻起,他們就已經是國家承認的合法夫妻。
沒有繁復的婚禮儀式,也沒有浮夸的婚紗照,簡單樸實是這個年代的符號。
離開民政局,已經快十二點了。
杜飛推著自行車,跟朱婷并排走在人行道上。
倆人說好,今天登完記,一起去全聚德。
全聚德對于杜飛和朱婷來說,有些特殊意義。
當初他們第一次,在工作之外的交往就在這里開始。
盡管還有楚成和周曉麗,卻不妨礙這里成為他們的出發地…
因為來的晚了,鴨子現烤肯定來不及了。
杜飛和朱婷點了兩個炒菜意思意思。
大中午的,也沒喝酒。
菜上的很快,朱婷吃著,忽然問道:“小飛,你說咱倆結婚了…”說到這里微微有些嬌羞:“我是不是得搬到你家去?”
杜飛笑道:“那當然,要不然你想嫁到哪去?這就迫不及待了?”
朱婷臉一紅,白了一眼道:“你少想美事兒昨晚上媽叮囑我,雖然登了記,但…但老師說過,要等…等下半年才行。”
一提這茬,杜飛對陳方石那老匹夫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他特么見天兒的,跟王老師琴瑟和鳴。
上次杜飛去看陳方石,發現這老東西居然看著越來越年輕!
于欣欣她媽也有些光彩照人。
這老家伙卻攔著杜飛跟朱婷,說什么非得等下半年才行。
杜飛胡思亂想,有點心不在焉。
朱婷接著說道:“對了,你說巧不巧,我剛來新h社,單位就要蓋家屬樓,我的級別也夠了,能分一個名額,你說咱要不要?”
杜飛一愣,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問道:“在哪兒蓋呀?能分多大面積?”
朱婷道:“就在單位北邊,第八女子中學旁邊。我現在是正科級,按上一次的標準,大概能分個兩室一廳吧。主要是統一供暖,冬天不用買煤,點爐子了。”
杜飛笑道:“這是好事兒呀!為啥不要?”
朱婷道:“我不尋思你那兒不是有現成的房子嘛再要一套也住不上。”
這時候的人,對房子的執念還沒那么大,各個單位都是福利分房。
只要有單位,就不愁沒住的地方,只是各家有好有壞罷了。
但房子跟財富還沒直接掛鉤。
至于杜飛,純屬就是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算上他現在住的,前身父親留下的兩間房,隔壁李家的一間半,什剎海的大院兒,祿米倉胡同的三進院子,還有之前小白在前海下邊撈出來的,位于金魚胡同的房契地契。
最后那套院子,雖然杜飛沒拿到手,但有房契地契在手,將來真想拿來,也不是不行。
所以,對于朱婷能分房子這事兒,他也沒多興奮。
等吃完了,杜飛騎車子把朱婷送回單位。
今天出來,朱婷就請了半天假,下午還得回去盯著。
杜飛倒是沒那么緊張,但朱婷回去上班了,他也沒什么興致在外邊閑逛。
誰知剛回到街道辦,還沒等進院兒,就聽后邊有人喊他。
杜飛回頭一看。
只見劉匡福穿著一件軍大衣,騎著自行車來到跟前,笑嘻嘻叫了一聲“杜哥”。
杜飛笑道:“你小子”
劉匡福凍得臉蛋子通紅,嘴里一口口吐著白氣,興奮道:“杜哥,郭寶柱那貨真特么驢…”
杜飛沒理他大驚小怪的樣子,一邊推車子往里走,一邊問道:“又怎么了?”
劉匡福道:“上回他不說芳嘉園胡同那邊有一個姓王的嘛。”
杜飛都快忘了這茬兒了,之前他還提醒了王襄。
杜飛“嗯”了一聲,問道:“他今兒帶人去了?”
劉匡福道:“哪是今兒,三天前去就去了!”
杜飛皺了皺眉:“怎么不早說?”
劉匡福忙解釋道:“杜哥,可不是咱故意瞞您,我跟志功也是今天剛得著信。郭寶柱那孫子,可能怕我們搶功,事先根本沒吱聲。”
杜飛“哦”可一聲,這倒也像郭寶柱的作風。
而且這貨相當心狠手辣,雖然有杜飛示警,但王襄怎么應對,杜飛全然不知道,不由得有些擔心這位老兄。
但在劉匡福面前,并沒流露出來。
不咸不澹問道:“聽你這意思,郭寶柱弄了不少好東西?”
提起這個,劉匡福明顯有些興奮:“杜哥,那是真不少…”
手舞足蹈,吧啦吧啦 等他說完,杜飛也露出意想不到的表情。
這個郭寶柱還真是個人才!
因為之前杜飛示警,王襄早就做足了準備。
不僅家里收藏的大量古董被藏了起來,就連他們兩口子,在郭寶柱去時,也都沒在家。
要是一般人,撲空了也就認了。
郭寶柱卻偏不信邪,硬是挖地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