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潘小英和呂奇交給汪大成。
雖然已經大半夜了,但杜飛并沒直接回家,而是騎自行車來找李明飛。
來到李明飛家樓下,抬頭往上看去,果然還亮著燈。
顯然對于李明飛而言,這也是個夜不能寐的夜晚。
杜飛三步并做兩步,一口氣跑上樓,咚咚咚敲門。
只敲了幾下,就聽見朱敏的應門聲。
“大姐,是我”杜飛叫了一聲。
話音沒落,房門打開,杜飛忙問:“我姐夫呢?”
“老李,小飛來了”朱敏往屋里叫了一聲,李明飛才推開他書房的門。
一瞬間從門里涌出一股煙,說是黑風老妖出山有點夸張,也不知道他在里邊抽了多少。
朱敏皺眉,但張了張嘴卻沒說話。
她知道,此刻丈夫的壓力有多大。
這時候說讓他少抽煙,或者別的抱怨的話,不僅于事無補,還會讓他更煩。
別看朱敏有些女版關羽的意思,但她卻知道分寸,什么時候能發火,什么時候應該給男人留出空間。
“我給你們泡杯茶。”朱敏說了一聲,進了廚房。
李明飛拽著杜飛坐下,問道:“兄嘚,什么情況?”
他知道,杜飛這時候過來,肯定是非常要緊的事兒。
杜飛喘了口氣道:“趙新蘭的案子破了。”
李明飛眼睛一亮,忙道:“快說說,具體怎么回事?”
之前杜飛從市局出來,還跟他說案子有點難辦。
令李明飛已經在做好了,執行第二套方案的準備。
沒想到杜飛連夜跑來,跟他說案子已經破了,人都給抓住了!
杜飛大略講了一下,然后直接說重點:“姐夫,這回情況有點特殊…”
這時朱敏從廚房出來,端著茶水放到二人面前,坐在旁邊聽著。
李明飛道:“怎么講?”
杜飛道:“這倆兇手大概率應該是敵人的潛伏分子。”
李明飛和朱敏都吃了一驚,他們都經歷過建國初期,敵人最猖獗的時期。
只是這些年,隨著局勢變化,情況已經大為好轉。
隨之李明飛微微有些激動,他敏銳的意識到,這是一個契機。
是足以置人于死地的利刃!
之前,在部里有人拿財務科失竊做文章,想要挑起他跟林副廠長的矛盾。
現在看來,這絕對是一大敗筆。
大概躲在暗中那人也不會想到,一次看似尋常的失竊案,竟會跟敵人扯上關系。
這等于他們自己把刀子送到了李明飛的手上。
這要是一刀下去,弄不好可就要出人命了!
想到這里,李明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茲事體大,必須謹慎。
李明飛想了想,又問道:“兄嘚,這事兒除了你還有誰知情?”
杜飛道:“市局的汪大成,是自己人。”
“汪大成”李明飛沉吟道:“秦鋒的手下?”
杜飛點點頭。
李明飛皺著眉略微思忖道:“這事兒非同小可,我給三叔打個電話。”
說著起身來到電話旁邊,開始撥號。
又等接線員,約么一分鐘,電話才接通:“三叔,我是明飛,是這么個情況…對,是…小飛現在在我這兒呢…行,行…我明白了…好的,再見。”
杜飛和朱敏在一旁聽著。
很快李明飛與朱爸通話結束。
“砰”的一聲,李明飛把電話撂下,神情有些變換。
杜飛沉得住氣,并沒忙著追問。
朱敏則沒那么多顧忌,忙問:“三叔怎么說?”
李明飛先看了眼杜飛,這才答道:“三叔讓咱們先別動,等他電話。”
杜飛明白,顯然對方不是能隨便拿捏的。
這次下邊人搞小動作搞砸了,李明飛雖然能趁機趕盡殺絕,但正治沒有這么玩的。
什么樣的敵人必須趕盡殺絕,什么樣的敵人需要斗而不破,什么樣的敵人需要退讓綏靖,這里邊都是有講究的,而不能一味使蠻力。
尤其地位到了朱爸這個層次,更不可能由著性子來。
否則四面樹敵,最后絕對是死路一條。
沒等很長時間,一陣“叮鈴鈴”的電話鈴響起。
李明飛立即走過去接起來:“三叔,是我…明白,明白…好的,您放心…明白…是,我馬上打電話…”
簡短通話之后,李明飛撂下電話,立即又拿起來,撥了一個電話。
片刻后,對方接起來。
李明飛立即笑著來:“喂,老林呀我李明飛…哈哈,這些年你老林的為人我是清楚的…對…對…那好,明天見。”
第二個電話撂下,李明飛終于長出了一口氣。
坐回到杜飛的旁邊,一伸手摟住杜飛的肩膀道:“兄嘚,這次多虧你啦!”
杜飛笑了笑。
朱敏插嘴道:“到底什么結果呀?就這么不明不白完了”
李明飛“哼”了一聲:“哪兒那么便宜,你真以為三叔是泥捏的?何況這次還涉及到那邊的敵人,要不是太犯忌諱,他們肯定傷筋動骨。”
這時杜飛也明白了,為什么朱爸那邊選擇和解。
就是因為潘曉云和呂奇的身份特殊。
這是一顆炸彈,固然能把敵人炸死,卻是傷人傷己,難以控制。
尤其朱爸和楚紅軍的盟友關系,很容易讓人想到,楚紅軍公器私用,幫助朱爸調查了這件事。
雖然這次楚紅軍壓根沒動,但這種事不論真假,就怕往深了想。
所以這時候,適可而止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失敗肯定要付出代價。
之前對方派系安插在朱爸眼皮底下的這根釘子,毫無懸念肯定要被拔掉。
非僅如此,朱爸必定另有條件,只不過無需在電話里跟李明飛說明。
第二天一早。
杜飛打著哈氣從炕上爬起來。
昨晚上折騰到后半夜才回家睡覺。
迷迷糊糊的,穿上衣服,洗臉刷牙,完事兒正準備上班,卻剛一出門就看見秦京柔在院里站著。
見他出來,立即上來叫了聲“杜飛哥”。
杜飛看出來,秦京柔是特地等他,笑著道:“有事兒咋不來敲門,挺冷的在這傻等著干啥?”
秦京柔可憐巴巴道:“杜飛哥,你說趙姐是不是真帶錢跑了?現在外邊都開始傳…”
昨晚上剛破案,消息還沒傳開。
秦京柔更不可能知道。
如果真坐實了趙新蘭攜款潛逃,她作為趙新蘭在廠里的徒弟,肯定要受牽連。
現在廠里的師父徒弟還有些過去那種‘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殘余。
師徒之間的關系非常緊密。
就像二大爺當了車間主任,他之前帶的那些徒弟,現在都在車間里當了班組長 倒也不是說任人唯親,主要是自己帶的徒弟,人品技術都知根知底。
換一個陌生人,什么都不知道,還得花時間精力現了解,肯定不如用熟人得心應手。
相應的,像秦京柔這樣,師父出事兒了,自然也跟著倒霉。
所以秦京柔才會這樣患得患失。
杜飛笑著道:“放心,事兒已經查清了。”
秦京柔一愣,有些不可思議:“那趙姐她…”
杜飛收斂笑容道:“已經遇害了。”
這并不是什么秘密,估計今天消息就會傳出來。
“啊”秦京柔吃了一驚,雖然她之前也想過這種情況,但變成現實還是令她有些不能接受。
趙新蘭對她說不上好,但畢竟是朝夕相處了一段時間。
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只要不是深仇大恨,這時都想到對方的好處。
杜飛并沒太多心思照顧秦京柔的情緒,推車子往外邊走:“行了,別胡思亂想,上班去吧”
秦京柔“哦“了一聲,看著杜飛出了月亮門,還有些接受不了趙新蘭已經死了。
等杜飛來到單位,剛到大門口,要往里邊走,卻從旁邊的門衛室傳來“砰砰砰”的敲玻璃聲。
杜飛扭頭一看,正是馮大爺,忙應道:“哎呦馮大爺,您這是叫我?”
馮大爺打開下面的小窗戶:“有你一封信,東北來的。”說著遞了出來。
杜飛愣了一下,還以為是趙玉田,心里合計:“有啥事兒不發電報,還寫上信了?”
但接過來一看,卻是遼n錦州的。
再看寄信人,竟然是龍永林!
杜飛真沒想到,只是一面之緣的龍永林會給他寫信。
把自行車送到車棚,拿著信回到辦公室。
坐對面的孫蘭眼尖,一眼就看見了,不由得笑道:“有來信呀男的女的呀?”
杜飛一邊撕開信封一邊答道:“是一遼n的哥們兒。”
信里沒什么要緊的內容,就是說了一些懷念的話,希望杜飛有機會去錦州,他一定好好招待云云。
雖然如此,杜飛卻從這封信里看出了龍永林的心思。
之前他們認識之后,互相邀請喝了幾回酒,但關系就僅此而已了。
如果沒有后續,用不了兩三年就淡忘了。
但龍永林顯然是個有心的,或者有他家大人指點,他覺著杜飛可交,打算把關系鞏固,延續下去。
這封信就是他的一種態度。
如果杜飛回信,以后隔幾個月就書信往來一回,以后有機會他來京城,或者杜飛去錦州。
只要一次,這一層朋友關系就算牢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