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宣鎖上門下樓時,文慧已經坐進了車里。
不過不同于剛才在樓上的嬉鬧,她一進到車里就完全變了個人,除了平時的端莊外,甚至還有一絲緊張。
張宣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對勁,伸手捉住她左手問:“害怕見到我媽?”
文慧罕見地嗯了一聲。
張宣無語:“你們兩個可真有意思啊。明明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你甚至還在我老家待過一個月。
而我老媽如今怕見你,你也同樣怕見我媽,你們這是要鬧哪樣?”
文慧巧笑著沒說話,看向了窗外,但這話很有用,緊張感明顯少了許多。
張宣也不在乎,被無視了繼續樂呵呵地打趣說:“都道丑媳婦怕見公婆,古人誠不欺我也,沒想到我眼中高不可攀的文慧也會有這一天,唉喲,好滿足。”
文慧撇他一眼,嘴角微微翹起,勾出不易察覺的微笑。
張宣不要臉地問:“我好想采訪一下,媳婦都還沒進門,就讓婆婆怕了,這是一種什么體驗?”
文慧低頭巧笑一會,然后滴咕:“還不是你給害的,你要是只和我一個人好,阿姨哪里會怕見我?
張宣自動過濾一些話,厚臉皮道:“我媽怕你,還是因為你太優秀了,讓她畏懼。”
文慧沉默,半晌突然扭頭問他:“還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一件事嗎?”
見她突然變得格外認真,張宣收起玩笑,莊嚴地說:“記得,別說一件事,哪怕就是一萬件,我也答應你。”
文慧很不給面,盯著他眼睛說:“曾經有一件事,你拒絕了我三次。”
張宣頓時啞口無言,許久才悶悶地辯解:“你那是強人之所難哎,除了那件事,其他事我都能答應你。”
文慧收回視線,不再逼迫他,而是繼續說之前的話題:“你這么聰明,應該早就猜到了我的條件是什么,我需要用它給家里一個交代。”
聞言,張宣伸手環抱住她腰腹,把她緊緊摟在懷里說:“我知道,我理解,我愿意。”
聽到“我理解、我愿意”6個字,文慧緊繃地神經驟然松弛下來,也不抗拒,由他越抱越緊,稍后問:“阿姨會允許嗎?”
張宣說:“來之前,老媽因為擔心沒法給你們文家交代,問我給你們什么牌?我說,你們要的,我都給,她聽到后放心了,才敢跟我來滬市赴刀山火海的。”
文慧會心笑笑,在他懷里微微仰頭瞧了他一陣,隨機把頭貼著他胸口:“有你這句話,我文慧這輩子跟你了。”
張宣低頭親她發絲,“嗯,就是有些委屈你了。”
文慧閉上眼睛,沒回話。
復旦大學離五角廣場并不遠,很快就到。
下車,上三樓,張宣關心問:“還緊張嗎?”
文慧安靜搖頭:“好多了。”
“那就好,那我敲門了。”說著,他開始敲門。
之所以選擇敲門,而不是直接拿鑰匙進去,就是為了給阮秀琴同志一點準備時間,別驟然碰面讓她老人家不知所措。
“冬冬冬...!”
“誰啊?”聽到敲門聲,廚房的阮秀琴習慣性問了一句。
“老媽,是我,我和你兒媳來了。”張宣回答。
光明正大一句“兒媳”,文慧臉上瞬間多了幾朵紅暈。
“來了來了。”阮秀琴連手里的鍋鏟都忘記放了,直接奔向玄關,把門打開。
門一開,文慧就主動把準備好的禮物送上,溫溫婉婉地喊:“阿姨,我來看您了。”
“誒,你看你,一家人還要帶禮物,來,快進來坐,等會吃飯。”阮秀琴很熱情,右手在圍裙上揩了揩,就拉著她進了屋。
“哎,這真真是有了兒媳忘了兒。”見親媽看都懶得看自己,跟在后頭的張宣長吁短嘆。
阮秀琴壓根不搭理這個經常給自己制造麻煩地兒子,而是倒杯茶對文慧說:“還有兩個菜沒做好,你先喝杯茶,馬上就好。”
看著親媽手里就一杯涼茶,張宣心里拔涼拔涼的:“老媽,就倒一杯茶啊,這區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
阮秀器說:“你有手有腳的,想喝自己倒。”
張宣撒潑:“您老以前可不這樣的,對我那是寶貝的很。”
阮秀琴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我都有兒媳了,你沒用了。”
張宣頭快暈了,轉頭盯著文慧手里的茶杯。
文學笑笑,小抿一口,然后眼睜睜看著某人搶走,眼睜睜看著某人一口喝掉。
阮秀琴視線在兩人身上徘回一趟,假裝罵一聲兒子不懂事,拿個新茶杯又給文慧倒了一杯。
阮秀琴去了廚房,文慧也跟了進去,不一會兒,都比較收著的兩人竟然慢慢聊開了,變成了有說有笑。
張宣在門口偷聽了會,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了,文慧畢竟是文慧,只要愿意放下高冷的軀殼,其實還是一個情商非常高的人,幾句幾句就把話遞進阮秀琴同志心坎里去了。
晚餐很豐盛,5個菜,4才一湯。
三個人根本吃不完。
以往文慧出現在張家母子面前的時候,必有雙伶在,而如今文慧和阮秀琴撇開雙伶以特殊身份在飯桌上相見時,兩人心里都有種異樣的感覺。
但好在阮秀琴同志拎得清場合,給文慧夾一塊麂子肉說:“這是我特意從老家帶來的野味,你試試。”
這是文慧第一次收到未來婆婆的夾菜,很是心領地在那對母子倆地注視下,小口小口吃了,末了她還夾一塊給張宣,對阮秀琴說:“阿姨的手藝地道,我愛吃。”
“誒,喜歡吃就好,下次我多給你帶過來些。”阮秀琴同志看得出來文慧是真心話,當下滿心歡喜。
張宣適時倒三杯葡萄架,一人面前擺一杯說:“來,老媽、慧慧,咱們一家三口干一杯。”
聞言,阮秀琴和文慧同時看向了這個厚臉皮,但都沒反駁,反而在下一秒很給面的端起杯子碰在了一起。
有了剛才“一家三口”的基調,一杯紅酒下肚后,桌上的氣氛越來越好了,在老男人的左右逢源下,阮秀琴和文慧徹底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像往常那樣聊了起來。
中間阮秀琴問文慧:“慧慧,今晚要回去嗎?”
文慧恬靜說:“阿姨,我出來之前跟家里通了氣,今晚不回家,準備去新房子里睡。”
文慧所說的新房子指的是張宣在復旦大學附近給她買的房子,這些話阮秀琴一聽就懂,慧慧不打算在雙伶的家中過夜,這是給予雙伶尊重。
同時也不打算回文家,這是變相告訴阮秀琴,她這輩子會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一心一意跟了張宣,讓未來婆婆不用擔心。
領悟到話中話的阮秀琴暗暗嘆口氣,為老張家感到幸運,能娶到這么好的姑娘,隨后又為這閨女委屈,瞅一眼踩了狗屎運的滿崽后,她主動給文慧倒滿酒,然自己也倒一杯,舉起說:
“來,我們娘倆也喝一個。”
一聲徹底打破窗戶紙的“娘倆”,就是對文慧表決心的最好回應。
首次聽到這么直白的稱謂,文慧有點不習慣,臉熱熱地舉起了杯子。
等兩人干杯完,張宣問阮秀器:“老媽,我今晚也打算去那邊過夜,您老要一起過去不?”
阮秀琴有點為難,她怕去了會影響兩人恩愛,畢竟滿崽和文慧都是年輕人,都那么久沒見面了。
但是當看到文慧眼里充滿期待地望著自己時,阮秀琴溫溫笑說:“你么倆都去了那邊,我自然也跟過去,有個說話的地方。”
吃過飯,三人把碗快洗漱一番,就出發去了新屋。
回到自己家,文慧感覺自在了很多,心里那份內疚感也驅散了不少。
她是真的不太愿意和張宣以及未來婆婆同時出現在五角廣場,因為那里的一切總是會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雙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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