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到出站口本來有段距離,但對于阮秀琴來說,卻顯得很短,走著走著,心思還沒轉完就走出來了。
「張宣,這邊。」
陶歌眼力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張宣和阮秀琴。張宣笑著走過去同陶歌抱了抱,兩人此刻也沒以前避諱了,行動跟著心情走。
「阿姨一路辛苦。「陶歌松開張宣,跟阮秀琴打招呼。知道對方遲早會是自己的兒媳之一,知道對方是兒子的貴人,兒子很大一部分金錢是對方在幫忙管著,所以阮秀琴對兒子 跟她擁抱打招呼見怪不怪,對她的態度好。
陶歌和阮秀琴寒暄完,就拉過希捷介紹說:「阿姨,這是希捷。」
希捷甜甜一笑,主動喊:「阿姨,中午好。」
「誒,中午好。」阮秀琴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番,熱情地應聲。
不顧有人在場,張宣把雙手伸向了希捷,要抱一抱。希捷心里接受了他,但情緒上對他可有意見了,見到他本能地就想退,但看到溫溫笑的阮秀器和似笑非笑的陶歌時,忍了 忍最后還是忍住了,立在原地臉紅紅地被抱了個滿懷。
佳人在懷,張宣緊了緊雙手,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嘀咕道:「你在怕什么?這里是機場,又沒有門板。」
希捷努力抿了抿嘴,抿緊嘴,讓臉上的小酒窩笑意更甚。
被這腹黑放鴿子放太多了,張宣此刻有了點報復的小情緒,當即加尖道:「再說了,就算有門板又怎么樣呢,我可是你男人。」
在阮秀琴同志的注視下,臉都快僵了的希捷笑容依舊,仿佛沒聽到那些混蛋話。
20來秒后,張宣適可而止地松開雙手,右手半摟著希捷跟阮秀琴炫耀說:「老媽,怎么樣,這兒媳不錯吧?」
阮秀琴笑得合不攏嘴,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她對希捷的第一印象非常好,非常滿意。
她拉過希捷的手,拍了拍手背,帶著歉意說:「孩子,委屈你了。」
不了解這位的性格,希捷一時不知道怎么接這話,只是抿嘴笑。
張宣不樂意了,「老媽,您老這是說的什么話?初次見面可不帶挑破離間的啊。」
阮秀琴打開他手,罕見地訓斥:「這沒你事,一邊去。」說完,阮秀琴拉著希捷往前面走了。
張宣愣了愣,問旁邊的陶歌,「這是什么套路?」陶歌說:「你媽很喜歡希捷。」
張宣問:「你吃醋不?」陶歌說:「吃。」
張宣扭頭看向她,半晌說:「我還以為你不吃。陶歌說:「姐也是女人。」
接著她望著阮秀琴問:「你媽今年多大?」
老男人知道她啥子意思,右手抓住了她的手,「走吧,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上。」
陶歌看一眼兩人的手,打趣說:「不怕被希捷看到?」張宣說:「能不被看到,自然還是不要被看到的好。」
然后他又說:「不過我感覺你現在需要我。」陶歌瞄他一眼,抽出了手,沒說話。
這姐們不是小女孩了,張宣也不勉強,換個話茬問:「你們在這邊還待多久?」
陶歌說:「沒定數,等到她的拍攝水平上一個臺階。張宣:
他算是聽明白了,陶歌當這里是度假,希捷在這練手,兩人都不急著離開。
走了一段時間,他又問:「央視組拍到什么時候?」陶歌說:「6月末。」
從機場到攝制組的距離比較遠,好在阮秀器先后見識了雙伶、米見和莉莉絲,就算來路上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可真的和希捷相遇后,她又變成了能說會道的老母親,說話往往沒有多少話術 ,顯得很誠懇,這讓希捷對未來婆婆好感大增,心里最后那點緊張感也沒了。
見一大一小腹黑初次見面就能聊得來,張宣和陶歌對視一眼,都放心了。
中午下得飛機,直到下午4點左右才趕到攝制組。此時陶瑩已經親自張羅了豐盛的飯菜在等著了。希行也在,不會做菜就幫著打打下手。
而賀香蘭盡管心里有抵觸,但到底是場面人,并不好表現出來,所以也跟陶瑩有說有笑地做事。
忽然,一直有留意手機的陶瑩收到了堂妹發來的短信:馬上就到了。
陶瑩收起手機,對搬東西過來的希行兩口子說:「希捷他們回來了,走,我們去看看。」
希行放下東西,拍拍手,笑看妻子一眼后,跟了上去。收到丈夫的信號,賀香蘭默默解開圍裙,走在最后頭。
見妻子悶悶不樂,希行放慢腳步說:「這是女兒第一次見公婆,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多少給女兒點面子。」
賀香蘭低聲嘆口氣:「要不是給你們父女倆留面子,我早離開敦煌了。」
聽到這話,希行總算徹底放心了,隨后把心思轉移到了張宣身上。
說實話,張宣這名,他沒曾少聽。
不管是單位上,還是茶余后飯跟朋友聊天吹牛,或者電視報紙上,都能時不時看到「張宣」的名字,真正的如雷貫耳,耳朵都快要聽出繭子來了。
以前吧,這名字能天天聽到,但他覺得和自己沒啥牽扯,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張宣在天,他在地,要是按照正常人生,一輩子都會有交集。
一句話,就是層次相隔太遠。
可后來,得知女兒暗戀上了張宣時,他有點懵,有點麻,還有點意外,但意外過后就一點都不意外了。
畢竟張宣的優秀擺在那,女兒跟他有那么長的時間段交叉,動心是非常能理解的。
只是讓他十分詫異的是,女兒在張宣發跡之前就喜歡上了,這讓他唏噓不已,感覺命運在作怪。
「來了來了。」
前面的陶瑩看到兩輛奔馳過來,連忙招呼著走向了前排,不過走了兩步后,她又停下來了,等到希行和賀香蘭跟上了,才拉著賀香蘭前往。
陶瑩不傻,在那種家庭生活了幾十年,賀香蘭到底是什么情況,一眼就能看到底,看著希捷和張宣的面上,她特意照顧了點賀香蘭。
透過車窗玻璃望著過來的希行兩口子,陶歌突然問他:「現在該你了,緊張不?」
張宣搖搖頭。
他是真不緊張,連文家人都見過了,還怕希捷父母么?不存的。
這就好比你100度的開水都泡過澡了,80度的熱水已經免疫了。
這么講并不是看不起希捷,也不是看不起希捷父母,而是文家之前給他的心里壓力很大,比陶家都大很多。
他有時候都會犯忌諱地想:要是文老爺子還健健康康在世,估計自己和文慧沒那么容易走到一起。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一個概念,大抵是差不多的樣子。
車子一停,阮秀琴就帶著希捷走了過去。希捷主動介紹,「阿姨,這是陶瑩姐。」
「阿姨你好。」按年紀,陶瑩都可以叫阮秀琴姐了,但還是跟著陶歌的輩分叫了,不然陶歌多難堪啊?
「誒,你好,這些年謝謝你替我們照顧希捷,真的勞心了。」阮秀琴很真誠地對陶瑩說。
瞧瞧!什么叫漂亮?什么叫場面話?這就是!
一句話,不僅拉近和陶瑩的距離,還以希捷的親近長輩自居,讓旁邊的希行好感大增。
就算這么挑剔的賀香蘭,此刻也挑不出理兒,太會 來事了。
陶瑩過后,希捷介紹起了父母。「阿姨,這是我爸爸」
「這是我媽媽。」
阮秀琴向前一步,滿面笑容地拉著賀香蘭的手,很溫和地對兩口子說:「這次不打招呼就過來了,實在有些冒昧,不過我們母子確實很想念希捷這閨女了,所以就沒忍住,還請兩位親家不要見怪...」
聽到這話,后邊的陶歌對他耳語:「你有個好媽媽。」張宣小聲回:「也是你的好媽媽。」
陶歌不經意笑笑,「有時候我都在想,我要是年輕10歲,決不許你在外面亂來。」
張宣撇撇嘴:「煤窯固定了,我現在也沒亂來。」
望著前面跟希行兩口子打成一團的阮秀琴同志,老男人很是感慨,家有一寶,家有一寶啊!
米見不愧是自己媳婦,這步棋是真走對了。
有這么自來熟、這么不要臉、這么熱情的阮秀琴同志在,希行和賀香蘭根本招架不住哇,只能下場熱聊。
半個小時后,戰場從門口轉移到了餐桌上。
再一個小時后,戰場從餐桌到了客廳沙發。
見賀香蘭對滿崽的態度始終不冷不熱,阮秀琴就牽著希捷坐在賀香蘭身邊,對賀香蘭講:「親家不瞞你說,要不是我只有這么一個兒子,當初得知他沒臉沒皮追求咱閨女時,我 都要揍死他了。
但后來他跟我說,他是真心喜歡希捷,開始我不為所動,生怕委屈了希捷這孩子。
可后來他說多了,我難免耳根子軟,我就一從農村婦女,沒太大能耐,這方面我們張家多有對不起希捷。
但我今天當著眾人的面說一句:希捷這閨女我是打心底喜歡,今后張家只要在一天,桌上就有希捷一個位置,逢年過節有希捷一雙筷子,百年之后,張家神龕上有希捷一個牌 位...」
阮秀琴這話說得很重,也很有份量,更是把握到了火候,非常及時。
一個位置一雙筷子代表什么?
代表阮秀琴認可這兒媳,張家認可這兒媳。百年之后,神龕上的一個牌位又代表什么?
本來嘛,初次見面不適合提什么百年之后這種忌諱,但阮秀器心里清楚,或者在座的人心里都清楚,賀香蘭之所以有情緒,除了不爽女兒不明不白跟了張宣外,最大的根還是 為女兒未來擔憂,為女兒后代擔憂。
而這時候阮秀琴用一個「百年之后的牌位」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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