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
張宣把李梅引進屋里,關心問:“吃飯了沒?”
李梅是個利索性子,把包放茶幾上,一邊掏文件一邊回答:“吃了過來的。”
見對方吃了飯,張宣也就沒再多問,而是接過文件細細看了起來。
關系到利益的事情,張宣從不打馬虎眼,看了一遍看兩遍,看了兩遍看三遍…
反復確認,最后覺得沒問題了才簽名蓋章。
完事后,把一摞文件交還給李梅,又找出袁瀾的名片,把袁瀾聯系方式給她:
“外貿公司辦好后,你聯系她,白蘭地原液分成合作的事情你負責跟進,遇到有需要我簽名的,需要我做決定的,可以直接來找我。”
“行。”
李梅抄下袁瀾的聯系方式,臨了說:“你家里要安裝一臺座機才行,以后公司運轉起來得能及時找到你人。”
張宣聽到這話笑了,自己都還沒開始挽留她呆在公司呢,人家已經自覺留下來了。
看來老舅說得對,這李梅袋子里應該非常窘迫。
不過這樣也好,兩人斗巴不能,兩人都舒服。
李梅又認真核對一遍有無簽漏了的地方,臨了把文件收入包里就慎重地問張宣:
“你這外貿公司,是專門只做海關罰沒物資生意的?還是其他生意也做?”
張宣幾乎秒懂她是什么意思,把筆放桌上,誠懇表示:
“既然開公司了,其他生意肯定也是要做起來,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跟我說,咱這關系就不用拐彎子了。”
見他態度明確,李梅也是著實松了一口氣。
她最怕張宣開公司是死守罰沒物資這一畝三分地不動,那她就沒什么留下來的意義。
李梅想了想說:“我想做進口紙張生意。”
張宣有點愣。
兩世為人,老男人自然知道國內一直奇缺鐵礦石和木漿這類之物。
但他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
理由也很簡單,除了沒時間專業去干,更是沒那渠道關系。
要是讓自己從無到有去開拓市場,有那功夫,做點什么都不比這差。
張宣好奇問:“紙張也分很多種,你想做哪個領域?”
李梅說:“我想做新聞紙。國內各大報刊的新聞紙需求量巨大,這個市場很有潛力…”
耐心聽她嘚吧嘚吧一通,末了張宣擺擺手說:“你講的這些很有道理,但我不想聽這些虛的。
你既然直指新聞紙,那肯定有眉目的,你說來聽聽。”
見他不好忽悠,李梅也是笑了笑,就講了她的思路:
“我們從俄羅斯進口優質新聞紙,火車運到荷蘭的阿姆斯特丹,再集裝箱運到滬市。
客戶是滬市的新民晚報和川蜀的華西都市報。貨到了他們報社倉庫,立馬給你銀行匯票。這年頭的報社特別有錢,從不欠錢。”
眼瞅著她嘴皮子一動,就把新民晚報和華西都市報說出來了,張宣感覺有點天方夜譚,就好像在聽玄幻故事一樣。
沉吟一陣問:“這兩家可都是老牌報社,報紙銷量多,社會影響力大,供求鏈應該非常完善才對,你有多大把握挖墻腳?”
眼看張宣不見兔子不撒鷹、做事穩當,李梅就主動透露說:
“沒離婚前,我在澳洲做的就是新聞紙張這方面的生意,新民晚安和華西都市報都是我的客戶之一。我現在回國了,自然不能便宜他。”
得,這個“他”應該就是她前夫了。
張宣聽明白了,李梅這是斗氣呢,找前夫算賬呢。
或者叫報仇雪恨也行。
不過在老男人看來,你斗氣不斗氣什么的都沒關系,他只在乎可行不可行,有沒有實實在在的利益?
張宣試探著問:“你有多大把握?”
李梅說:“90以上,國內其它客戶我沒太大把握,但這兩家報社當初是我手把手跟進的,有硬關系在里面。”
張宣眼睛一亮,緊著問:“兩家報社用量大不大?”
李梅回答說:“新民晚報每天賣出32開的報紙120萬份。一個月光從我們這里的需求用量差不多5萬噸樣子。
華西都市報的銷量也不遑多讓,以前每月從我這里進口大概3萬噸紙張。”
張宣問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利潤多少?”
李梅坦誠說:“薄利多銷,一噸新聞紙只能賺20到30元左右。”
從俄羅斯進口,一噸新聞紙只能掙一到兩個工錢,利潤確實低得可以。
不過甚在量大啊。
要是每月真有李梅說的這個數量,那按最低價20元一噸算,每月也能掙到160萬。
160萬!
好大一筆錢!
娘希匹的!張宣瞬間就動心了。
雖然和李梅相處的日子短,不清楚她的背后為人,其中可能存在巨大風險。
但張宣的那顆心哇,此刻還是不爭氣地duangduang猛跳。
要知道每月160萬,一年就是1920萬!
除去其他額外開支,除去人情往來什么的,一年1500萬總有吧?
打個折,假如李梅挖墻角挖不到這個供貨量,500萬也好啊!
干他娘的!都說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
思襯片刻,張宣就決定干了。
就算有冒著被李梅拐騙的風險,也要試一試。大不了就當這批白蘭地原液白做了。
但重生這個大時代,進取精神不能丟。
雖然心里有了主意,但張宣可是實實在在兼職做過幾十年外貿生意的,很多東西門清。
也必須問清。
于是問:“外貿公司進出口權你有辦法弄到嗎?還有這個國際貨款結算是什么樣子的?”
李梅帶著微笑自信地講:“這些東西對別人來說也許難于登天。但我做了這么年,自有路子,不然我也不敢跟你提做紙張生意的事。
進出口權我會找熟人關系掛靠到一家大型國有企業,每個月支付他們一筆費用就行。
如今國家準許的進出口權名額有限,很多外貿公司拿不到名額,都是選擇這條路。
而那些國有企業為了創收,也是借著便利大開方便之門,這跟你的海關罰沒物資一樣,只要有關系,這不難弄到。”
說到這,李梅頓了頓,呼吸一口氣繼續講:
“至于國際貨款結算,你更不用擔心,我以前做的信用證,現在還打算做信用證。
我熟門熟路,開信用證只要支付百分之十的定金,貨到后一個月再結款,時間周期剛好。到時候我們可以拿著報社支付的錢給俄羅斯方面結清尾款。”
雖然她講的彎彎繞繞,但做過信用證的張宣一下就懂了。
其實說白了就是打個時間差,只要支付10的啟動資金,就能撬動整批貨。
這倒也不是什么風騷的操作手段,做信用證的,都是這么倒騰的。
牛逼之處在于李梅有硬關系能開到優勢極大的10定金。
這沒點道行的人,還真干不成。
整條線都理清,沒什么問題,沒發現什么端倪,張宣緩了緩,最后抬頭盯著李梅的眼睛。
最后一問:“其實你只需要大筆啟動資金,這事你自己就能做。那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好處?”
李梅沉默了,許久才瞇著眼睛開誠布公說:“佛爭一炷香,人活一口氣。半輩子過去了,我為他付出的代價太大太大,我不想讓他太好過。”
張宣,“…”
看看,看看這戾氣,女人發起恨來,真是可以的!
張宣很滿意這理由,臨了嘆口氣說:“行,這生意我同意了,你盡管放手去做。只是眼下你還是要把這單白蘭地原液生意跟進好,不然我們可沒本錢做新聞紙張生意。”
“我知道,你等我消息。”李梅點點頭,起身走了。
提著包,雷厲風行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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