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良在大二上學期,九月開學季的時候,就從612寢室里面搬出來了。
那個時候,他找的借口,是找了個軟件開發的工作室鍛煉,就在外面租房,離工作室近一點。
不知不覺已經離開了612寢室快四個月了,而且一晃大二上學期已經結束,大學四年已經過去三分之一,現在都放寒假了,有點時間不等人的感慨。
張彪在電話里告訴陳楚良,等過幾天開學了,哥幾個好好聚一次,寢室所有人都聯系好了,然后把地點說了,同時給他拜了個年,問他最近這一段時間去干嘛了,突然就沒了音訊,連期末考試都缺考,電話也打不通,就和失聯了一樣,大家都擔心死了。
陳楚良當然不能說,他這一個月的時間,都在羊城,忙著收購網億。
至于打電話聯系。
別說是他們。
就連韓芝和家里的老爸,也都只能每個周有一次通話就不錯了。
只能在電話里笑著說:“工作室的事太忙了,抽不開身。常常人機分離,不過沒到失聯那么嚴重。”
想到今年的春節,因為忙著收購網億,陳楚良就沒有回家。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回去和老爸一起過春節。
男人嘛,有時候,為了賺錢,總是要犧牲一些溫情的節日。
陳楚良也沒怎么在意。此刻聽見張彪在電話里給他說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的拜年賀詞,他才有那么點想家的意思。
張彪在電話里和他閑聊了一個來小時,陳楚良是612唯一一個敢在大學就走出校門,自己奔前程的猛人,張彪知道整個寢室,將來要說有出息的,應該就是陳楚良了,兩人唏噓感慨一番,應該是這家伙回家無聊了,硬是拉著陳楚良煲電話粥。
好不容易掛斷了有點長舌婦的張彪的電話。
想到因為太忙,連春節都忘記了,陳楚良就趁著年還沒過完,準備給家里的親人打了個電話問候一下,拜一下年什么的。
畢竟,親戚,親戚,要越聯系越親。今年他也沒回家,但是,問候的電話要送到。
想想自己在這個世界的親人,就只有伏牛鄉花溪村那些親戚,還有家里的老爸,陳楚良就開始翻電話薄。
花溪村那個窮鄉僻壤的地方,村里面也是才通上電,就別說有移動電話或者電信撥號座機了。
好在,還有兩位姑姑,她們的聯系方式。
陳楚良翻了翻電話薄,找到了六姑的電話。
六姑家應該比大伯、四叔家,生活水平都要高很多,六姑父和六姑一個人公務員,一個是小學教師,都是有穩定的鐵飯碗工作,日子過得也沒那么緊巴巴的,在這年代,能買得起電話,也在消費水平之內。
電話打過去的時候,那面就傳來六姑親切的聲音。
六姑在電話里說:“小良,你爸也在這兒呢。剛剛我們都在談你出息了呢,今天上午還去給爺爺奶奶上了墳放了鞭炮,沒想到你的電話就打來了。”
“我爸也在?”
陳楚良心里面有些吃驚,老爸回花溪老家了。應該是幾天前才回去的吧,不知道這么著急回去做什么。
六姑說:“你爸,你四叔,還有我和你六姑父,以及你堂哥陳遠他們一家,還有你堂弟陳龍,堂妹陳玉,都在你小姑家過年了,就差你了。”
六姑的語氣中,透著一股喜悅。
以前,花溪老家的親人,過年,都不怎么去小姑家。
主要是因為,小姑在婆家經常被婆婆壓在頭上,老太婆有點瞧不起小姑花溪老家的農村人,所以大家逢年過節,就算是有心去小姑那里耍一下,都怕他們走后小姑會受委屈,所以就沒有去。
現在,小姑因為文具店的生意越做越大,都在他們那個東星縣城另外幾所學校門前一口氣開了兩家文具店,還請了幾個員工,做生意賺錢了,自己在縣城買了一套大房子,已經裝修好搬進去了,買了房子之后,小姑和姑父王學兵一起搬到了新家,花溪村老家的親人,才可以不用看老太婆的臉色,可以在逢年過節,去小姑那里坐一坐。
一大家子親戚,其樂融融是好事兒,作為缺席的陳楚良,只能在電話里,嘆息道:“我也想回來,只是事情太多,抽不開身。”
六姑說:“你忙你的,有出息才好,這是我們花溪老陳家的光榮。到時候回來帶著侄兒媳婦回來就行了,還是那個叫韓芝的女娃娃吧,六姑覺得挺好的。”
陳楚良趕緊問六姑:“我爸呢,六姑,你把電話給他。”
不行了,必須轉移話題,不然,陳楚良知道,他們談起這個話題,就沒完沒了。
很快,六姑把電話,遞給了陳爸。
那面,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
“回來了?”
陳爸知道,陳楚良去了羊城,而且還是去收購一家叫網億的公司。
陳爸下來特意在網上搜索了這家公司。
上市企業,市值幾億美金!
網上彈出來的介紹,把陳爸嚇著了。
如果,不是百分百確定,這家伙,是自己的親生的兒子,陳爸都會以為,這是那里的妖孽。。
陳楚良點頭說:“才回來。”
“你大伯住院了,我回來看看!順便給你爺爺奶奶上墳,告訴他們,他們二老的孫子現在出息了,比我有出息,也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們老陳家。。”
陳楚良從老爸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愧疚;心想,剛才老爸說的大伯住院這件事,應該有別的隱情在里面。
陳楚良問。“大伯怎么了?”
陳爸說:“我等會兒給你說。你要和你四叔聊聊不?”
好吧,陳楚良知道,家里親戚都在,說這個事情,有點破壞團聚的氣氛。
“你把電話給四叔吧,我給他拜個年!”
陳楚良相信老爸等會兒會單獨給他打電話,把這件事說清楚。
很快,在小姑家的四叔就接了電話。
陳楚良在電話里還能聽到那面有小孩在啼哭,這應該是四叔的孫子了,前不久聽老爸說,四叔今年添了一個孫子,名字還是老爸取的,叫陳睿,高興的合不攏嘴呢。
“良娃子。好,很好,出息了。”
四叔應該是花溪村老家,比較有想法的人了。
他一個人在老家,承包了幾十畝山地種植桑葉養蠶,還有大片的果園和魚塘,算得上是花溪村那個地方,帶頭致富的優秀農民。
在花溪老家,長輩叫后輩的名字,都喜歡在名字后面加個娃子,這是老家的方言。應該是老爸回去,把自己在漢州這面的一些情況,給家里面的人說了,畢竟都是親戚,而且老家的親戚都是老實巴交的鄉下人,很本分農村人,不有那種那個親戚有錢了,就想從對方身上索取的貪婪,反而會覺得臉上有光,是一件光宗耀祖,跟著自豪。
畢竟,在農村,家里有人出息了,別的人就不敢輕易的欺負這一家子人。
“四叔今年也是添丁進口了。”
陳楚良也把恭喜送上。
“是,是,祖宗保佑呢!”
四叔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
這時候,一聲怪叫從電話里傳來。
堂弟陳龍,從他老爹手上,搶過電話,在電話里問嚷嚷著道:“哥,我聽三伯說,你在省城那面,自己弄了個公司?哥,你太牛了吧,難怪老師都說,讀書才有出息,看來還真說對了。哥,省城好混不,趕明兒我也來投奔你,縣城待不下去,我爸老說我待在這里沒出息,天天只知道搬磚,我要跟著你混。”
這小子在電話里,就像炮仗一樣,噼里啪啦就是一大堆。陳楚良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隨口笑著說:“可以,只要四叔放你走,過完年你就可以來省城。”
心想,其實這個比他小兩個月的堂弟,腦袋算是比較機靈的,讓他來跟著自己,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也未嘗不可。
陳龍當即就在電話里說:“哥,你別騙我,那我真來了?到時候我要住你大學寢室,讓我這個小學畢業的家伙,也感受一次讀大學是什么樣子。”
陳楚良認真說道:“那就來吧,我等會兒給四叔說,他會放你走!”
陳龍說:“哥,你不會把我賣了吧。現在賣人的可多了。”
陳楚良說:“我把你賣去工地搬磚!”
陳龍笑著道:“開玩笑,這是我的老本行,在縣城,我一天能搬十卡車不歇氣兒!”
陳楚良趕緊打住對方,說道:“你把電話給四叔,我給他說,讓你過完年就來省城。”
“好嘞,哥!”
陳龍又把電話,遞給了自己的老爹。
四叔在電話里說:“良娃子,龍娃子想去見見世面,你那里如果方便,就幫四叔照看著他,年輕人,要多闖一闖,才有干勁兒。家里雖然承包了那么多山地,你堂哥陳遠和你嫂子今年就不出門打工了,在家里帶小孩,順便干農活。”
四叔應該是聽到了剛才堂弟陳龍說的話,此刻,在電話里,當即就有同意放人的想法。
畢竟,老家村子里面,窩在那里一輩子,也沒啥大出息,只有走出去,才能夠出人頭地。
陳楚良答應說:“四叔就放心吧。我就只有這么一個堂弟,你讓他從老家出來跟我在省城做事,我保證給你管好這個人。”
“我們老陳家,就數良娃子有出息,四叔不放心你,還放心誰呢。”
四叔沉沉說道。
之后,和四叔通完電話后,陳楚良又和小姑聊了一會兒。
小姑剛才在廚房做飯,抽不出時間接電話,現在六姑去接替了她,小姑才有空閑,和她這個侄兒說上兩句。
上輩子小姑因為沒有生育孩子,被婆家休掉之后,那是老陳家沒有一個可以站出來說話的人替小姑撐腰。
如今,重生回來,有能力改變這一切,陳楚良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電話里,小姑說:“前些天,我托客運站跑省城的長途班司機,給你捎了些老家的特產過去,你要記得去拿,司機的電話是多少…..”
小姑報了一串電話號碼,讓陳楚良記下來,前幾天她打對方的電話,一直都沒接通,司機應該都到省城了,正好可以過去拿。
小姑在電話里說,捎人帶過去的東西,都是一些家里的特產野豬肉、風干的野雞,還有山珍。
這在花溪老家,都是常見的過年臘味,許多城里人都還特意下鄉來買呢。
陳楚良在電話里謝謝了小姑,又告訴小姑,東星縣城的文具店,如果出現飽和了,可以試著朝其他縣城里面滲透,爭取有一天,能夠把文具店,開滿整個呂川市。
這算是他對小姑文具店未來發展的規劃。
小姑當然很聽陳楚良的建議,說她正在和姑父王學兵商量下一步該怎么擴大生意店面呢。
聊了一會兒,小姑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在電話里問陳楚良:“侄兒,小姑問你,你熟悉省城,知道省城有沒有好一點的醫院?”
陳楚良想也沒想,說:“有!”
小姑說:“我想抽個時間,和你姑父一起來檢查一下。”
陳楚良知道,小姑是想說,兩人結婚多年,一直沒懷上孩子,應該是身體方面有問題,省城的大醫院技術肯定過硬,就想來試試,能不能滿足他們夫妻二人一個心愿。
陳楚良說:“我幫小姑你問問,到時候在這面把專家號弄到,你和姑父直接過來就行了,免得你你們跑著來,專家號都沒了,就白跑。”
小姑在電話里謝了他很多遍。
因為忙著要做飯,就長話短說了。
心里想著,在小姑家的那一大家子人等會兒坐在一張大圓桌上團圓的樣子,陳楚良心里面也有回家的沖動。
下午點的時候,陳爸就單獨找了個可以談話的地方,給陳楚良打了電話。
在電話里,陳爸說:“你大伯,被人打了,現在還在醫院里面住著。你大伯家的堂哥陳剛,在照顧他。”
“大伯被打了?”
陳楚良問老爸:“什么時候的事兒。”
陳爸說:“年前。”
陳楚良問:“因為什么事兒?”
花溪老家那個地方,陳家人,雖然人丁不興旺,但是好歹大家都知道,陳家有個陳華生,在外面吃公家飯,村里人之間有顧忌,不會下重手傷人,那就是外來人干的。
陳楚良的猜測沒錯,陳爸在那面頓了頓,才說:“是一個搞煤礦開采的公司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