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些人,陳志城有點后悔過來參加這個飯局,因為這些人真的是太LOW了,不是瞧不起他們,而是覺得這些人沒修養沒文化,不過是因為走投無路來到京城,一時風云際會,賺了一點錢。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在齊東老家,誰會理睬他們?如果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們也值得敬佩,大漢的經濟活力不就是靠著他們敢闖敢干,才高速發展起來的嗎?
只是他們有了一點錢后,那種爆發的形象實在是讓他有些受不了。
好在來的不只是他們,還有其他有品位的生意人,其中有一個人戴著一副眼鏡,一看就知是文化人,但馬冬梅告訴他,此人是在京城買賣人當中的大拿,是倒賣進口家電的,家產有幾百萬了。
此時,他正與另外一位也長的斯斯文文,很有涵養的中年男子坐在一起聊天,這名中年男子像是個國家干部,皮膚很白,穿著正裝,戴眼鏡男子對他很恭敬。
陳志城來到的時候,他們已經來了,馬冬梅站起來向他們介紹說:“吳司長,這位是我們公司的陳董事長。”
馬冬梅看著那名國家干部打扮的中年男子介紹說,先向他介紹,這說明他在同鄉會中的地位最高,而且居然是一個司長。
中年男子一聽,立刻有點動容,說:“這么年輕,已經是董事長了?”
陳志城接過話笑說道:“我應當是前董事長了,我已經辭職不干了。”
中年男子聽到這話,更加震驚了,說:“你辭職下海了?”
陳志城笑道:“我一直在海里,豈有辭職下海之理?”
這位吳司長以為他是國營企業的董事長,聽說他辭職,以為是辭職下海,他便解釋半天,吳司長聽完后說:“你這也是辭職下海,需要很大的勇氣啊。”
他的話一說完,那個戴眼鏡男子,笑著說:“他這是嫌工資待遇低辭職的,不知陳董事長辭職后去了哪里?”
陳志城見他問起,便說:“我辭職后去了南海,南海那邊現在發展的不錯,是一塊經濟沃土。”
言罷,吳司長馬上說道:“南海省現在好著呢,那你怎么到京城來了?”
陳志城道:“我過來辦點事情,另外一方面也想結交一下京城的英雄豪杰,如果有志同道合的,可以一起共創大業。”
他這么一說,吳司長馬上感興趣了說:“陳董事長,你準備創什么大業?”
陳志城道:“偉人南巡,舉國震動,市場經濟體制將成為我們國家基本經濟制度,這是歷史大勢,只要我們抓住這個歷史大勢,無論干什么都能獨領風騷,成就一番偉業。”
此話一出,戴眼鏡男子說道:“你說的太輕巧了吧?說了半天,你也沒說應當干什么,做什么,怎么做出一番大業,光說空話有什么用?”
陳志城看向他說道:“想做大事業,必然要看清大勢,我這怎么是空話呢?至于做什么,其實我已經告訴你了,我辭職后就去了南海,而到了南海干什么,你現在去一趟就知道了。”
“去南海能干什么?”戴眼鏡男子一無所知。
陳志城道:“看來你實在是孤陋寡聞了,吳司長應當知道南海省現在是什么情況吧?”
吳司長道:“我了解一些,去過那里,現在那邊搞房地產的越來越多,其實我早就想辭職下海了,只是一時沒有下定決心,袁兵,我當時要是與你一起下海就好了。”
叫袁兵的戴眼鏡男子聽了這話忙說:“吳哥,我下海半天也就賺一點小錢,你還是不要下海的好。”
其他人一聽了吳司長的話,也忙跟著袁兵附和道:“吳司長,您這么大的官可不能辭職下海啊。”
其他人都是一些暴發戶,手中的磚頭子此時都放在了桌子上,而吳司長手里頭卻沒有大磚頭,那個袁兵則把大磚頭放在旁邊,沒像那幾個暴發戶故意放在桌子上顯擺。
馬冬梅此時也說:“吳司長,您可不能辭職下海,您要是下了海,那是我們同鄉會的一大損失,您是我們最高的領導。”
吳司長擺擺手說:“什么最高的領導,我就是一名普普通通從農村里頭走出來的人,能走到今天這步,確實是我的造化,但是我想了,我這樣干下去,官當的再大,退休后也不就是一小老頭嗎?現在經商做買賣有好多機會,國家也需要我們去發展經濟,去扎扎實實做一些事情,我覺得比呆在機關強,袁兵就是例子,現在資產上百萬了。”
袁兵忙說:“吳哥,就是賺一點辛苦錢,我真的不建議你下海,下海太辛苦了。”
吳司長道:“干什么不辛苦?我天天在單位加班不辛苦嗎?”
袁兵道:“您有老領導賞識,他也不會同意您下海的。”
吳司長道:“恰恰相反,老領導非常支持我下海,因為他知道我的脾氣,不適合在官場混,也只有他能容納我的缺點,現在他退休了,我不辭職下海干什么?”
聽了他的話,陳志城也明白一些事了,這個吳司長,別看已經干到了副司長的位子,可是性格卻不像一些官員那樣故作深沉,仍然保持一直以來的坦誠心態,這樣的心態固然好,可是容易得罪人,有領導欣賞還能順風順水,一旦失去領導欣賞,在單位里頭很容易靠邊站,他是已經看到了這一點,才堅持想辭職下海。
想到這里,他笑了一笑說:“吳司長如果真要辭職,此時正是正逢其時,相對于時代來說,個人是渺小的,但如果能抓住時代,個人就可以成就一番大業,革命戰爭年代如此,現在也是如此,我支持吳司長你辭職下海。”爱去小说网《《www.iqUxS.CoM
聞聽此言,吳司長看向他說:“陳董事長,你講的很有道理,你說到我心坎上了,我明天就向委里提交辭職報告,當一回時代的弄潮兒。”
此話一落,眾人皆驚,難道他要辭職下海是來真的?他可是堂堂的副司長啊,就這么不想干了,辭職當一個小老百姓?
吳司長姓吳名新,是國家體改委的副司長,齊東省人,年齡四十五歲,如此年輕即擔任副司長一職,在京城也算是仕途順暢。
然而他有著性格上的矛盾,不習慣按部就班地去做一些事情,身上沒有官僚主義的氣息,可他越這樣,越無法適應四平八穩的官場生活,幾年前就要辭職下海,只是因為他的領導欣賞他的才華,不愿意讓他離開,他又蹉跎了幾年,幫領導起草各種改革性的文件,如今領導退休了,他就不想再干下去了。
袁兵辭職的時候只是一名普通干部,一門心思想賺錢,因而辭職后利用自身的人脈資源,干起了倒賣進口家電的買賣,大賺特賺,成了同鄉會里頭最富有的人。
袁兵跟吳新交好,因為吳新手中有權力,但是吳新看不上袁兵的做法,如果利用權力去買賣,那這事太容易了,他不愿意這么做。
至于其他那些同鄉會成員,根本沒法和他們兩人相提并論,其他人呆在京城是為了謀生,而他們兩人多少是有著事業目標的,袁兵顯然也不只是想賺一點錢,就心滿意足,養老退休了。
陳志城的話很對吳新的胃口,因而吳新就與他不斷攀談起來。大家邊吃邊喝邊聊,吃到中巡,陳志城便向大家推銷起房子了。
袁兵和吳新二人在京城有住房,他們就不需要買房了,但其他同鄉會成員,在京城一直沒有買房子,目標客戶是他們。
跟他們一講,這些人大聲問:“我花十幾萬買房,萬一我想回老家了,怎么辦呢?”
陳志城聽了直笑說:“你可以再賣掉啊。”
這些人說:“我怎么賣掉?誰會買我住過的房子?”
聽到這話沒有?此時的房子在大多數人心里頭,并不是一種商品,商品房的概念根本沒有深入人心,福利分房制度搞了幾十年,大家都習慣于把房子當成一種生下來經地義就會有的東西,現在怎么突然可以進行隨意買賣?
敢于從事房地產買賣的人無疑是敢于吃螃蟹的人,而大多數普通老百姓,當讓他們拿出幾萬,十幾萬的家底子去買房,他們心里真的打鼓,不敢邁出那一步。
人與人之間觀念的差距才是最可怕的差距,觀念差的人,別人可以進行降維打擊。
可是如果他們頑固起來,神仙也沒有辦法。
“房子現在國家認定是一種商品了,可以進行買賣,以后就不再進行福利分房子,別說是你們,就是在機關單位上班的人,也要自己掏錢買房子了,你們要想在京城安居樂業,就是要買房,你們聽陳董事長的,花錢買一套吧。”吳新開口對他們說了一句。
吳新是副司長,說話有權威,他一這樣說,其他人都相互看了看,連連點頭說他們有時間去看看,吳司長說的話是沒有錯的。
吳新對政策把握的非常準,雖然陳志城對未來政策的了解遠多于他,可是他說了別人不信啊,上帝明明就在他們面前,他們卻覺得上帝根本不存在,是忽悠人的。
然而吳新這位現實的上帝一出現,他們就相信了。
上帝再牛筆,也需要世俗的傳道者,如果沒有世俗的傳道者,上帝真的沒啥,陳志城現在需要的就是世俗的傳道者,他一個人單打獨斗,無法把事業給真正地做大。
“吳司長,如果您真想辭職下海的話,不妨到我這里來,我會讓你全面地嘗到下海的滋味,并且可以獲得足夠的經濟利益。”陳志城最后對吳新拋出了橄欖枝。
吳新剛要說話,袁兵卻道:“你那里廟足夠大嗎?能讓吳哥去你那里?”
陳志城看了他一眼說:“廟大不大,不在于我們現在的企業有多大,而在于我們的心有多大,如果我們的心足夠大,即使是一個小個體戶,我們將來也一樣能成功,如果你心不夠大,就是讓你去了國營大廠,又能怎樣呢?”
此話一落,吳新直拍手叫好:“陳董事長說的對,心有多大,天地就有多大,我贊同這句話,只是我去了你那里能干些什么?”
陳志城道:“我在南海省有房地產開發公司,如果吳司長愿意去我那里,我可以讓吳司長去負責我在那邊的項目,并且給吳司長一定的股份。”
吳新聽了此話,心里當即動了,因為南海省那邊現在確實是一個熱土,之前有同事辭職就去了那里,每次打電話給他,都顯的很有激情,如果他也去了,倒能與他相聚了。
“陳董事長,今天能遇到你,真是我的緣分了,我早有辭職去南海之意,也早就下定辭職的決心了,沒想到今天終于可以實施這個決定,好,我和你一起去南海。”吳新有點激動地說。
袁兵見了,很是不好,因為吳新只有不辭職,才能幫他做一些事情,他需要利用吳新幫他發財呢。
可這種事情,他怎么能幫吳新作主,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吳新跟陳志城相談甚歡,作出辭職的決定。
飯后,吳新專門留下來,跟他再談了大半夜,吳新雖然年齡比他大,但是卻跟多年的老友似的跟他談來談去。
陳志城來到京城的目的本來就是想接觸一些部委的高才,如果他們愿意辭職下海,他提供幫助,將他們收編,為他所用,吳新身為副司長,如果能把這樣的人給收編了,那他將大為高興。
像他這樣身居副司長之位而愿意辭職下海的人畢竟是少數,大多數辭職下海的人其實多是一些在機關單位郁郁不得志的人,并且以年輕人居多,年輕人熱血有激情嘛,一方面想賺錢,另一方面也不習慣機關單位那種死氣沉沉的氣氛,一氣之下辭了職,下了海,有的能功成名就,成了最先富起來的那一部分人,而有的可能讓海給淹死了,想盡一切辦法又上了岸,回了機關單位,每個時代都是這樣大浪陶沙,再好的時代也有無奈的失敗者,此時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