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才是回來,會好好的活一次,所以她會很小心的,保護好眼前的一切,否則她怕再是一次的崩塌到她所無法控制。
“靚靚,這個給你。”
周蘭平在身上摸了半天,這才是摸出了一些錢,她將錢放在了劉靚面前。
“花完了,給媽媽說。”
周蘭平笑著,似乎一點也不心疼錢,可是誰都能看出來,她有多缺錢的,她身上的這套衣服,都已經洗的發白了,就連袖子那里也都是縫過了。
劉靚低下頭,也是有些木木呆呆的望著桌上的那些錢,九十年代的人,這個時候一月工資也不過就是三四百塊錢,周蘭平是個小學二年級的老師,在這時,小學老師的工資更低,也不過才是三百二十塊。
她拿過了那些錢,也是數了一數,有五十塊了,五十塊,可以說是一個普通人家,一月的生活費了。
劉靚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從地上將自己的書包拿了過來,然后在書包里面翻了半天,最后才是從一個小口袋中掏出了一把錢出來。
因為記憶太過遠,所以有些事情,她都是忘記了,她記得她才是從徐家回來之時,媽媽將大部分的工資都是給了她,而她那時到底是怎么花的?都是忘記了,只是記得,這可能是她一輩子中,過的最是隨心所欲,也最是無憂的日子。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別人有的,她就一定要有,別人沒的,她也是要有,所以花錢大手大錢,根本就不知道,周蘭平一個的普通小學老師,一月不過才是三百來塊的工資,要養著自己,還要養著一個花錢大手大腳的女兒要有多難?
她一把抓住了這些錢,直接就塞回了書包里面。
然后提起了書包,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媽媽住小房子,她住大房子,現在她真的感覺,周蘭平根本就不是養女兒,而是養了一個祖宗,還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
不管是她,還是前面的那一個,都是沒有好好的對過媽媽,都說子女是上輩子的仇人,她想,她上輩子,一定是媽媽的大仇人,否則,怎么可能對自己的親生母親做出那些惡毒的事情,甚至最后還要還讓媽媽走上自殺的那一條路,只是為了可以讓她多活幾天。
她將手放在自己的頭上,兩輩子的記憶混亂在她的腦子里面,也是讓她的整個腦袋就像被強塞下了一堆東西,快要被撐炸了。
將書包向地上一扔,她將自己整個人,也是一并的扔在了那張木床上,外面有著這個年代特有的氣息,沒有到處的堵車,也是沒有各地的每到冬日,便會出來的霧霾,這時的空氣,還是清新的,這時的人,其實也是十分容易滿足。
她連被子都是沒有蓋,閉上眼睛間,那些加雜著她過往的記憶,幾近都是如同流水一樣的,瘋一樣的向她的腦中涌著。
這是她記憶當中最深,最狠,最傷,也是最疼的地方。
一個年輕的女孩提著自己的書包,走進了一間富麗堂皇的房子之內,住過了那種幾口人住著一間小房子,幾十人共用一間廁所筒子樓,便是知道,什么叫做天堂,而對于她而言,現在這個地方就是天堂。
“你雖然跟我們家沒有關系,可你也算是我們家養大的。”
貴婦人抬起眼白輕撇了一眼穿著寒酸的女孩,“你那個媽果然是個沒有本事的,才是幾天的時間,就將你養到如此的小家子氣。”
女孩只是站在那里,討好也是尷尬。
“你要回來也不是不可以。”女人冷哼了一聲,語氣也是如同施舍一般。
“你要回來便回來,仍是我們徐家的人,可是我們徐家卻敢不能白養你,這屋子里的衛生,洗衣做飯,你都得做,畢竟如果不是你,不是你媽,我的佳佳不可能白吃了十二年的苦。”
女孩抓著書包的手,用力的抓緊,可是最后她還是點了一下頭,為了回到了不是她家的地方,她付出了自己的尊言,也是壞了一顆心。
而后,她在這個像是皇宮一樣地方,睡著最偏的一個雜貨間,沒有窗戶,只有一張破舊的木床,每日不到五點起床,就開始打掃房子,買菜做飯,一直都是忙個不停,外表光鮮,可是內地里面,她又是一個什么東西?
時間就如同鏡子一般,破碎而成,每一片都是她的卑微的日子,對別人的揚著笑臉,對同學抬起下巴,她就像是寄生蟲一樣,活在這個有錢人家里面,荒廢了自己的青春,自己的生命,她甚至從來都沒有享受過人生,愛過自己的生命,直到了她病了,她就像是垃圾一樣,被人丟了出來,是媽媽將她撿了回去,給她吃,給她喝,給她穿,給她治病,將自己的存下的所有錢,都是給了她。
媽媽說,那本來就是給她的,不管她再是不好,都是媽媽的寶。
那個女人用自己的瘦弱的肩膀,撐起了一個破碎的家,還有一個從來不聽話,也是糟糕自己的女兒。
可是不管別人說什么,她都是將她的女兒當成了寶。
他們說,別救了,救不活了。
他們說,她都是不認你,嫌你窮,你現在的還救她做什么?
他們說,她是白眼狼,就算是日后活了,她還會去找有錢人。
可是那個傻女人還是一無反故的,賣光了所有能賣的東西,借盡了所有能借的錢,更是甚至,最后認識不識的,見到了她們都是在躲。
一扇門被打開,一個枯瘦的女人走了進來,她走到了那張病床前,也是握住了一只像是雞爪子般的手 哪怕再是瘦,再是黑,可是她仍是給自己的臉上掛起了一抹溫暖的笑意,就像她的手一樣,暖暖的,溫溫的,包容一切,也是安撫所有。
“不怕,媽媽會救你的。”
只是,誰又能看到,她在笑著之時,肩膀的輕微顫抖。
救,如何的救,身無分文的她們,現在就連一碗飯也都是吃不起。
女人抬起手,輕輕撫著女兒已經不成人形的臉,不怕,你還有媽媽的。
她最常說的說是這樣一句話,不怕,有媽媽,不怕,媽媽在。
這一夜,風很大,甚至都是下著極大的雨,那個枯瘦的女人站在風雨里面,她抬起臉,路燈下的黃光,越發的令人感覺,她臉上的慘白,一條條皺紋之下,是一張瘦到脫形的臉。
一輛又一輛的車,從風雨中急行而過,突的,她向著一輛車跑了過去。
而后她被狠狠的撞飛,再是重重的摔下,雨不時砸在她的臉上,可是奇怪的,她的臉卻是平和的。
她的唇角輕微的動了一動。
似乎仍是那一句。
別怕,有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