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什么前輩?”KiKi茫然道。
“萩原小百合,我以前的情人,現在的朋友。”
1999年,南易來看望過萩原小百合,再次強調了她的自由身份,因為中間隔了四年才再次相見,萩原小百合明了南易的心意,也就不再提為他守著。
后來,萩原小百合短暫交往過一個男人,不到三年就分開了,前些年,南易又陸續來過三兩次,兩人之間歸于平淡,可以坐在一起心如止水般喝茶聊天。
KiKi錯愕一下,接著咯咯笑道:“大叔,你很時尚啊,居然帶著新情人來會老情人?”
“那歌怎么唱的,千里難尋是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以誠相見,心誠則靈,讓我們從此是朋友…結識新朋友,不忘老朋友,多少新朋友,變成老朋友。”
南易哼了一段歌,又說道:“新情人有一天也會變成老情人,然后變成老朋友,又或者直接從新情人變成老朋友,怎么樣都好,不喜歡后,沒必要老死不相往來,成為朋友也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KiKi再次錯愕,“相愛的人不愛后成為朋友,好變態的感覺。”
“愛情很重要,但它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讓愛情點綴生活,不要讓生活的全部變成愛情,戀愛腦往往會把自己和對方的生活弄得一團糟。”南易說著,又面向萩原小百合,“百合醬,晚飯準備了什么?”
“楤木芽天婦羅、金漆葉、莢果蕨、節節草,還有納豆。”
[楤木芽是刺嫩芽,金漆葉是五加,莢果蕨是蕨菜的一種,節節草就是節節草的一種,日本的節節草外形比較像折耳根。在國內1不吃,吃香椿芽,23視若野草或喂豬,4入藥。]
“謝謝你的精心準備,辛苦了,沒有一樣我愛吃的。”
萩原小百合笑道:“我還準備了永尾君喜歡的白子筍,快點請你的小情人進屋品嘗。”
“春筍好,下雪天吃它別有一番風味。”
擁著KiKi進屋,三人一起共進過晚餐,KiKi繼續刷短視頻,南易和萩原小百合喝著米酒,聊田間地頭的那點事,聊今年的大米批發價繼續上漲,但由于人口老齡化、飲食結構的變化,日本國內的需求量卻在下降,這對農民不是好消息,萩原小百合盼望今年能有點新補貼,同時也打算調整種植結構,少種水稻,多種小麥、大豆。
南易告訴萩原小百合新興市場爆發貨幣危機,地緣政治局勢再度緊張,貿易磨擦進一步升級,這將提升2019年全球經濟增長的下行風險,而目前部分前瞻性指標已現疲態,國際糧價會出現大波動。
全球氣候變暖,溫度上升正抵近關鍵閾值,生物多樣性減少,自然生態系統正在喪失,全球四分之一的無冰之土正面臨退化,未來幾年會高頻率地出現極端天氣,糧食短缺的現象很快會出現。
森林和濕地是重要的碳匯方式,但由于人類活動,它們的碳匯能力已經大大減少,它們捕捉碳的能力可能繼續下降;現在愈發嚴重的干旱、洪水和野火可能會引發土壤中碳的釋放。
碳排放和碳匯會是未來的國際對話主題,現在進入環保領域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不過要是碳排放的問題處理不好,氣候繼續變暖,糧食危機很快會爆發,萩原小百合有可能會趕上,到時候一個小老太太手里握著不小的一片土地未必是福。
五年后,他會視局勢的發展決定是否給她換個地方生活。
萩原小百合說他在杞人憂天,就算他說的惡劣情況會出現,她的年紀也不太可能遇到。
他說誰知道萩原小百合還能活多久,雖說已經活得夠久,可以坦然面對死亡,但老了老了為了口吃的卑躬屈膝未免太過心酸。
在巖手縣過了兩天田園生活,南易帶著KiKi返回東京,住進了一棟位于足立區、面積不小的一戶建群。
足立區在東京所處的位置相當于京城六七環一帶,基本上來說只是能冠個東京的名頭,其實和東京的關系并不大。這里的地價很低,買房租房的花費都不會太多,因此聚居著大量的低收入人群,形成了日本的三大貧民窟之一“山谷”。
山谷,一個在官方文件和地圖上都不存在的地方,住著一幫“蒸發的人”,即放棄自己的法律身份,隱姓埋名在這里生活,主流是失業喪失養家能力,帶著羞恥心逃避現實的人,還有躲債或被情所困選擇自我放逐的人,說難聽點,就是一幫失敗者。
由于山谷住著這樣一幫人,它周邊的地價和房價自然高不到哪里去,因為南易偶爾才會來一趟,也因為東京的不動產早就失去暴利的可能,不考慮出售的前提下,當然是成本越低越好,所以當初負責建房的陳文琴遵循南易“節約”的要求,把房子比鄰山谷而建。
一戶建群還有一個名字“漫畫家”,一共8棟一戶建,其中7棟分別按照《蠟筆小新》、《機器貓》、《灌籃高手》、《名偵探柯南》、《火影忍者》、《千與千尋》、《神奇寶貝》主要角色的房子而建,最后一棟外在是《忍者亂太郎》,內里是《鋼鐵俠》,安保設施一級棒。
漫畫家是一間民宿,前7棟主要接待國內過來的游客,還別說,生意不差,一年到尾很少會空置,而且口碑也很好,住過的客人基本表示滿意。
最后一棟不消說,肯定是留著自住的,此刻,南易和KiKi正坐在房頂看隔壁“毛利家”外面的空地上,三個女孩子在那里烤牛肉串。
“大叔,你覺得哪個最漂亮?”
“都不太符合我的審美。”
“讓你比較,沒讓你選喜歡哪個。”
“那個。”南易沖下面努了努嘴。
“哪個呀?”
“就那個穿著打扮都模仿毛利蘭的。”
“大叔你還看過柯南啊?”
“你剛才過來的時候,不覺得隔壁的房子眼熟嗎?”
KiKi回想了下,試探性地問道:“毛利小五郎的偵探事務所?”
“嗯,這里是我的民宿,你說我有沒有看過?”
“我原來以為大叔你只是有點懂我們年輕人,現在看來,你不是有點懂,是很懂啊,難怪我不覺得和你有代溝。”
“活到老學到老,每睡一個小姑娘,我總能學到一點你們年輕人的思維,睡得多了,懂得自然也就多。”
“大叔,你覺得這話合適對一個還沒上手的新情人說嗎?”
“呵呵,我這個人吧,魅力太大,我擔心有些事不提前讓你知道,你會愛我愛得死去活來,到時候想甩都甩不掉。”
KiKi往南易身上一趴,勾住他的脖子,一臉嬉笑道:“大叔,我又發現你的一個優點,你猜猜是什么?”
南易勾住KiKi的下巴,“你想說的對我來說不新鮮,在你前面,已經有8765個女人說我不要臉,其中5678個和我有男女關系,765個跟你一樣,也是掛在我的脖子上說,其中啊又有567個當時的年紀比你還小。”
“哈哈哈,你不但不要臉,還愛吹牛。”KiKi大笑著癱進南易的懷里,頭仰起,臉頰摩挲南易下巴的胡須,“大叔,我覺得你留絡腮胡再剪個寸頭會很好看…哎,大叔你怎么看指甲?”
南易手指仰起,同時手腕往外推,學著女人的樣子瞄著自己的指甲,“你看,我的指甲好漂亮。”
收起動作,南易低頭看向KiKi的臉,“這就是你想要的吧?”
“哈哈哈…”KiKi笑得花枝亂顫,身體不安分地扭來扭去,笑了好一會,她才喘著粗氣說道:“大叔,你好懂哦,不會…你就是吧?”
KiKi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故作吃驚,“你找我不會是為了掩飾你是老嫂子的事實吧?”
“你說是就是。”
南易嘴里回應著,目光又轉回樓下,烤爐邊多了兩個男的,是從赤木晴子家過來的,一個穿著AJ,南易看不懂第幾代,但知道是櫻木花道同款,另一個也穿著AJ,南易恰好認識,是第五代,喬丹當年穿著它砍下生涯最高分。
不知道兩個男的是海王,還是三個女的是“優質女”,兩幫人一點不生澀,很快就聊在一起,看樣子還挺投機。
KiKi見南易不看著她,反而看著下面,她掙扎著坐起來,也往下面望去,看了兩眼便對南易說道:“大叔,你不是說不符合你的審美嗎?”
“不看臉,看談戀愛。”
“我前面剛說我們沒代溝,大叔你這么快就露餡了啊,那兩個男的一看就是夜店小王子,那三個女的我能猜出來她們在哪里讀的書,也能猜出來她們的工作。”KiKi略顯嘚瑟地說道。
南易淡笑一聲,“說來聽聽。”
“海外留學,不是美國就是澳大利亞,專業不是金融就是MBA工商管理,工作只有三種可能,醫美股東、服裝設計師、自媒體網紅,她們自稱名媛,外人稱交際花、撈女。
每天睡到下午兩點,喝下午茶當早餐,然后健身,晚上還要去酒吧轉一圈,朋友圈里不是發健身視頻就是發各種服裝搭配的照片,不然就是機場、高檔酒店、旅游景點的視頻,生活看著很精致,其實吧…”
KiKi拖著長音,故意賣了個關子。
南易沒配合著接腔,只是會心一笑,抬頭看向西南方向的泰國,如果他沒記錯,今天應該是新生整形醫院旗下婦女解放陣線聯盟在蘇梅島的薰衣草酒店開股東大會的日子。
婦女解放陣線聯盟是新生整形醫院和裴瀾的愛拼名媛淘合作建立的盈利性非正式組織,最早的一批股東是愛拼名媛淘的拼醫美成員,就是KiKi說的名媛。
股東們平日里睡到下午兩點,喝個下午茶,拿著手機刷刷名媛群、姐妹群,積極參加一些拼下午茶、拼包包衣服的活動,然后一不小心暴露自己其實很豪的事實:
名媛嘛,兜里未必有幾個大子,但知識面非常廣,對名牌和高檔化妝品香水的認識很深,股東們身上只要有這些東西的存在,而且兩次或以上都是不同的款式或品牌,名媛自然能看出一點端倪。
名媛可能會主動詢問,這樣正好可以因勢利導,不然,某一次送“順路”的名媛回去,不經意展示自己大幾十萬的車子,后面的事情就簡單了,名媛之所以成為名媛,無非就是追求富足幸福的生活,只要讓她們明白要想富先修臉的道理,一個客戶也就搞定了。
這是一種發展客戶的主要途徑,另外一種是泡吧,在酒吧里接觸釣凱子的撈女或者向往“霸道總裁愛上我”且初出茅廬的萌新,把小姐妹發展成客戶其實不會太難,股東們很容易做出業績,到年底能拿到不菲的分紅。
婦女解放陣線聯盟擁有將近3000名股東,頂尖的一年可以做出兩三千萬的業績,差一點也能做出三四百萬,單單去年,聯盟就給股東分紅22.5億,最少的股東也能拿到40萬加,真正活出了聯盟的口號——做一個發自內心獨立自信的女人。
名媛是一個能給南氏創造大幾百億乃至上千億收益的客戶群體,上帝扎堆的地方,為了服務好上帝們,情策委甚至抽調各小組精英成立名媛研究所,配備高倍光學顯微鏡,細致研究名媛的方方面面。
整形醫生們每天苦練十八小時以上的基本功,一舉把削骨、墊鼻、開眼角等手術的誤差控制在±0.0068㎜范圍之內。
南氏對名媛如此重視,可想而知南易對名媛的了解絕不可能淺薄,若是開一門名媛專業課,他完全可以當該領域的學界泰斗。
KiKi見南易不給自己捧哏,就用手推了推他,“哎,大叔。”
“嗯?”
“你為什么不追問,你問我啊。”KiKi甩給南易一副我很好為人師的表情。
“其實什么?”
“敷衍!”KiKi嘟囔了一下,還是給南易解釋道:“其實吧,大部分撈女都是在網上勾搭男人,假裝正常交往的套路,稍微熟悉一點就說自己過生日,男人只要起了色心,出手會很大方,名牌包包啦,大額紅包啦,隨隨便便就給了。
用你們男人的話來說,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舍不得包包套不著美嬌娘。
撈女把男人往自己有合作的酒吧一約,先喝點便宜的,等酒興上來,摟一摟男人的腰,撒撒嬌要開一瓶死貴死貴的酒…”
KiKi給南易拋了個媚眼,“大叔,要是你,在這個時候,舍不舍得開瓶八千多的紅酒?”
“你說的這個哪是名媛,不是酒托嗎?”
“哎呀,酒托、飯托是撈女的二級細分類,屬于比較低級的那種,你不要反問,先回答我的問題。”
南易故作考慮了一會,說道:“應該舍得吧。”
KiKi給了南易一個鄙視的眼神,“這就是了,你們男人好騙的很,進價不超過15塊的葡萄酒灌到拉風1995的瓶子里賣八千八百元,撈女至少能分到五千。
要是男人比較傻,撈女還會編出各種理由給男人展示風度的機會,爸媽生病、爺爺奶奶去世、弟弟考上名牌大學,只要不是直男又對撈女有興趣,多少要表示一下。”
說著,KiKi忽然抱住南易的手,撒嬌道:“大叔,人家看上一條高速公路,不貴的,只要72億,你買來送給我好不好?”
“好,我上白事店找人用紙糊一條,清明的時候燒給你。”
KiKi在南易的手臂上擰了一把,“真討厭,你不會說假話哄哄我?”
南易嗤笑道:“你一開口就是72億,我可不敢哄你,今天敢要一條高速公路,明天就敢要一座城,到了后天還不得要個皇太后之位垂簾聽政啊。”
“大叔,你別逗了,我敢要,你給得起嗎?”
南易搖搖頭,“給不起。”
KiKi給了個算你老實的眼神,接著給南易科普撈女的其他撈錢方式,高級點的玩資源整合,幫有資金的男人和有技術的進行對接,從中收取點居間費,或者把自己也拉進項目里,占據一點股份。
撈女和撈女之間也會進行資源整合,比如大家集合力量開一間自己的“殺男”酒吧,或者開一間整形醫院,走婦女解放陣線聯盟差不多的路子。
聯盟就兼并過好幾家幾個到數十個撈女集資建立的野雞整形醫院,固定資產、醫生護士都不要,只要勞駕股東挪個窩,換個地方當股東。
低級點的玩法,也是對色男較公平的玩法,大把錢花掉之后,多少能落點實惠,心里有稍許安慰。
南易和KiKi兩人探討了一會撈女,接著繼續觀摩已經被KiKi認定為撈女和夜店小王子的巔峰對決,兩人興致勃勃,都想等著看最終的勝負。
可惜,他們根本沒機會看到全場,下面五個人吃了一通牛肉串,坐上漫畫家負責接送客人的商務車出門了。
兩聲遺憾地嘆息中,KiKi說道:“大叔,你猜他們去哪里?”
“這個點多半是去夜店。”
“我們要不要跟過去看看?”KiKi躍躍欲試。
“不好,他們是我的上帝,公眾場合偷看一下還行,跟蹤就有點過分了。”
“真沒意思。”KiKi嘟了嘟嘴,又摸了摸小肚子,“我肚子餓了,大叔你帶我出去吃好吃的。”
“不出去,吃店里的工作餐,你對撈女這么了解,我極度懷疑你也是,我要止損。”(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