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南易去了一家叫莫斯特的夜總會。
莫斯特,Most,在俄羅斯就是橋的意思,莫斯特夜總會也可以叫橋夜總會,說到橋,大概和古辛斯基就脫離不了關系。
事實上,莫斯特夜總會就是古辛斯基的產業。
在南易提出見面之前,古辛斯基已經和別人有了約會,也約在夜總會里,安排兩個妞陪南易坐著,古辛斯基先去應付另一邊。
妞,左右各一個,把南易夾在中間,左邊的火熱,一坐下就黏在南易的懷里,右邊的冰冷抗拒,坐的僅隔南易兩厘米,卻猶如遠在兩萬五千英里之外。
火熱、主動,意味著職業,南易從兜里抽出一張百元美鈔塞在兩座山峰之間的山溝里,在蜂腰上拍了拍,示意其離開。
職業就意味著有眼力勁、知情識趣,吧唧一聲,火熱在南易的臉頰上留下一片濕潤,扭著胯走開。
“我是該說你和某個電影演員長得很像,還是你就是我覺得像的那個電影演員?”火熱離開后,南易扭頭對“冷淡”說道。
剛才,南易已經認出“冷淡”就是前些日子和阿克辛婭在電影院看的那部《情定莫斯科》的女主角。
聽到南易的問話,“冷淡”依然冷著臉僵在那里,一言不發。
看對方一副被逼良為娼的模樣,南易也不再理會對方,端起酒杯緩緩的搖晃著,眼睛看向舞臺。
舞臺上,二女三男的組合剛剛唱完“螺絲刀螺絲刀,夜里起來安地板”,緊接著又響起《ChinaBoy》的前奏,還挺用心,唱成吉思汗樂隊的歌曲,人員搭配也做到和樂隊一樣。
歌手又唱了一首歌后走下舞臺,六個隨后面帶微笑的俄羅斯女郎走上舞臺,她們頭上插著翠綠色羽毛,手里拿著一根同樣顏色的羽毛,短裙,透明的連褲絲襪裹著修長的白腿,隨著音樂扭動腰肢,踢腿挺胸,甚是性感。
緊接著,一個女孩上場,超短裙直到她的臀部,透明的上衣里,內里風光清晰可見,眼睛閃著藍綠色光,仿佛一只發情的母貓。她兩手抓住上衣的兩角,時而敞開,猶抱琵琶半遮面,立刻又合攏,關住滿園春色…
女孩在舞臺上撩撥到觀眾欲罷不能時,立即走下舞臺,準備誘惑觀眾進行“VIP充值”,這本來就是正常步驟,大部分類似的表演都是這樣操作,可是怪就怪在女孩直接跳過前面幾個卡座,徑直走到南易這邊,爬上桌子,趴跪著,做出如同貓咪一般,奶兇奶兇的動作。
“扮貓女啊!”
南易吐槽一聲,又從兜里掏出一張百元美鈔,女孩見狀,張開血盆大口,沖著南易嘶吼一聲,南易兩只手指夾著錢在空中搖了搖,女孩會意,手撐著桌子往前一俯,嘴一叼,南易手里的錢被叼走。
拿到錢,女孩后退著下了桌子,往其他的卡座走去。
類似女孩這種表演者,有著一套潛規則,剛開始表演,未到真正的戲肉部分就拿出錢打賞,代表著友好的請表演者離開,如果打賞了一筆,手里還捏著錢,做出隨時準備再打賞的暗示,表演者就會繼續賣力表演。
女孩在卡座之間游走了一遍,一對一解鎖VIP內容,又回到舞臺有限度的表演了一番,然后走下舞臺,結束了表演。
把酒杯放回到桌子上,南易沖冷淡說了聲“跟上”,然后站起身,朝著大門外走去;冷淡稍稍猶豫,也站起身,追上南易的步伐。
夜總會樓上還有二層和三層,沿著樓梯往上,走進二層,立即走入一個滿目金碧輝煌,猶如宮殿的空間,高大的綠植,其上掛著彩色飾燈,腳下一條溪流穿過一架小橋,里面游著各色金魚。
走過小橋,就看到很多張賭桌,每張桌前都坐滿了人。荷官站在桌后,熟練地洗牌、上牌,這是玩拉號子;另一邊輪盤賭的大輪轉動著,旁邊幾個人緊張地盯著。兔女郎穿梭其間,不停地為賭客送上免費飲料和各種小吃。
在輪盤前看了兩把,發現最小下注5美元,南易便叫住一個兔女郎,用100美元換了20個最小面額的籌碼,給了冷淡10個,自己手里拿著10個,沒急著下注,而是繼續旁觀。
冷淡看了看手里小的可憐的籌碼,又看看正認真觀察的南易,忽然覺得眼下的場景有點可笑、可悲、可嘆,她一個科班出身,還算小有名氣的演員,卻成了一件送人的小禮物。
南易的內心戲沒冷淡這么豐富,他一連在腦子里下了三次“模擬盤”,無一例外沒有猜中,他便來到拉號子的賭桌前,看了一會,又來到一張德州撲克的桌子前。
一個華國女人在玩,裝扮時髦,神色清冷,嘴唇涂得血紅妖艷,一連看了五把,女人只要一下重注必贏,輸的注碼下的相對輕,贏二輸三,她身前的籌碼卻多了一千五六百美元。
南易瞬間來了興趣,觀察女人,觀察荷官,又觀察賭桌的斜邊上經常會停留一會的男侍應生。
又是新的一把開始,男侍應生給了女人一個隱晦的笑容,接著荷官發牌,南易模模糊糊的看到對方在“發二張”——給賭客發牌的時候不發最上面的一張或兩三張,最上面的牌在需要的時候發出,或發給指定的人。
異曲同工的手法還有發底牌,不從牌上面發牌,而是從牌底下抽,熟練的手法配合嘈雜的環境,一般人根本看不出貓膩,就算看出來也不容易抓現行。
等荷官把三張公牌發出來,南易一看分別是紅心Ace、方片Ace、黑桃3,坐在女人隔壁的玩家也是一個華國人,戴著眼鏡,看著斯斯文文,是一個玩牌的菜鳥,公牌一見面,呼吸聲立即變得粗重,玩牌的老手很容易可以判斷出來他手里至少有一個Ace。
到現在,形勢已然明朗,女人套的就是這只羊牯,最后多半是四條Ace碰到同花順,這把牌不知道眼鏡男要被削多少。
多看了女人幾眼,南易把她的長相記在心里,掂著手里的籌碼去了一張21點的賭桌,找了個空位坐下,等一局結束,加入了賭局。
冷淡坐在南易邊上,也跟著一起玩。
拿了兩張牌,相加是16點,南易沒選擇補牌,而是歪著頭問冷淡,“那天看電影的時候沒注意看演員名單,你叫什么?”
“莉迪婭·韋列熱娃。”
“烏克蘭人?”
南易看韋列熱娃的長相沒有太明顯的俄羅斯族人特征,眼睛看著倒像是烏克蘭族人。
“是。”
“不是自愿來的吧?”
“是。”
“來了就可以,還是必須走完全過程?”莊家17點,也沒選擇補牌,吃三家賠兩家,南易輸了5美元,等荷官把牌收走,南易放上一個新籌碼。
韋列熱娃咬了咬嘴唇,愣了一會說道:“陪你過夜。”
“呵呵,還真是周到。”南易微微譏笑,說道:“一會你跟我走,我會把你放在半路,你自己打車回去。”
韋列熱娃的腦子里被灌進漿糊,一團迷糊,“這個華國男人居然…”
“不用覺得奇怪,我從來不會強人所難。”仿佛知道韋列熱娃的心中所想,南易直接說道:“何況,不用自視太高,不是所有男人見到你,就想和你上床。逃過這一次,你還是好好想一下怎么避開下一次吧…補牌。”
南易兩張牌相加14點,問荷官要了一張牌,翻開一看是一張8,爆了。
“謝謝!”韋列熱娃輕聲說道。
沒有再回應韋列熱娃,南易專心玩牌。
有輸有贏,輸多贏少,玩了八把牌,南易只贏了三把,優勢不在南易這邊的拉鋸戰展開,10個籌碼慢慢磨,不到三十把牌還是被磨光了。
韋列熱娃的運氣倒還不錯,南易站起身的時候,她只輸掉一個籌碼。
德州撲克那桌,眼鏡男已經輸掉了自己的籌碼,不僅僅是花錢買的,還有荷官先賒給他的。在賭局進行過程中,當某個賭客的籌碼已經輸光,荷官會視情況先賒一筆籌碼給賭客,數量視賭客輸去的數字,以及對賭客的財力判斷所決定。
一般來說,莫斯科這里的賭場,華國賭客都有一定的特權,無須財力驗證,至少可以賒欠2000美元的籌碼,先玩著,贏了當場還回去就行,要是輸了,臨走之前簽個欠款協議,潛規則有三天免息還款期,三天之內能歸還就是尊貴客人,超過三天,別說尊貴,都甭想被當人看。
不過這是之前,自從有幾個華國賭客欠了錢跑回國,留下幾筆爛賬之后,賭場對欠賬的賭客就沒那么客氣了,他們會有選擇的扣下欠錢賭客的護照。
沿著樓梯往下,在半途,南易撞見了來找他的古辛斯基,兩人聯袂去了一個豪華的辦公室。
“古辛斯基,莫丹兵營準備開一個秋季展銷會,我希望莫斯科州以及周邊的五個州都可以看到這個消息,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幫我設計并實施一個廣告投放方案。”
橋公司在今年4月份改組成了集團公司,古辛斯基在集團旗下成立了一家自由報刊《今日報》,宗旨緊扣“自由”和“事實”二字,自由的撰寫、報道事實。
南易看過《今日報》上報道的文章,從其中聞到了濃濃的危險氣息,一些俄羅斯的“負面”內容,未經粉飾直接被刊登出來,完全違背了傳媒人的生存哲學——有選擇的報道事實,不利于團結的話別說。
古辛斯基目前還沒遇到麻煩,只是因為《今日報》上出現的負面內容正好符合克里姆林宮和白宮的需要,當有一天不再需要,或者和他們的意愿相違背,就是古辛斯基的跑路時刻。
不過也正因為其宗旨,《今日報》的發行量雖只有4萬份左右,但在政經精英們心目中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且讓古辛斯基很受傳媒人的喜愛,隱隱有把他當做“新聞自由”之燈塔,以莫斯科為中心輻射出去,周邊六個州的媒體,古辛斯基的人脈都能延伸到。
“亞當,這對我來說不是難事,很輕松就可以幫你辦到。不過,你在舉辦展銷會的時候,需要當心一點,白宮對外國人在莫斯科舉辦有政治傾向的活動非常警惕。”古辛斯基笑道。
“我明白,展銷會只是純粹的商業活動,我不會邀請有政治屬性的團體到場。”南易自嘲道:“包括我這個榮譽領事也不會出面。”
古辛斯基淡淡一笑,沒有說什么,只是舉起酒杯向南易示意了一下。
南易舉杯回應。
正事談妥,接著就是扯閑篇,隨意聊著各種話題,只是關于莉迪婭·韋列熱娃,古辛斯基仿佛不知道有這么一個人,始終未提半個字。
離開之時,校花把一個鼻煙壺交給南易,在上車之前,南易打開鼻煙壺上的塞子,塞進兩個鼻孔聞了聞。
當車子開出,副駕駛的天仙隱秘地打開一個試管的塑料塞子,讓里面的液體在車內揮發,隨著一股特殊的氣體在車內彌漫,坐在南易邊上的韋列熱娃陷入昏睡。
車子靠邊,校花拿著拍立得過來,從各個角度給韋列熱娃拍攝照片,接著照片在保鏢之間傳閱,一起記憶每一個細節。
等準備工作結束,南易和其他男保鏢走開,只留下校花和天仙對韋列熱娃進行全方位的搜身,所有可以藏東西的地方都不會漏過。
十來分鐘,兩人結束了搜查,對照照片和大家的記憶,韋列熱娃的一切被恢復原狀,人沒什么問題,身上沒有什么不該出現的東西。
車隊繼續前行,在寬敞的街道上穿梭著,南易手里拿著一個筆記本,羅列著已經做好和將要做的事。
老三樣的滯銷,激發了南易的靈感,一些在亞清公司已經得到驗證的模式可以搬到莫斯科來,也可以開展一點新服務,在尋呼臺,南易打算增加一個商情臺,每天向用戶發送各地的各種華國商品成交情況,用戶分等級:
青銅,月租費588美元;白銀,月租費888美元;黃金,月租費1288美元;鉆石,提供精品信息,月租費5888美元;王者,定制型服務,不僅僅是提供成交信息這么簡單,更多的其實是為生意牽線搭橋,基礎月租費15888美元起,還需收交易提成。
南易打算把SP(服務提供商)的概念引入到尋呼臺,商情臺并不隸屬于尋呼臺,而是尋呼臺的內容提供商,等商情臺做起來,后面緊跟著就會上天氣預報、列客車信息、叫醒服務,甚至是夜總會新妞速遞等等,一系列可以多收月租費,用戶又感興趣的SP服務。
賣尋呼機和基礎月租費只是第一步,后面的SP服務是第二步,第三步得走著看,視俄羅斯的移動通信發展速度而決定,也許根本不會有第三步,精力直接往手機方面轉移。
尋呼臺、旅游包機以及十月公司提供的其他商業服務與各種營銷活動,在賺取利潤的同時,南易也在積蓄力量和影響力,在恰到好處的時候,他打算在莫斯科發動一場洗牌,提高莫斯科華國商人的門檻,把商人和倒爺涇渭分明的區分開。
既方便十月公司更好的給客戶提供服務,也樹立起“華國商人”的金字招牌。
當南易的鋼筆在筆記本上沙沙作響,邊上一聲旖旎響起。
“醒了?最近睡眠不太好吧?”南易把筆記本合上,轉頭對著韋列熱娃說道。
韋列熱娃的意識從迷糊中慢慢醒來,忽然,一個激靈,迅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發現一切都好好的,她才松了口氣。
其實看也是白看,除非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并時刻用心留意,不然沒人能記得前一刻自己衣服的褶皺,領口敞開的大小與角度等細節,就算是脫掉再穿上,敏銳的人只會感覺到有一點別扭,但是很快會把原因歸結于睡眠睡姿。
往窗外看了看,韋列熱娃發現窗外不遠處是俄格拉西莫夫電影學院,離自己的住處很近,她完全可以走路回去。
“可以在這里把我放下。”
“靠邊。”
南易對校花說了聲。
車子停穩,韋列熱娃下車之后,又俯下身看向車里的南易,道了一聲晚安和謝謝。
“你是位專業演員,若是有人問起,你應該知道該如何回答,故事的發生地點不要說是酒店,就說是在車里,其他的你隨意發揮,詆毀、諷刺都可以,我任由你編排。對了,我的屁股上沒有痣。”
南易的話讓韋列熱娃臉頰發燙,一時不明白他最后這話的意思。南易無非就是加道保險,當有人套話韋列熱娃,他屁股上的痣是在左邊或者右邊的時候,她可以肯定的回答沒有,不會有遲疑。
由點及面,當場景真實發生的時候,韋列熱娃能明白該怎么回答,應對一般性的訊問足矣,太嚴厲的訊問直接忽略,沒發生過的事,除非在腦子里建模反復推敲,不然,沒人可以把謊話編圓。
南易擺了擺手與錯愕的韋列熱娃告別,讓校花開車,等車子駛出一段距離,他又對校花說道:“照片不用留著,銷毀。”
“是。”
對于其他人別有用心要推給他的女人,南易都會抱著十二分的戒心,今天這個身上沒有不該有的東西,不代表下一個也沒有,不小心著點,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的小視頻就會落到別人手里,或者其他可能會造成泄密的小玩意被留下。
到了領事館的院子里,校花帶著人把車子里里外外仔細搜查了一遍,接著又徹底的清洗了一遍。
次日。
南易給黃三兒去了個電話,委托她找一個賓館經理的合適人選,京城人或者在京城認識人比較多的,最好和那幫俄羅斯倒爺相熟,待遇從優,年薪從5萬起跑,還是美元。
找這樣的人,黃三兒要比人才小組更加合適,在她的圈子里打聽打聽,很容易就把合適的人選給打聽出來。
又對甄美美一番耳提面命,讓她去給長江和黃河兩家賓館尋找合適的建立地點。
南易自己在辦公室處理安排一點展銷會的瑣事,為了擴大影響力,也為了顧客來往方便,展銷會的地點不能擺在莫丹兵營,需要在外面找一個合適的場地,租用某個體育館或者會議中心是最好的選擇。
場地需要篩選,展銷會的細節需要推敲、安排,主要是推銷皮夾克,那就需要找模特,男模特為主,女模特為輔。
女模特比較好找,就算不找專業的模特公司,隨便到一個藝術院校也能挑出一批好苗子,反正展銷會上不需要模特走出太專業的“臺風”,主要就是當衣服架子使,讓顧客們可以很方便直觀的看到某件衣服被穿在身上的感覺。
男模特比較麻煩,南易想要的數量比較多,畢竟皮夾克主要是男款為主,找來幾個模特公司的號碼,詢問了一番,沒有哪個公司能提供足夠的男模特。
沒辦法,只能去藝術院校挑選俊男。
南易在筆記本上記下明天早上去一趟藝術院校的行程后,又拿筆在紙上寫寫畫畫,推敲每一個細節。
一邊推敲,一邊不斷的往外打出電話。
趁著這次展銷會,南易要把幾個新服務項目推出,比如旅游包機,為了突出這個項目的“快”特點,定于9月28日9月30日三天時間舉行的展銷會,還是只有十月公司在打單機,南易并沒有在莫丹兵營的商戶之間宣傳,他打算再拖一拖,等到10日左右再告訴商戶們,讓他們有時間上一批新貨,但沒時間運輸。
目前來說,國內的皮衣生產企業,不論大小,還沒有大規模的往生產型的模式轉變,即接訂單然后開工,沒有訂單就歇著,賺取的其實是加工費;基本的模式還是產銷一體,生產出一批產品,然后想辦法賣出去,賺取的是差價。
如今的時間就快要接近一年之中皮夾克的黃金銷售節點,由于真皮皮夾克的制作比較費工時,各家企業已經進入了一個生產囤貨期,各企業主只要對自己的銷售能力和對市場有信心,倉庫里多多少少都會有存活。
所以,當下想要組織一批貨源還是比較容易的,并不會出現找不到貨的局面。這一點易瑾茹深已經有所體會,在組織文具貨源前,南易寄回去兩件皮夾克的樣板,讓她找廠家去下單生產。
結果,連跑帶打聽,好不容易才散出去2000件的訂單,9個工廠承接,這還是工廠看在加工費給的挺足的面子上才接下。
因為這個,南易還打聽了一下皮衣制作工目前的工資水平,計件的,一個月可以干到六七百,更高的也有,不過那不僅僅是沒日沒夜,而是玩命的干。
民族企業家不讓自己職工的收入過高,保持在一定水平,不讓同行為難的歷史使命感已經不約而同的開始冒起,皮衣制作工只有在這種趕工期才能拿到這么高的工價,進入淡季,不但活沒這么多,工價也會下調。
六七百啊,這么高工資,讓國企的工人老大哥如何自處?
不行,必須往下調。
借口和理由不重要,只要能達到少支出的目的。
“因職工工資過高,老板會引發身上長綠毛紅斑”的癥狀,簡稱“職老紅斑癥”,是一種生命力頑強且極具傳染性的流行性疾病,無法治愈,也沒有藥物可以克制,只要發現一例,就會大面積蔓延,這是銀河系衛生防疫組織一直無法有效解決的頑疾。
正當南易沉在工作中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響了,在一只螞蟻市場工地上的包喚頭打來的,說是斯莫倫斯基帶著一個很有派頭的女人在工地上參觀,斯莫倫斯基請南易過去。
有派頭的女人,還要讓他過去接待,南易腦子里跳出“葉蓮娜”這個名字。
收拾一下桌子,南易就往工地趕。
葉蓮娜不是什么牛逼人物,而是牛逼人物的妻子,她老公就是目前莫斯科的市長米哈伊洛維奇,之前鮑里斯的鐵桿,現在依然是鐵桿,只是有點變味。
米哈伊洛維奇始終堅持一個俄羅斯,一個總統鮑里斯的政治立場,但在具體的施政綱領上,卻并不理會鮑里斯休克療法的那一套,他根本不認可這項經濟改革,于是他說服鮑里斯,讓他搞“一國兩制”,把莫斯科全權交給他來管轄。
隨后,米哈伊洛維奇經常戴著一頂招牌式的鴨舌帽,游走在莫斯科的工廠、學校、貧困的居民家中。他不像那些傳統的俄羅斯官員那樣擺官僚架子,而是平易近人,和任何人任何階層都能打成一片。
因此,市民們對他沒有戒備,在他面前暢所欲言,而他也因此獲得了許多有價值,能令他思路大開的改革想法。
雖然莫斯科是俄羅斯的首都,但久經社會動蕩,早已破敗不堪,于是他一邊鼓勵市民下海經商,一邊準備靠著從商戶手中收來的稅收大搞基建,修路、蓋樓等等。
米哈伊洛維奇雖然搞的也是私有制改革,但不算激進,在推進的過程中,同時會推出對商人非常有利的政策,目前來看,他的改革有了一定的效果,莫斯科已經有了成為大工地的潛質,舊城改造計劃已經在有序的進行之中,在莫斯科的某些角落里,新高樓大廈正在興建中。
不光城市商業可圈可點,工廠和企業也在制定良性的發展機制,相信用不了多久,莫斯科的市民就業問題會有很好的緩解,米哈伊洛維奇同時還在致力于增加市民的福利待遇,房屋出租給外國人、閑置車輛拉客,這些都是莫斯科特有的,而不是整個俄羅斯都普及。
米哈伊洛維奇還對行政體系等都進行了一系列改革,他實行自下而上對個人負責的制度,這樣一來,就大大地培養了官員對上級領導的忠誠度。此外,他還把分配財政預算作為杠桿,讓所有市政部門都成為競選的服務單位。
米哈伊洛維奇的如此種種,讓他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獲得了莫斯科市民的較好口碑,當然好口碑的背后,也體現了莫斯科市政府對媒體強大的控制和影響力。
在政治上,米哈伊洛維奇可圈可點,在家庭關系上,他也是男人中的典范,有首黃梅調的曲子叫《夫妻雙雙把家還》,有段歌詞是這么唱的:“你耕田來我織布,我挑水來你澆園。”
米哈伊洛維奇和妻子葉蓮娜配合的甚是相得益彰,米哈伊洛維奇提出興建計劃,以葉蓮娜所有的因捷科公司負責建造,把復雜的問題簡單化,夫妻兩個在床頭就把一些問題給解決,不用通過三十六七八、八十七六三的部門過一道,提高了辦事效率,也避免了政府工程容易遇到的一些難題。
按照米哈伊洛維奇的年齡,他可以勉強算是南易奶奶方夢音那一輩的人,相差十三四五歲,葉蓮娜比南易小一歲,一定是特別的緣分,才可以讓兩個年齡懸殊,但同樣優秀的人變成一家人。
米哈伊洛維奇的優秀不必多言,葉蓮娜去年7月份才建立因捷科公司,經過一年時間的發展,因捷科已經成長為一家大型房產公司,占據莫斯科大型建筑業務的七成以上,剩下的三成由斯莫倫斯基、古辛斯基等大約六七家地產建筑商分食。
一個女人處在男人為主的商業世界,不但能立足,還能成為其中的領頭羊,她的優秀是有目共睹的,并且她的為人非常謙遜、低調。
隨便找個莫斯科人打聽一下,誰不知道葉蓮娜是一個低調的女人,一個低調的市長夫人,在外面她從來不打著米哈伊洛維奇的旗號做事,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她一手一腳,辛辛苦苦拼出來的。
有一首打油詩,非常適合用來歌頌葉蓮娜——這個婆娘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塵,生的兒女都是賊,偷得蟠桃獻雙親。
“你好,葉蓮娜女士。”
來到一只螞蟻市場工地,找到人之后,南易立即主動上前給了葉蓮娜一個熊抱,吧唧,吧唧,右臉頰,左臉頰各來了一個貼臉,還不忘在她左臉頰的暗斑上來了個香香。
南易的唐突并沒有讓葉蓮娜不喜,她回應了南易的熱烈后,又和南易握了握手,“亞當先生,你好,感謝你對因捷科的信任。”
一只螞蟻市場的建設就是由因捷科公司負責,葉蓮娜所指的信任就是這個工程。
“葉蓮娜女士,事實上,今天是我第二次來工地,因捷科的實力絕對值得我們十月公司信任。”南易微笑著回應道。
他只是嘴里說的好聽,心里不要太杯葛,莫斯科的地面上,工程款收的比正常貴不說,結算還用美元,當初還美其名曰為南易這個合作商考慮,為他節約換匯的時間,里子面子全占了。
當然,貴也有貴的好處,在其他方面,十月公司獲得了額外的好處,身為既得利益者,對于外界針對莫斯科公務人員腐敗的詆毀,南易都會沖在反駁澄清的第一線,用一個外國人兼局外人的身份,客觀的陳述其清廉。
誰要是反對米哈伊洛維奇,誰就是南易的階級敵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