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蘭朝小樹合十拜了拜后,對南易說道:“亞當老爺,井水很甜,你可以試試。”
“不了,我剛喝過水,現在不渴,你們自便。”
南易拒絕了薩蘭的好意,走到蘇菲·馬索邊上,看她拿著照相機四處拍。
“亞當,你看,這里的房子挺好的,并不破舊。”蘇菲·馬索眼睛湊在相機的鏡頭前,對著一個方向說道。
“是挺好的。”
不只是好,簡直好的過分,剛才南易他們走過的那條路不是土路,也是用青石條鋪出來的,百米外能看到房子,看墻面不像是夯土墻,多半還是用青石條壘起來的。
而且到現在為止,南易在地上還沒有看到一坨牛糞,空氣里也沒有聞到什么怪味。
南易看到房子邊上有人,就讓蘇菲·馬索把相機給他,他把鏡頭對過去看了看,兩個男人,一大一小,大的穿著托蒂,干凈清爽,小的穿著一件格子短袖襯衣,一條西褲短褲,腳上還穿著一雙塑料涼鞋,也是清清爽爽。
要不是看到兩人的皮膚都很白,南易就要懷疑自己的打開方式有問題了。
等著薩蘭他們幾人喝完水,南易幾人往村落里深入。
隨著深入,道路兩旁開始出現房子,一座連著一座,房子和房子之間的空隙不大,房子看起來還不錯,南易湊到一座房子的墻面敲了敲,又用指甲摳了摳,墻壁的確是用青石條壘的。
南易湊到一個大門口往里了一眼,房子是回字形格局,中間是一個天井,圍著天井有一圈回廊,地面鋪著不算光滑但也不是凹凸不平的青石條,沒有雞屎鴨糞,看起來還挺干凈。
房間有墻壁擋著看不見,不知道里面是怎樣一副光景,南易以國內農村的蓋房套路來推測,房間里的肯定不如回廊這么光鮮,可能地面并沒有鋪設青石條,或者不會鋪的這么光滑。
南易收回目光,四下看了看,心里有點奇怪,除了剛才看到的一大一小,進村以后一直沒遇到村民。
“薩蘭,村里怎么沒有人?”
“今天是開長老會的日子,大家應該都去村里的廣場聽長老會開會去了。”
“那我們也去看看。”
南易對印度農村長老會是如何開會的,可是很有興趣了解一下。
薩蘭在南易的催促下,帶著大家往廣場走去。
一直走出“好房子”的區域,南易的眼前就豁然開朗,卡比爾從一條線變成一個面,空間變得空曠,一眼望不到邊,他的心里也變得舒暢無比。
“我就說嘛,印度的農村怎么可能會有這么好,剛才的那些房子都是門面,現在所見的才是真實啊。”
只見剛才的青石條路變成了黃泥夯土路,讓南易覺得不可思議的好房子消失不見,變成泥草夯土房和泥石夯土房,屋頂鋪著的也不再是瓦片,而是變成茅草。
房子的占地面積變得很小,南易目光所及的房子沒有一座超過二十平方,墻壁上還能看到貼著一坨坨的牛糞餅,房子和房子之間點綴著稻草垛和牛糞垛,夯土路上也能見到零星的牛糞。
目光往前延伸,可以看到大約一公里之外,一片白茫茫的扇形區域。
南易指著遠處的白茫茫問薩蘭,“那里就是村廣場?”
“是的,亞當老爺。”
害怕錯過長老會,南易讓薩蘭加快腳步帶他過去。
一公里,一行人十分鐘就趕到。
入眼的場面很震撼,密密匝匝數不過來的人席地而坐,鴉雀無聲,一個個昂著頭看著前面的高臺。
高臺上有幾個人站在那里,彷佛是在爭論什么,距離太遠,聽不見也看不清動作。
“薩蘭,能靠近高臺嗎?”
“可以的,亞當老爺請跟我來。”
薩蘭答應一聲,帶著南易和蘇菲·馬索從人群的外圍往高臺走去。
一路上,凡是見到薩蘭的村民就雙手合十向她行禮,沾了她的邪光,村民們向薩蘭行完禮,又會向南易兩人行禮。
薩蘭這個小娘皮端著架子,高昂著頭,鼻孔翹到天上,對村民的行禮不屑一顧;一開始南易還會還禮,可還了十幾次后,他也懶得還了,前面還有烏壓壓一大片,還到哪里是個頭啊。
只是從外圍繞一圈,可還是要被幾千人行禮,也要被幾千人注視,這讓南易頗有一點不習慣,蘇菲·馬索的表現卻要比他好一點,她還能不時的給人群一點回應,彷佛她非常適應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
好不容易,一行人來到高臺的東面,這邊空無一人,可以站的離高臺很近,聽清楚上面的長老說話。
長老會,全稱五人長老會,官方名稱是農村村務委員會,是印度農村的自治機構,從法律的角度來說,這不是一個具備法律效力的機構,但實際上,長老會對村民的影響力巨大,在村內事務上有絕對的權威。
長老會成員一般不是選舉產生,而是由年長者組成,能進長老會的年長者一般是鄉村內勢力較大的宗族成員,或者是地主士紳。
長老會通過頒布法令,控制村民的生活,涉及村民的婚嫁、財產等方方面面。
高臺上的中央,一口鐵鍋被架在火上燒著,一個老頭在上面非常激動的說著什么,只能聽懂一兩分的南易正想讓薩蘭翻譯一下,她卻已經很貼心的主動翻譯講解起來。
“亞當老爺,卡比爾小學的老師被人偷走了300斤大米和120盧比,長老正在尋找這個小偷。”
“怎么找?”
“已經圈定了嫌疑人,等下嫌疑人會被要求上臺從油鍋里面撿起戒指,誰不敢撿誰就是小偷。”
“嫌疑人是怎么圈定的?”
“我不知道,長老沒說。”薩蘭回答道。
南易心里尋思,這哪是找小偷啊,明明是光明正大的排除異己,嫌疑人的圈定有沒有什么依據不好說,就算有什么讓大家信服的說道,可一會滾油里摸戒指,手就算不廢也得半殘。
“小偷會怎么處理?”
“恒河村民風淳樸,偷竊本來就是很重的罪,特別是偷竊老師的東西,罪責會更加的重,小偷會被綁在月牙湖邊暴曬七天。”
南易沒問是怎么樣一個綁法,這綁和綁有很大的區別,暴曬又分很多種方式,里面的彈性空間很大,輕則受點皮肉之苦,重則必死無疑。
“為什么偷竊老師的東西會嚴重一點?”
“我家主人頒布過規定,凡是恒河村的小孩子都要進學校讀書,學費由我家主人支付,成績優異者可以走出恒河村繼續在更高的學府讀書,我家主人會繼續資助。”
“男孩女孩一視同仁?”
“是的。”
“這個規定一直都有?”
“不是的,我家主人留學回來之后才有這個規定,七年前開始。”
“那你的兩個哥哥?”
“不一樣,我們家世代為主人家服務,以前的老主人也會培養家里忠仆的孩子。”
“只有男孩吧?”
“是的。”
“你爸爸是阿米特管家?”
“是的。”
培養家生子很正常,從古至今,大戶人家都會培養仆人里面有出息的孩子,有大出息的考取功名,只要能念著一點香火情,就能受用不盡;差一點的培養成掌柜、賬房,為自己的后代留下心腹干將。
可迪帕克現在采用的是大撒網的模式,而且還不分男女一同培養,人才肯定能培養幾個出來,但是能不能為他所用就不好說了,關鍵得看送出恒河村繼續培養的這個節點是怎么操作。
男女一視同仁這一點,讓南易不得不加深對法緹亞的懷疑。
腦子里過了過,南易沒再問薩蘭其他問題,今天他已經問了太多的問題,到了晚上迪帕克和法緹亞兩人或者其中一人可能得徹夜思考他的動機,南易就不再雪上加霜,還是留點時間給這對夫妻用來睡覺。
高臺上的長老說了一大通之后,就拿著一個名單進行點名,被叫到名字的全坐在高臺附近,一個個站起身,面無表情的走上高臺。
南易數了數,一共29個人。
高臺上的長老繼續對29個人說著什么,不需要薩蘭翻譯,南易大致也能猜到說的是什么。
在長老的鼓動和催促下,第一個“硬漢”走到鐵鍋的面前,站定后,先抬起右手看一看,然后換成左手,猶豫了好一會才堅定的選擇左手,接著左手顫顫巍巍的伸向鐵鍋,在上面懸停一下又收回,如此往復好幾次,還是沒敢把手伸進油鍋里。
長老面無表情的走到他面前,對他發出死亡凝視。
硬漢朝長老看了一眼,臉頰上的青筋蠕動,在死亡威脅的高壓之下,狠了狠心,往鐵鍋里看了一眼,彷佛是在觀察戒指的位置,然后,硬漢把左手往懷里一插,又迅速把手伸進油鍋里。
油鍋里滋滋作響,硬漢一聲慘叫刺破天際。
“亞當,太殘忍了。”
蘇菲·馬索受到驚嚇,用力抓住南易的手。
“害怕就別看。”南易微笑著說道。
臺上的硬漢不是蠢貨,剛才他的手拿出懷的時候,南易就看到他的手變得濕噠噠的,從手浸入油鍋到拿出來一共才花了一點幾秒的時間,燙傷是免不了的,可根本不至于殘廢。
第一個不是蠢貨,第二個也不是榆木腦袋,依然是差不多的操作,臺上的長老彷佛有意放人一馬,對他們的舉動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前面十幾個都是順利過關,等到了第十八個,長老微瞇的眼珠子就瞪得和銅鈴一般大,目光跟著十八硬漢的手游走。
十八硬漢皮膚黝黑,手臂粗壯,沒發力都能看出肱二頭肌的個頭很大,拳頭的骨節分明,應該非常有力。
十八硬漢的眼睛里蘊含著桀驁,站在鐵鍋前,用不屑的眼神看了看長老,復又哼了一聲,直接把手伸進了油鍋里。
噗嗤,噗嗤,南易耳朵里傳進了油鍋的撲騰聲。
一秒、兩秒、三秒,五秒鐘時間,十八硬漢的手還沒從油鍋里拿出來。
“好,真是太牛逼了。”
南易心里為十八硬漢點了個贊。
十八硬漢雖然沒叫出聲,可他脖子上的青筋已經梗了出來,額頭上也蒙上了細密的汗珠,很顯然,他也是肉身凡胎,也知道疼。
抬手在鼻子前揮了揮,南易把撲鼻的肉香味給扇開,心里腹誹道:“傻帽,表現英雄氣概有這么表現的嘛,真這么能直接把你眼前的長老弄死啊。”
大約十秒鐘,十八硬漢才把自己的手從油鍋里拿出來。
嘖嘖嘖,金黃金黃的,外酥里嫩,裹上淀粉復炸一遍,用快子扎幾個洞放到鍋里,擱點鹵料文火慢燉,這味道肯定沒治了。
南易回頭看了一眼蘇菲·馬索,她的眼睛已經閉上,根本不敢往高臺上看,目光橫移又看了一眼薩蘭,她的眼珠子眨也不眨,目不轉睛的盯著高臺。
“小丫頭是個狠角色啊,真是個可造之材。”
半天接觸下來,南易對眼前的薩蘭非常之欣賞,要是早幾年遇見她,他多半也會對其用心培養。
十八硬漢之后,沒有再出現比他更硬的硬漢,到了第二十四個的時候,終于不敢往油鍋里伸的軟蛋出現了,于是他就成了小偷。
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小偷,這一點都不重要。
二十四被人五花大綁的帶走,長老會關于抓小偷的議題結束進入到下一個議題——禁止女人穿短褲。
按照薩蘭翻譯長老們的說法,長老會稱考慮到女孩們擔心被男性襲擊和侵犯,并提到了其他先進地區的舉措,例如以父權制度著稱的一些村子張貼女兒的名牌在門外,以示對她們的尊重。
這個議題很快就通過定了下來,以后卡比爾的女性不能穿短褲,一旦誰穿短褲就會受到懲罰,至于什么樣的懲罰沒說。
長老會的效率非常高,短短半個小時就討論了五六個議題并拿出了解決方桉,看似有點不夠慎重,彷佛兒戲,不過這種做法也不能說完全不可取,很多事情就是需要一個快字,快刀斬亂麻,讓事情快點過去,而不是積壓在那里。
聽了一陣雞毛蒜皮的議題,南易就讓薩蘭帶他們去月牙湖看看。
月牙湖沒多大,看著也就三畝左右的面積,不過形狀看起來和半彎月牙一樣,非常圓潤,青石條壘起來的埠頭呈半圓形一直延伸到湖里。
“亞當老爺,月牙湖是圣湖,在很久很久之前,三界中出現了一個法力強大的惡魔,這只惡魔法力高強,它每滴一滴血在地上,地上就會出現一千只和他一樣厲害的化身去遺禍人間。
三大神之一的濕婆大神的妻子——雪山神女帕爾瓦蒂得知消息后大怒,就化身迦梨女神去消滅這頭惡魔。
迦梨女神怕這頭惡魔會在決斗的時候把自己的血滴在地上,使其出現一千只法力同樣高強的惡魔化身,就先把它的血吸干,一滴不剩。
后來,迦梨終把這惡魔消滅,可是卻因為過于憤怒而不能自制,她的雙腳不由自主地大力踐踏土地,令三界眾生的生活都受到影響。
濕婆為減輕眾生的苦痛,就躺在迦梨的腳下,任其踐踏以泄恨。”
薩蘭說著指著一個方向說道:“那里就是迦梨女神留下的腳印,月牙湖就是當年她發怒之下用法力變幻出來的湖泊,除了手和足之外,身體的其他部位不能觸碰湖水,更不準進湖里洗澡。而且…”
“不準異教徒觸碰湖水是吧?”
南易看著碧的發綠的湖水,心里尋思,“請他踩進去,他都不會踩。”
“是的,亞當老爺。”
“可以去看看迦梨女神的腳印嗎?”
“可以的。”
薩蘭帶著南易來到一塊缺一角的青石條之前,在缺口處可以看到一眼活水撒尿一樣從一個縫隙里流出來,就在縫隙的正上方青石條上,有一對很明顯的赤足足印。
足印里撒著紅色和黃色的粉末,邊上還撒著橘紅色的花芯,看模樣像是旱荷花。
俯身仔細的打量一下足印,南易瞬間就對捯飭這圣跡的工匠嗤之以鼻,太他媽敷衍了,足印居然不是在青石條上,而是在水泥里,且足印愈看愈顯得男性化,南易懷疑這足印壓根就是工匠自己踩的,都沒想著花精力找個少女來代勞。
“薩蘭,卡比爾有沒有腳印的意思?”
“亞當老爺,卡比爾是英語化的說法,這里的名字用印地語說應該是pur,本身就有腳印的意思。”薩蘭回道。
“喔。”南易頷了頷首,對校花說道:“讓人把車開過來,回去就不走路了。”
剛才走過的路都不窄,通車一點問題都沒有。
等待了一會,在幾個孩子的追逐中,車隊來到了月牙湖邊上,南易邀請薩蘭坐自己的車子,又讓提維迪家族的保鏢先等著,下一趟再回來接他們。
在車上,南易找出一盒福南梅森的巧克力給薩蘭吃,南易故意沒把盒子打開,直接整盒遞給了她。
盒子的設計有點特殊,扁扁的圓柱形狀,看著有一個盒蓋,如果之前沒接觸過這種巧克力的人肯定會認為從盒蓋處打開,但是接觸過的人就知道這款巧克力的打開方式其實是把圓柱從中間掰開變成兩個半圓。
薩蘭接過巧克力,向南易道了一聲謝,直接從中間把盒子掰開,捻了一顆巧克力塞到嘴里。
“這個巧克力我覺得味道有點怪,你吃的習慣嗎?”
“亞當老爺,很好吃,我很喜歡它的味道,就是好貴,印度還沒有。”薩蘭遺憾的說道。
“喜歡吃啊,還有一盒也送給你吧。”南易從扶手箱里又拿出一盒放到薩蘭的手里。
“謝謝亞當老爺,你對薩蘭太好了。”薩蘭喜笑顏開的說道。
“你喜歡吃就好,不用感謝。”
想得到的答桉已經得到了,南易也不再打攪薩蘭享受甜點,轉而和坐在中間的蘇菲·馬索聊了起來。
“剛才在月牙湖邊,你有注意到對面白神牛身上的女孩嗎?”
“看到了,我還拍了照片,她們有特殊身份?”
“她們應該就是神女。”
“侍奉神的圣女?”
“不,她們不負責侍奉神,而是侍奉神的代言人。”南易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非常怪異。
蘇菲·馬索想了一下就驚呼道:“你是說小女孩其實是供神棍玩弄的?”
“她們還會被用來賺錢。”
“那些渾蛋,真是太讓人惡心了,神的名義就被他們這樣用?”
“不然呢,神之所以會被某些人創造出來,不就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么?”南易扒拉了一下袖子,露出自己的腋毛,“平底鞋,快來參拜腋毛神,它可不簡單了,我們人類能在宇宙中生活,全靠它的守護。”
南易的臉色一正,虔誠的說道:“別人不知道,但身為腋毛神在人間的化身,我非常清楚,就在五分鐘之前,腋毛神打退了一大波侵略宇宙的邪惡力量,它寡不敵眾受了很重的傷,從今天開始要閉關七七四十九天。
接下去的四十九天,保護宇宙、保護人類的重擔就落到我這個腋毛神人間化身的身上,就在三秒鐘之前,我剛打敗了另外一撥試探攻擊的邪惡力量。
平底鞋,我的睡眠很重要,一睡不好,我就不能好好守護宇宙,所以,為了宇宙、為了全人類,你就克服克服,晚上不要再吵醒我。”
“亞當你真會編故事,會編你就多編點,晚飯后我要聽一個馬索女神的故事,她有一只坐騎名叫亞當。”蘇菲馬索白了南易一眼,給他甩下一個難題。
“好啊。”南易嬉笑著回道。
回到提維迪莊園,南易讓蘇菲馬索先跟著薩蘭進去,他自己留在車里翻閱之前才送到的報告。
一份報告由創造力置業的總裁朱友仁遞交,朱友仁推測在九七之前香塂的樓市會一路上漲,所以打算在何文田蓋幾棟短期之內只用來出租的居民樓,并且在這個基礎之上,還打算注冊一家和創造力無關的獨立公司,然后用這家公司為主體操作供樓炒樓的業務。
南易看完報告就琢磨了一下,按照目前香塂樓市的房價增長速度來看,貸款買房用來炒樓還是挺劃算的,房價的增長能把貸款利息遠遠的甩在身后,房屋的租金足以支付月供,壓款也只壓一成首付。
“到九七年,港島的房價升值四五倍還是不難的,投入20億可以撬動190億左右的房產,190億×5就是950億,九七之前,港幣的匯率應該會超過人民幣;
現在港幣兌人民幣是2.1左右,毛估估算它升值2.25倍,兌換成人民幣就是2137.5億,資金進出、隱含費用就算它把零頭都吃掉,那就是2000億人民幣。
這是比較樂觀的計算,給它打個七折就是1400億,20億港幣撬動1400億人民幣,這筆買賣值得一做。
只是,97、98年,1400億要投資到哪里?”
南易撫摸著下巴,尋思了好一會,也沒想到這么一大筆錢該投到哪里去。
“難道去螳臂當車阻止國有資產被侵吞?”
念頭剛升起,南易就搖了搖頭,擋住一兩個意義不大,想全擋住,呵,那得和多少人作對,得斷多少人的財路,殺多少人的父母,他必輸無疑。
一個不好還會被按到屎盆子里淹死,死了都是臭烘烘的。
先不去想錢該怎么花,南易拿出筆在報告上批示——預算上限20億港幣,盡快遞交一份詳細的計劃書。
看完第一份報告,南易放到一邊,拿起第二份報告。
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把所有的報告都批示后,南易把報告封裝好交給其中一個保鏢,讓送報告的人盡快帶回去。
第二天。
一大早,南易就跟著迪帕克去了提維迪家族的茶園參觀,同行的只有幾個提維迪家族的傭人,還有南易的人,薩蘭并沒有同行。
“薩蘭,把昨天所有的事情都和我說一遍。”
和南易猜想的差不多,薩蘭果然是法緹亞的心腹,他和迪帕克剛走,法緹亞就把薩蘭叫到一個房間詢問。
薩蘭事無巨細的把昨天南易的一言一行向法緹亞全交代了一遍。
聽完薩蘭的匯報,法緹亞就叫她離開。
吧嗒,法緹亞點上一根摩爾,深深的吸了一口后對著空氣說道:“你聽到了?”
法緹亞的身上,一個通話器發出低沉的聲音:“聽到了。”
“怎么看?”
“這個亞當不簡單,薩蘭的底子被他摸得差不多了,倫敦那邊,查清楚他的身份了嗎?”
“查清楚了,日不落資本是有他這么一個人,但是幾年之前他出現在倫敦用的是泛美控投前亞太區總裁的身份,日不落資本和泛美控投根本沒法比。”
“日不落資本的股東名單查過嗎?”
法緹亞把煙在煙灰缸里碾滅,從紗麗里掏出耳麥插在通話器上,“日不落資本不是上市公司,如果這個亞當有意隱藏他的股東身份,我們根本沒法查。”
“查不到也沒事,這個亞當絕對不簡單,我們可以假設他是日不落資本的股東,甚至可以假設他是博林控投以及泛美控投的股東。他剛到瓦拉納西就把我之前好不容易安排給達萬·拉赫賈的人給干掉了,對他,我們要絕對小心。”
“尸體不是沒找到嗎?”
“根本不用找,人肯定死了,我等下就回瓦拉納西,你自己當心。”
法緹亞蹙了蹙眉說道:“你還沒說接下去該怎么辦。”
“暫時不要有什么動作,靜觀其變,客廳里的竊聽器盡快去拆了,要是讓亞當發現就麻煩了。”
“我知道。”
提維迪家族的茶園就在一座海拔不算太高的山上,南易和迪帕克騎著毛驢,其他的人步行,用了半個多小時就上山來到茶園。
茶園的面積不算太大,只有一百多畝的樣子,不過打理的很好,茶樹長得郁郁蔥蔥,幾條小溪從茶園之間穿過,頭上是伸手即可觸碰的云朵,恍若仙境。
“提維迪先生,我真有點羨慕你,這里的風景很好,空氣也很清新,在溪流的源頭邊上蓋上一間別墅,夏天的時候用來避暑非常不錯。”
迪帕克點點頭道:“是的,這里的空氣的確比瓦拉納西要好,倫敦就更別說了,路上沒有那么多亂糟糟的車子,最重要的,很多享受只有在印度才有,只有在農村才有。”
迪帕克說的沒錯,印度的農村的確有點法外之地的味道,就迪帕克的階層地位,在農村真的可以過的和太上皇一樣。
類似迪帕克這樣的人,雖然接受過高等教育,明知種姓制度對國家的危害,卻不會想著去改變,一旦改變,他的特權就隨之消失,無論他們接受過多么先進和文明的教育,他們都會成為傳統制度的捍衛者。
迪帕克帶著南易在茶樹之間穿梭,不時的和南易說點茶樹方面的內容,迪帕克說起來頭頭是道,看得出來對茶樹的了解頗深。
在山上呆了一個多小時,等南易他們下山的時候正好遇到一個穿著“披頭士”服飾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小跑著來到迪帕克身邊,俯下身就來了一個吻腳禮,然后和迪帕克開始說話,神態中對迪帕克非常尊重。
南易知道這種披頭士服飾其實起源于莫臥兒王朝時代的宮廷服飾,后來又被叫成“尼赫魯坎肩”,這種衣服通常只在印度的官員之間流行。
為了避嫌,南易牽著毛驢往邊上的溪流走去,來到溪流的邊上,南易把毛驢的韁繩松開,讓它自由的去覓食青草,他自己在溪流邊蹲下,看著清澈見底的溪水,看著水里拒絕游泳的餐廳和鰕虎魚,捧起一掬清水抹了抹臉,又是一掬清水送到嘴里。
水帶著一絲甜,潤喉不澀口,水質很棒,這是一片沒被污染的化外之地。
“亞當先生,莊園里用的就是這條溪流的水,味道怎么樣?”
“比在莊園里喝到的更好,或許你應該讓人清洗一下蓄水池。”南易轉頭對身后的迪帕克說道。
“是嗎?我回去就吩咐人清理一下,亞當先生,等下還想去哪里逛一逛?”
“提維迪先生,你是主人,我聽你的安排,只要我們要去的地方不要太花時間就可以,很不幸,我想我明天就不得不先告辭,昨天接到了一個電話,在孟買有一位先生等著和我見面。”南易攤了攤手說道。
“那真是太遺憾了,恒河村有不少值得一去的地方,沒有一周的時間,根本就不夠把它們給逛遍。”
“是啊,很遺憾,我打算過幾天等我的工作忙完,再次過來打攪提維迪先生,不知道是否方便?”
“當然,我歡迎亞當先生隨時光臨。今天村里的神廟有廟會,我帶亞當先生過去參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