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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六章、承包風刮起

  章錦榮帶著南易兩人去看音響,店里擺著的主要是日本的先鋒,幾種日本熱銷的款式都有。

  南易挑了一陣,選了一套可以加掛cd播放器的款式。

  “南老板,要這個?”

  “就要這個。”

  “成本價2400你拿走。”

  南易腦子里算了算,2400應該到不了章錦榮拿貨的成本價,他是在虧本銷售,于是就說道:“章老板,

  我付你日円,11萬5,你看怎么樣?”

  11萬5日円折合人民幣3000不到點,正好可以讓章錦榮賺點辛苦錢,既讓章錦榮的人情做到位,也不讓他吃虧,順便,南易還亮了亮自己的胳膊。

  “南老板痛快,成交。”

  章錦榮松氣和嘆氣并起,心緒難明。

  南易剛付完錢,錦榮電器行就來了新客,南易兩人沒多做逗留,告辭一聲就離開。

  剛走出店門,校花就把電話遞給南易,“南生,阮小姐。”

  “奀妹,起床了?”南易接過電話說道。

  “我已經到易發街口,忘記帶錢了,

  你過來幫我付的士費。”

  “忘記帶錢?那你電話在哪里打的?”

  “就是因為記得帶破電話,我才忘記帶錢啦,

  快點啊,

  的士佬還等著呢。”

  “來啦。”

  南易掛掉電話,就往易發街街口走去。

  走到街口,就看到一輛“紅凳仔”停在那里,快步上前,往車里瞄了瞄,就看到后座的阮梅。

  “師傅,幾多文?”

  “25塊。”

  出租車司機一開口,南易就聽出濃重的冀省口音。

  南易一邊掏錢,一邊說道:“師傅,不簡單啊,能在羊城開上出租車。”

  “運氣好,運氣好。”出租車司機接過去,敷衍道。

  “趕緊下車,別妨礙師傅拉活。”別人不愿意說,南易也不多打聽,湊到后座說道。

  “腳疼,你抱我下去。”阮梅張開雙手,撒嬌道。

  “淘氣。”

  南易環住阮梅把她抱下車,正想往地上放,阮梅就緊緊環住南易的脖子,

  “不要,

  繼續抱著。”

  “有外人在。”

  “喔。”

  一聽南易這么說,阮梅就懂事的放開雙手,南易順勢把她放在地上。

  “怎么坐紅凳仔,前臺沒找你?我和賓館預定過車,你去哪里都可以叫他們送。”

  “說了,我退掉了,坐紅凳仔挺好。”阮梅應了聲,問道:“為什么你說哪個的士佬不簡單啊?”

  “奀妹,不錯啊,平時真的很乖啊。”

  “我當然乖,可你怎么知道?周姐告訴你的?”

  南易給阮梅配了一個經紀人叫周姐,還有一個助理叫阿敏,其實,她們兩個人主職是保鏢,經紀人和助理只是順便。

  “你要常常出來玩,自然知道羊城三件寶:司機、醫生、豬肉佬,在羊城揸紅凳仔,一個月拿到手五六千是常態,旺季拿到上萬也有,這么賺錢,他一個外地人能輪上,肯定在這里有很好的關系。”

  “上萬?那不是兩萬多港幣?”阮梅驚呼道。

  “所以呀,這是金飯碗,不是誰都能捧的啦。”

  “好多哦,我也要揸紅凳仔。”

  “我餓著你了?”南易笑著說道。

  “人家想自己掙錢啦。”

  “掙錢,以后有的是機會,你現在的工作就是讀書,你讀書,我付你薪水。”

  “好嘛。”阮梅扭捏了一下,問道:“你事情做完了沒有?”

  “快了,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南易帶著阮梅走到陳國文邊上,介紹道:“國文叔,我長輩;國文叔,這是阮梅,我朋友,香塂人。”

  “阮小姐,你好。”陳國文熱情的招呼了一聲。

  阮梅和南易的關系,陳國文一眼就能看明白,偏房也有遠近,眼前的這位肯定很得寵,熱情點沒壞處。

  “國文叔,你好。”

  阮梅落落大方的打了個招呼。

  “國文叔,我們把沒逛完的去逛完,一會吃完飯我就走,下個月,我會去村里住一段時間,有些事情,要好好商量一下。”

  “好。”

  說完,一行人又往易發商場那邊過去,陳國文在前面,南易和阮梅跟在后面。

  “剛才給你買了一套音響,可以加掛cd機。”

  “黑膠呢?”

  “黑膠得自己組線,這里我沒看到什么好線,你回鴨寮街找找。”

  “哦。”

  把易發這里的電器檔口逛完,南易在羊城又滯留了半天,等把阮梅送回學校,他才踏上去深甽的旅程。

  南易到特區的時候,已經快晚上九點,可城區依然是燈火輝煌,霓虹燈閃爍,穿著時髦的先富者摟著靚妹從燈火中出來,融入黑暗,接著又走進下一堆燈火。

  小巷里,粉紅色的燈光獨照著,不時的還飄出陣陣《粉紅色的回憶》,燈光下,三兩穿著清涼的姣婆招著手,妖妖嬈嬈的召喚著行人進去“學成語”。

  一對一或者二對一傳授,過于愚笨,再加一個也無妨,凡是進去過的人,至少能學到什么叫“食髓知味”。

  這時候,已經有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撲街仔會戳著腰肢感嘆:“深甽賺錢深甽花,一分別想帶回家。”

  他們應該就是內地最早的月光族。

  穿過燈火,伴隨著隆隆的機器聲,在探照燈的照耀下,南易的車停在文昌圍的埠頭上。

  沒急著下車,南易在車里坐了二十分鐘,依然沒等來村里的巡防隊。

  蹙了蹙眉,推開車門,通過埠頭上的石橋,南易繞道完小,在圍墻外轉了一圈才往南宅過去。

  推開院門,繞過照壁,南易看見大廳還亮著一盞燈,范紅豆坐在八仙桌前,伏身在那里寫著什么。

  “十點了,怎么還沒睡?”

  “知道干爹要回來,等你。”范紅豆放下筆,說道。

  “寫什么呢?”

  “今年寒假的預考試卷,我做做看。”

  從八零年開始,就不是所有高三應屆學子都有資格參加高考,在高考之前,高三的寒假,還會有一場考試,叫預考或者預選,只有通過預考,才會有資格參加七月份的高考。

  “給干爹看看。”

  “給。”

  南易接過化學試卷,一道道題目看過去,三四成摸不著頭緒。

  這些年,南易可一直沒有懈怠,不間斷的在學習,前幾年為了教育范紅豆和南若玢,這兩年又為了教育兩個兒子,課本的知識他大部分還掌握著,可…

  如果讓他重穿一次,穿越到今年應屆高三的話,他肯定考不上大學。準備一年,吃點苦受點罪,考個普通本科還可以,再想考京大就是做夢。

  誰讓他后來學習的內容,對高考沒多大的幫助呢。

  “呃,紅豆,數學試卷給我看看。”

  看過數學試卷,南易找回了一點自信。

  數學這門學科,學得會的一學就會,學不會的再學也不會。

  恰好,南易就屬于一學就會的這一類人,上輩子,從小學開始,他就一直被數學老師開小灶,別人學的是幾何代數,他卻一直在攻堅“奧數”。

  雖然到了也沒弄出什么名堂,可不得不說,南易是屬于數學尖子里的鳳尾,屠戮一眾雞頭如砍瓜切菜。

  “估分了嗎?”

  “化學還沒有,其他已經估分了,干爹,下個月我去高考的話,應該能考上重點大學。”范紅豆自信的說道。

  “很厲害。”南易撫摸了一下范紅豆的頭說道:“不過對你來說意義不大,別人需要通過高考才能獲得的學習機會,你現在已經擁有。你學習,可不是為了應考。”

  “嗯,我知道的。干爹,等放假我就去紐約,阿凱薩要擴張。”

  “好,干爹的飛機一年用不了幾次,以后你跟我一起用,不過費用得半開。”

  “謝謝干爹。”

  “不謝,早點洗洗睡。”

  “嗯。”

  范紅豆點點頭,把八仙桌上的東西收了收,就去盥洗室洗漱去了。

  昨天的明天。

  早上,南易拿著一塊抹布把整個南宅擦拭了一遍。

  大梁、窗欞、擺飾一樣沒落,登高爬地,累了個夠嗆。

  當初拆走的金絲楠木已經裝了回去,除此之外,南易還給添了不少,整個南宅全變成了上年代或者貴重的物件。

  年代最久遠的是門檻,已經有幾億年的歷史,年代最近的是門閂,成材不超過五十年。

  南宅的物件都是從香塂過來,正規入關,有入關手續的存根。

  其實南宅很干凈,一直有人負責清潔,南易說是打掃,還不如說是撫摸和溫存。

  折騰半天,南易中午在灶里燜了一鍋飯,等將熟未熟的時候,沿著鍋邊滑下去一勺菜籽油,等飯燜熟,鍋巴噴香。

  炸點辣椒汁往鍋巴上一淋,嘎嘣嘎嘣,南易坐在院子里吃的津津有味。

  “南易,怎么不上我家吃去?”

  兩塊鍋巴下肚,冼耀華就過來了。

  “耀華叔,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拿紙擦了擦手,南易又捧起一碗飯。

  “埠頭那里,除了你的車,誰還敢停?”

  “耀華叔,嚴重了,那里是村里的地,村里人誰停不是停。”南易扒拉一口飯,滿意的點點頭,“文昌米的味道越來越好了。”

  從八二年開始,文昌圍自種的糧種就不斷的改良,不追求產量,也不追求好伺候,只追求口感,四代下來,如今大米的口感已經非常優秀。

  “產量不行,村里的口糧都不夠分,墾殖集團每年都要貼補,農業稅、提留都是村里交錢。”

  “產量無所謂,村里也不指望在自己村里刨食。耀華叔,眉頭不展,村里出事了?”南易抬頭看了一眼冼耀華的臉說道。

  “你剛從國外回來吧?”冼耀華掏出煙盒,點上一根煙,郁悶的說道。

  “在羊城呆了兩天,耀華叔,你直說,我和國內還沒脫節。”

  “前年,你還沒出去的時候,報紙上登過一篇文章《時刻想著國家和人民利益的好廠長馬承包》。”

  “看過,他現在被立成典型了吧?”

  “名氣很大。”

  “我知道耀華叔你想跟我說什么了,吃了么,沒吃湊合吃點,吃飽了,我們再談,耀華叔你要談的話題,會讓我倒胃口。”

  “沒吃,吃不下。”

  “人是鐵,飯是鋼,飯還是要吃的,我去拿副碗筷。”

  南易站起身,走去廚房拿了一副碗筷出來,幫冼耀華盛好飯,放在他的面前。

  冼耀華看看碗,又看看南易,把筷子拿了起來。

  默默無言,兩人無聲無息的吃過飯,南易又把茶臺找出來,洗洗涮涮,用核桃炭煮上水。

  “耀華叔,試試北韓茶葉的味道,茶種就是咱們國內過去的,他們那邊冷,茶葉的味道和我們這邊肯定會有差別。”

  “怎么喝上北韓茶了?”

  “有人去平壤出差帶回來的,嘗嘗鮮。”南易說著把一盞茶放在冼耀華邊上。

  冼耀華端起茶盞送到嘴邊,復又放下,“南易,村里有人鬧著要搞承包,食品廠、雄起飲料、服裝廠,掛靠在服裝廠下面的玩具廠,還有…還有文昌圍完小集團。”

  南易譏笑一聲說道:“除了文昌建筑,都有人惦記吶?”

  八五年年底,南易削減了文昌控投的股份,他的股份從原來的22變成10,葛翠竹從8變成2,兩個人把墾殖集團從文昌圍獨立了出去,墾殖集團已經不是文昌圍的村企。

  從當時的估值上來算,南易和葛翠竹做了一筆虧到家的生意,要是以當下的估值來算,南易兩人虧得更多,也正因為如此,墾殖集團的獨立,當時并沒有遇到什么阻礙,如今也沒有人說三道四。

  “是…是的。”

  “呵呵,承包,哪個撲街承包的起?只要誰能按估值掏的出錢,別說承包,就算是賣斷,我也沒有什么意見。想空手套白狼,讓他們趁早死了這條心。”

  “村里人的意思,把幾個企業分拆掉,然后再搞承包。”冼耀華說道。

  “耀華叔,這話能傳到我的耳朵里,說明村委會大部分人也不反對搞承包,對吧?”

  “怎么會反對,他們自己都想承包。”冼耀華苦笑道。

  “共患難易,共富貴難!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搞承包既然是現在的大趨勢,我不反對,愛承包就承包吧。”南易端起茶盞,一飲而盡,“為民回來了嗎?”

  “晚上到家。”

  “晚上我想靜一靜,耀華叔,明天早上我去你家,下午兩點,村委會開會。”

  “好。”

  冼耀華走后,南易去地下藏寶庫找出一個箱子,從箱子里拿出一摞圖紙裝在公文包里,晃悠著去了村里的灘涂地。

  這片灘涂地本應該一年多以前就變成一個服裝和小百貨批發市場,可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讓南易的熱情慢慢變淡,也讓他對文昌圍的信心不再十足。

  八四年,他已經預測到“承包”關不好過,于是就擱置了批發市場的計劃,轉而陰差陽錯的成立亞清公司。

  “校花,給冼耀國打電話,讓他到這里來。”

  南易說完,找了一塊還算平整的石頭,把上面的土抹干凈,一屁股坐下去,默默的等待。

  大約等了四十分鐘,冼耀國就到了。

  “南易。”

  南易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浮土,“耀國叔,右邊是文昌圍新三村,蓋普通的出租屋,參照一下香塂徙置大廈的格局;左邊是文昌圍新二村,按照單身公寓的格局來。

  兩個要求:一,在考慮采光的前提下,能蓋多高蓋多高;

  二,灘涂地能用多少就用多少,把它們都變成宅基地,按照現在村里的人口來算,每人的宅基地不低于120平,建筑面積不低于350平。

  另外,村子進行重蓋,建筑風格不要統一,也不要橫平豎直,要結合地形錯落有致,各有各的風格。”

  “南易,按你這樣安排,村里拿不出這么多閑置資金。”冼耀國說道。

  “錢不用愁,現在沒有,馬上就會有,不是要搞承包了么,企業的流動資金都可以抽出來,另外股份也該清算一下了。”

  “耀華找過你了?”

  “嗯。”南易彎腰把地上的公文包提起來,遞給冼耀國,“勘測報告、簡略規劃圖里面都有,四年前的,應該還能用。”

  “南易,這…四年前你就想好了?”冼耀國錯愕道。

  “錯,確切的說,快十年了。不能住新房子,不能風光風光,村里人意見大了吧?”

  “南易,是不是你不同意搞承包?”

  “同意,怎么會不同意呢,搞承包是大趨勢,我們要順應潮流。”南易擺了擺手,說道:“耀國叔,你先走,我得去市區,紅豆的學校我還一次都沒去過呢。”

  把冼耀國打發走,南易就去了埠頭。

  埠頭上沒見到釣魚的冼為麒,南易估計應該是干活去了。

  坐進車里,南易吩咐校花開車,他自己拿起前兩天買的報紙看起來。前面兩天,阮梅黏糊的厲害,南易都沒什么時間看報紙。

  一翻開報紙,南易就看到了馬承包的報導,文章轉載自《黔省晚報》。

  文章的中心內容就是夸贊馬承包“旋風般”的工作效率:26日晚上到筑城,27日全天給黔省企業干部做報告,28日到筑城造紙廠洽談承包事項并看廠;

  29日簽署合同,承諾第二年實現利潤100萬元,三年還完貸款,產值增加兩倍,馬就任筑城市造紙廠廠長,使這個廠成為他擬議的第六個企業。

  在文章的結尾,還附著一片評論:“這旋風般的節奏,本身就是一曲改革的頌歌,不是么?倘若換上別的某些同志,不知道要研究多少天乃至一年半載呢!

  然而馬承包同志卻在48小時之內做出了決策,這不能不給我們有力的沖擊。”

  看完文章,南易吐槽了一聲:“什么馬承包,明明是馬神仙啊。”

  南易都能想到報紙上的“28日”馬承包去筑城造紙廠都干了什么,無非就是走馬觀花,然后胡吃海塞,兩杯白酒下肚,拍著胸脯大放厥詞:“大家都別慌,你們的好日子來了,以后我就是你們爹,保證讓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馬承包的話,應該不會說的如此露骨,不過,核心思想多半八九不離十,發飄的人,說話風格萬變不離其宗,路數都差不多。

  南易想來,馬承包大抵已經飄了,沒飄的話,事情不會這么做,企業擴張不該是這樣,哪怕是空手套白狼。

夢想島中文    重生1977年從知青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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