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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章、紐約來的刀與刀

  誥日,南易和葉亰在友誼商店的門口碰上頭,葉亰從身上掏出外匯券揚了揚,兩人聯袂就走了進去。

  商店門口的看門人,沒有管也沒有問。

  如今的友誼商店已經不是外賓的專屬,理論上來說,只要持有外匯券,誰都能走進去,這兒歡迎一切使用外匯券購物的客戶。

  從1980年9月,京城日報上發表了一篇《“只供外賓、華僑”的牌子該摘掉》的短評發表開始,到后面有國人從海外親友那得到一些外匯券,或者把手頭外匯賣給國家,被返還一定數額外匯券。

  在這種背景下,友誼商店漸漸的有限制向老百姓開放,外匯券則成為人們進入“友誼”的特殊通行證。

  這是官面上的說法,實際上,按照南易了解來的情況,其實是老外在國內呆久了,摸透了咱們這里的消費水準。

  加上商店、酒店、飯店總能遇到偷偷摸摸找他們換外匯的國人,一開始,還是按照比官方牌價稍高一點兌換,現在,直接就是按比黑市稍低一點兌換。

  手里有人民幣的老外,自然也知道去花人民幣的地方消費,外匯券的持有人在無形之中發生了變化。

  你說啊,外匯券都往國人手里集中了,不把他們放進去購物,這外匯券就不流通了,那印這個東西還有什么意義?

  就上個月,6月,友誼商店還推出了“夜市券”,晚上固定時段對國人憑票開放。

  夜市券和糧票差不多大,是一張油印著“夜市券”三個字的黃色紙片,和外匯券一樣,如今已經成了黃牛手里倒買倒賣的搶手貨。

  吹牛也需要言之有物,要是跟小伙伴吹噓:“昨兒晚上我看了nba,曼聯隊的那個貝克漢姆一記三分球絕殺太他媽帥了…”

  這種牛吹出去,多丟份?

  不管是想來友誼商店看個新鮮,還是為了給自己積累吹牛資本,一狠心、一跺腳,花上點錢,從黃牛那里搞張券,到友誼商店里見識見識,一夜激動的睡不著覺,第二天頂著猩紅的眼珠子,到了班上逮誰跟誰吹牛。

  一不小心把牛吹過頭了,人家啪的一下,把好幾年的積蓄拿出來,托著買臺洗衣機、冰箱啥的…唉呀媽呀,抓瞎了!

  事實上,到了今年,友誼商店的銷售額七成以上開始由國人貢獻,誰讓國人要么買的就是電器大件,要么就是倒爺上煙酒柜臺“進貨”。

  如今的倒爺里面,除了倒批文,就數倒煙的掙錢。

  “我到煙酒柜臺,你呢?”走進友誼商店里面,葉亰就轉頭問南易。

  “我去工藝品專柜那邊逛逛,看看有沒有不求人賣。”

  “你沒病吧,跑這兒來就買個癢癢撓兒。”

  “你管的著么,我錢多,燒的。”南易啐了一句,就往工藝品專柜走去。

  前天,劉貞把一個和田玉做的癢癢撓兒不小心摔地上了,沒了這玩意,影響南易的睡眠,甭管幾點,劉貞背上一發癢,就會把南易叫起來幫她撓。

  昨天,葉亰說到來友誼商店,南易就想著過來尋尋,看看能找到差不多的。

  和田玉的劉貞用習慣了,南易也不能拿個竹子做的打發她。

  南易看了好幾個柜臺,才在一個柜臺看到一個疑似癢癢撓兒的物體,看材質應該是象牙雕刻的,上面的花紋很精致,分辨了好大一會,南易才看明白上面雕的應該是一只水鳳凰[水雉]。

  “怪事,雕什么不好,偏雕只水鳳凰,這玩意知道的人可不多。”

  南易嘀咕了一聲,就對售貨員說道:“小姐呀,把這個象牙的癢癢撓拿出來給我睇一睇啦。”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友誼商店說港普,可以省卻一些麻煩。

  “先生,這不是癢癢撓,這是象牙煙桿。”售貨員回了一句,先拿出一塊墊布鋪在柜臺玻璃上,然后把象牙煙桿取出來擱在上面。

  南易先俯身端詳了一會,然后直接把墊布給捧起來,拿在手里細細的看了看。

  “小姐,幾多錢啦?”

  “二百七十塊。”

  “不貴,不貴,幫我包起來啦,我買啦。”

  把錢往柜臺上一拍,南易等著售貨員開好收據,不管是品名還是印章都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才把收據給收好。

  這張收據,南易可要好好收著,要沒這張收據,這象牙煙桿過幾年搞不齊會變成掉褲襠里的黃泥。

  買好東西,南易也就懶得再逛,直接就走出友誼商店,在門口找了個邊邊的位置等葉亰出來。

  南易背往墻上一靠,眼睛四處打量,就瞧見馬路上一輛還沒掛牌照的豐田小轎,一頓一頓,蛤蟆跳一般的往前開。

  看著車前蓋兩邊的后視鏡[不在車窗邊]上系著大紅花,南易尋思著這輛車應該是新買的,就是不知道這是國內第幾輛私家車。

  到目前為止,國內私人還沒有購買汽車的權利,想買汽車得申請,“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獲批。

  就今年三月份,京城北七家公社那邊一個養雞賣雞蛋的農婦,由于向國家交售數萬斤鮮蛋的先進表現,被特批可以購買一輛小轎車,她就成了全國第一個私人擁有小轎車的農民。

  這事還挺轟動的,不管是《喉舌報》,還是《美聯社》都進行過報導。

  眼前這輛敢披紅掛彩,估摸著也是能擺在臺面上說道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屬于私人的。

  “瞅啥呢?”

  葉亰手里捧著一箱茅臺,箱子上面還有三條外煙。

  “看車呢,瞧見沒,新的豐田,手續全辦好也就萬把塊錢,怎么樣,搞一張?”

  “搞一張?這是車,不是紙,想搞就搞啊,哥們還沒這么騷包呢。趕緊的吧,太陽公公都咧嘴了,一會把人曬焦咯。”

  南易想了一下,說道:“會開車嗎?”

  “會啊,怎么不會,我在部隊的時候,大解放都開過。”

  “那行,我就不送你去清河了,你跟我走,我給你整輛車先開著。”

  “南霸天,你不是跟哥們逗咳嗽吧?”葉亰情難自禁的問道。

  “揍性,又不是送你,就是讓你先開著,等咱們清河國際公司注冊下來,公司也得配輛車,到時候就你開著。”

  “這感情好,哥們也混上小汽車了。”

  南易帶著葉亰去了涉外寫字樓那邊,把一輛閑置的車交給了葉亰,還給了他一沓油票。

  葉亰開著車,喜滋滋的就殺奔清河。

  白天,南易東奔西走,臨近晚上,隨便找了個地方吃了點東西,就趕去了工人體育場。

  前些日子,長城杯國際足球錦標賽在進行,南易也沒有時間去看,今天晚上有一場和尹朗的友誼賽,他可不想錯過。

  比賽一開始,華囯隊就氣勢洶洶的往尹朗的半場壓過去,四大金剛互相倒著球,一眨眼的功夫,就把球送到了尹朗的禁區范圍內。

  在尼赫魯金杯賽上,榮獲華囯足球英雄稱號的矮腳虎拼命的把球往前盤帶,在吸引了尹朗隊球員的注意力后,出其不意的就把球傳給了四大金剛之一的2號。

  矮腳虎可是了不得,就靠他關鍵一球,拿下了上一屆世界杯的冠軍隊阿根廷隊,創造了華囯隊踢贏世界冠軍隊的歷史。

  只見2號把球往前一盤,眼睛看了一下尹朗隊的球門,左腳往球上一磕,一個滾地球直愣愣的往尹朗隊的大門滾去。

  球進了!

  進球了,看臺的各個角落里就有人喊出微弱的口號“華囯雄起,華囯足球雄起”,有人帶著節奏,慢慢的就有更多的人加入,到最后,整個看臺都是震天的喊聲。

  在炸耳的呼喊中,南易扭頭對邊上的冼秀云說道:“虛造多少錢請的?”

  “啊?”

  “我說這些托花多少錢請的。”南易提高音量說道。

  冼秀云湊到南易耳邊說道:“沒花錢,就是送了他們門票。”

  “村里忙不過來,把你從紐約叫回來幫手,你不會對我有意見吧?”

  “怎么會,我好久沒回國了,能回來呆幾天我求之不得。再說,雄起不是今年村里最大的項目么,我回來出點力也是應該的。”

  “沒意見就好。”

  南易一邊看球,一邊和冼秀云說話,可看了一會,他就懶得看了。

  進了一個球以后,尹朗隊慌亂了一會就穩住陣腳,不斷的跑動和傳切,球一直在華囯隊的半場打轉,時不時的還來一腳有威脅的射門。

  就是尹朗隊運氣差點,球一直鉆不到球網里去。

  “友誼賽啊,接著就是垃圾時間了。”南易嘆了口氣,轉頭繼續和冼秀云說道:“你是怎么想的,畢業以后立刻回來,還是打算在國外先混著,等拿個國際著名設計師的頭銜再回來?”

  “我還沒想好,不過ck的卡尓文·克雷恩親自給了我一份offer,想讓我畢業后去ck工作。”

  “他算是你師兄吧?”

  “是的,他就是我們學校畢業的。”

  “事關你的前途,你要好好考慮。有些事,我告訴你,你自己知道就行,先不要告訴別人。”

  “南易阿哥,你說,我肯定不會告訴別人。”冼秀云答應道。

  “也許五年,也許八年,文昌圍會走股份制和承包制相結合的路線,現在村里的企業,將來大部分會讓村里的個人承包,只要每年交給村里一定數額的承包費,剩下掙的錢都屬于承包者個人。”

  “啊?承包?那村里的福利體系怎么延續?”

  “不是所有的企業都搞承包,村里會留下一兩個企業,再說不是還有承包費么。另外,我心里還有其他的計劃,搞不好咱們文昌圍人,將來一個個都會變成包租公、包租婆。

  所以啊,雖說是村里花錢把你送去的紐約學習,可你也不用抱著回村工作報答村里的念頭,你的思路要變一變,將來等你要建立自己的品牌,讓村里的投資公司入一股就行。”

  “南易阿哥,是不是你對村里某些人不滿了?”冼秀云幽幽的問道。

  “談不上,只是這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成了婚,兄弟都得分家過日子,何況只是一個祠堂的呢。都說不患寡而患不均,可就算一碗水端平,也未必能滿足每一個人的人心吶。這大鍋飯,本來就吃不長久。”

  “承包以后呢,阿哥你就不管了嗎?”

  “哈哈,十年以后,我們這第一代開荒的老家伙們也該退居二線了,該你們這一代走上前臺,帶領文昌圍繼續往下走。”

  “呵呵呵,阿哥,你才幾歲哦,十年后,也不才三十出頭么?”

  “和年紀無關,在你們這一代眼里,我和為民都屬于上一代的人,等到九十年代,你們就是九十年代新一輩,輪到你們扛大旗咯。”

  等到九十年代,南易在文昌圍真會退居二線,讓范紅豆陪著他們接著玩。

  “好了,先不說遠景,我們先關注眼前的事,奧運會7月28日開始,8月12日結束,等奧運會一結束,若無意外,雄起飲料就會在國內造成火爆。

  工廠呢,當初村委會已經討論過了,不建在村里,找了幾個候選地,還沒決定下來具體把廠建在哪里。

  明天你就回去,把幾個地方都跑一遍,然后選一個你最心儀的地方,并給我一個你這么選的理由。”

  “好的,我明天的飛機就飛回去。”冼秀云說道。

  “嗯,不看了,球倒來倒去,也不見射門,我去試試能不能把票給退了。”南易站起來,撣了撣后背說道。

  “人家會退才怪了。”

  “不退我就哭給他們看。”南易說著,人越走越遠。

  冼秀云看著南易的后背,眼睛bling、bling的眨了幾下,若有所思。

  “堂姐,你怎么不吃了?”

  友誼賓館的西餐廳里,楊山卿和楊開顏相對而坐,正在品味著西餐。

  “前段時間,我在紐約找到了一家非常不錯的restaurant,連續好幾天都吃的比較多,胖了好幾磅,我需要注意我的figure。”

  說慣了英文,楊開顏一時半會還切換不過來,說話的時候,中文里總會夾幾個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的英文單詞。

  “堂姐,你知道我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都認不全,能不能別說英文?”

  “sorry,一時還不適應,山卿,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啊。”楊開顏這么問,正中楊山卿的下懷,“我最近在弄一個服裝批發市場的項目,清河鎮那邊,我在長河毛紡看中了兩個舊廠房,打算把那里改造一下,變成批發市場。

  堂姐,現在京城各個地方的服裝生意都很好,可一個批發市場都沒有,不是去國際莊南三條,就是去羊城、深甽進貨,一旦我的服裝市場開起來,生意一定會很好。

  不過…”

  “這個單詞我聽得懂,堂姐你是為我不過什么對吧?”楊山卿興奮地說道。

  楊開顏點點頭說道:“是的,不過什么?”

  “缺錢!”

  “你是想向我借錢,還是想通過我爸爸向銀行貸款?”

  “怎么樣都行,我很看好服裝批發市場的未來,我相信,錢會很快就賺回來。”

  “你是我弟弟,如果你是缺錢用,我隨時可以給你幾千一萬;但是你現在和我說的是一樁生意,在商言商,我不能聽你的片面之詞就把錢借給你。明天早上,你來接我,帶我去你說的長河毛紡看看。”

  “好的,好的,堂姐,我明天一早就來接你。”楊山卿忙不迭的點頭道。

  “不要太早,我剛飛回來要倒時差,九點半,你在大堂等我。累了,我先上去。”楊開顏說完,立刻就站起來走人。

  南易回到老洋房,覺著肚子有點餓,就去廚房盛了半碗冷飯,拿開水一泡,就著剩菜就吃起來。

  一邊吃,一邊還翻閱著阿非利卡語的《穆迪》。

  南易的阿非利卡語水平只能說是初學者往上,精通往下,還有點吃力,不時的還要翻一下詞典。

  “南易,你假用功給誰看呢,趕緊吃,吃完過來陪我看電視。”

  “你可以說我假,但不能說我不用功,沒見我正用功的吃飯么。”南易把詞典往邊上一推,說道。

  “好好好,你用功行了吧,現在你給我用功吃飯,三分鐘后,給我過來用功的陪我看電視、用功的給我捶腿。”

  “飄,你給我接著飄,你現在飄的越厲害,將來摔的就越狠。”

  “哼,我不趁你放線的時候使勁飄,還等著你收線的時候飄啊,趕緊的,那兒用功完了就麻溜的過來用功。”

  “得得得,來了來了。”

夢想島中文    重生1977年從知青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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