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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1983年,殘缺

  托塔建筑成立后,南易緊接著又在滬海成立了春申建筑,總經理黃榭。

  然后打電話會文昌圍,成立了一個立足于深甽的文昌建筑,總經理是原民兵連長冼耀國;另外還有立足于羊城的南陳建筑,總經理是三房房頭陳睿武。

  1983年1月1日,農歷冬月十八,宜定盟。

  早上還很早,劉貞就從床上坐起來發出兩聲干嘔,南易睜開眼,伸出手撫了撫她的后背。

  “昨天中午吃什么了?”

  “嘔…沒吃什么,就是工作餐。”劉貞回憶了一下,說道:“南易,你說,我是不是有了?”

  “可能性不大,孕吐一般懷孕40天才會有。”南易算了一下日子說道。

  “你也說了一般,要是我比較早呢?”

  “那就計劃搞的一團糟唄,好了,不要瞎想,我去給你倒杯水,晚點你打個電話去單位請假,上午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南易說著,就從床上起來,把大衣往身上一批,走到客廳里,打開一個熱水瓶的蓋子,手捂在瓶口試了試熱度,熱度剛剛好,又從托盤里把倒扣著的搪瓷缸翻過來,先倒了點水涮了涮,接著倒上半杯水,趿拉著棉拖走回房間。

  劉貞接過搪瓷缸,雙手捧住往心口一縮,“天兒太冷了,沒暖氣真難受。”

  劉貞的單位有供暖,白天在單位就穿一件開司米都要熱的冒汗。

  “再忍忍吧,明年看情況,去密云還是哪弄塊地,給你蓋個避冷山莊,暖氣該安的都幫你安上。”

  南易說著,把床邊的取暖器給打開,把功率調小一點,不能調大,一大保險絲就得燒,電壓供不上。這兩天,南易天天換三四次保險絲,他都恨不得換銅絲了。

  沒轍,取暖器、電熱毯、冰箱、電視機雜七雜八的用電玩意多了,一到晚上基本都要打開,電供的過來才怪。

  “南易,我是不是嬌貴了,以前冬天都沒厚衣服穿,也沒覺著多冷啊。”

  “能一樣么,以前是沒條件,在胡同里大家都一個德行也沒什么比較,現在有條件,人自然就顯得嬌貴了。吃東西也不是一樣么,還記得在火車上你能吃下兩包雞蛋面不?”

  “我那天餓嘛,上火車前就沒吃過東西。”劉貞害羞的說道。

  “我不是說你能吃,我是說那會你不挑食,再看看你現在,這不吃那不吃的,還說什么卡路里,講究人啊。”

  “呸,不跟你說了。”劉貞往后一躺,把被子蒙在身上。

  “你再睡會吧,等早飯做好我叫你。”

  “嗯,我今天要吃倆雞蛋,荷包蛋,溏心的。”

  “哦。”

  南易答應一聲,快速褪掉身上的衣服,只剩一條四角褲,把胸口拍的噼里啪啦的,然后一咬牙走出房間,打開大門走到院子里。

  外頭的風像刀子一樣往南易的身上刮,一個激靈,一抹清鼻涕就從鼻子里垂出來。

  “真他娘的冷。”

  南易哆嗦了一下,忍著涼氣,從地上捧起一大捧雪往臉上、雙臂、軀干上到處抹,等抹的渾身發紅,一陣陣熱氣往外冒,噗通,一個直倒,撲在地上,化身為蛇,在院子里來來回回的游弋。

  在雪地里折騰了一個小時,額頭上都沁出豆大的汗珠了,南易才算是結束了自虐,披上衣服在客廳里歇一會,等身上的汗干了才上樓洗了個熱水澡。

  接著,又化身煮夫鉆到廚房里整治早飯。

  上午,陪劉貞去醫院檢查了一下,得到了一個胃酸過高的結論。

  從醫院里出來,劉貞的小臉就耷拉著,有氣無力的。

  南易只能安慰道:“行了,別拉著臉,冬天本來就不是適合繁殖的季節,等春暖花開,我們再好好努力努力。”

  “那也只好這樣了。”劉貞失落的說道:“我去上班了。”

  “給你送過去?”

  “不了,你不說要低調點么,我自己搭公車。”

  “志玲,當心點。”南易不放心的囑托了跟著劉貞的阮志玲一句。

  “明白。”

  目送著劉貞上了拖著一根繩子的電車,南易才回到車里,虎崽開著車子丁鈴當啷的往老洋房開去。

  “虎崽,防滑鏈換個好的,這破鏈子顛的難受。”

  “內地根本買不到好的,等從國外發過來,雪都已經停了。”

  “也是,欠考慮,還是買吧,備著以后用。”

  “明白。”

  車子慢悠悠的半個多小時才到老洋房門口,先一步下車的校花低呼道:“有情況。”

  虎崽一聽,馬上撩開衣服,往腋下一掏,掏出一根甩棍,眼睛還往校花注視的方向看去。

  南易人往下面一趴,只露出一只眼珠子往外面偷瞄,先仰視,后平視,都沒有看到什么東西,然后就俯視,終于瞧見院門口地上擺著一個短短的圓柱狀的物件,白色的,但和地上的雪不相容。

  辨認了好一會,南易才認出來那是一個襁褓。

  “媽的!”南易啐了一口,就對虎崽說道:“先別管東西,往右邊找,讓校花往左邊找,看看有沒有人盯著,狗娘養的,真不是東西。”

  “是。”

  虎崽下車,把車門帶上,南易往下面一摸,一把峨眉三箭就到了手里,拉栓、上彈,卡啦,壓了一下氣桿,把氣槍擺在腿上,眼睛透過擋風玻璃和后視鏡查看前后的情況。

  孩子不扔派出所門口,不扔醫院門口,不扔福利院門口,偏偏扔到他家門口,這是明顯知道自己日子好過,挑人家扔的啊。

  要是被逮到了,一定得給這孫子開開眼。

  到底一個孫子還是倆孫子?

  透過觀察,難看看著虎崽和校花已經探出去三百來米,好像沒什么發現,人已經在折返。

  沒一會,虎崽就走到車前,沖南易擺了擺手。

  南易伸出兩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又指了指院門口的襁褓,虎崽點點頭就往那邊走去,沒一會就走到襁褓的邊上,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接著朝著汽車這邊用右手拍了拍左肩,連拍兩下。

  這是南氏的保鏢之間自己制定的一套戰術手勢,虎崽的手勢就代表著安全。

  南易推開車門,亦步亦趨的走過去,虎崽撩開把孩子臉的被角,露出了一張皺巴巴黑漆漆,猶如六七十歲老頭的“小老人臉”。

  “操!”南易忍不住啐道。

  真是王八蛋,這小孩子出生不會超過一周。

  南易把小孩子的臉整個打量了一下,很快就發現了這孩子被遺棄的原因——唇腭裂,裂的還挺厲害,上嘴唇中間糾在一塊,裂出了一條大縫直接延伸到鼻子處。

  南易把被子掖了掖,“開門,先進去,別讓孩子凍著。”

  進了客廳,校花去房間拿了一個取暖器出來打開,南易把孩子先交給她,然后去房間找出兩間純棉的衣服,又把薄款蠶絲被找出來。

  回到客廳,把小孩子外面的襁褓給扯掉,扯的時候還細心的抖了抖,看看有沒有紙條什么的。

  一層,兩層,第二層抖開,一個裹著東西的手絹就掉了出來。

  南易沒管東西,繼續把小孩子外面包著的扯開…

  用熱水把小孩子整個身子擦了一遍,又用蠶絲被包裹起來,用洗干凈的手指把他糊弄過去以后,南易才有心思撿起地上的手絹包。

  打開,里面包著一沓錢,大概六七塊的樣子,還有幾張糧票,一共七斤六兩,還有一塊很小的玉佩,南易拿起來看了看,不是什么名貴玉石,上面也沒有刻字,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東西。

  南易不死心,把手絹抖落開,看看上面有沒有字,很顯然,他又失望了。

  錢有,糧票也有,只言片語未留,南易一尋思就明白了,這丫的是定點拋棄啊,明白這家住的是誰,知道孩子會被誰撿著,將來也清楚該找誰去要回孩子。

  小算盤倒是打的挺精,就這小孩子的唇腭裂想要修復好,手術就要做好幾次,時間跨度很長,費用估摸著也能送走一個癌癥晚期。

  送福利院去?

  命倒是能活,但這唇肯定不會修。

  送派出所去?

  脫褲子放屁,最后還是去福利院。

  南易心里自問自答,最后還是狠不下心,這孩子的唇腭裂修復和不修復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生。

  拿起手絹最后確認了一遍,南易指著小孩子的鼻子說道:“算你娘眼睛夠尖,知道我是大好人,我跟你說啊,你給我好好長,長聰明點,老子花你身上的錢,你得給老子掙回來…必須要加倍。”

  “南生,你要把孩子留下?”校花問道。

  “不留下還能怎么辦,送福利院他這輩子也就毀了,福利院哪有這個預算給他治病,他這又不是要命的病。”

  南易說著,心里又尋思開了,他單身,劉貞的身份也不方便,領養手續是沒法辦了,不過這時候上個戶口也不難,還得去找找李臘梅,她應該還有奶吧?

  把孩子遞給校花,南易走到長條桌旁,搖了個電話給悶三兒。

  “剛撿了一個孩子,有合適的人家掛戶口嗎?”

  “有倒是有,只是,南爺,你怎么不把孩子送派出所去?”

  “孩子比較特殊,不留我這,他就算是毀了。一時半會說不清楚,這個事麻煩你幫我辦下,我先抱孩子去吃奶。”

  “得嘞,你等我信。”

  掛掉電話,南易又去房間找了件黃皮大衣出來,在襁褓外面又裹上一層,才出門往李臘梅那邊過去。

  一天時間,就圍著這個孩子轉,李臘梅家,又去派出所登記。

  等消停也已經入夜了。

  “南易,這孩子你想養在身邊?”劉貞窩在南易懷里,看著邊上躺著的“元旦”問道。

  元旦撿的,南易就給孩子取了個小名叫元旦。

  至于大名,那就得以后再說,現在還根本沒法取,南易還不知道這孩子有沒有資格姓南。

  “不會,辦好手續就送到紐約去,那兒我不是辦了個起點孤兒院么,那里由一個叫德蕾絲的修女負責,這個修女很盡責,也很喜歡孩子,她能照顧好元旦。”

  “這孩子真的可惜了,要是嘴唇…唉,原來我還想帶他呢。”

  “怎么,你還對元旦有歧視啊?”

  “那倒沒有,可誰不想帶個健康的寶寶啊,最好是女孩子。”

  “得了,也沒見你和若玢有多親近。”

  “哼,怎么和她親近,她眼里就只有你,尾巴一樣,就跟在你身后。”

  “跟我提就算了,別在若玢面前講尾巴兩個字,她會不開心的。小丫頭一開始還會做噩夢,怕我也不要她,這兩年才好了,知道我舍不得她,把她當親生的,有點人來瘋了。”

  “小孩子不就是這樣么,我覺得若玢挺好的,很聰明,不像周茂德的種。”

  “呵呵,按你這意思臘梅偷人了?”

  “啐,你故意歪曲我的意思,有勁嗎?”

  “有勁,我一見到你那倆荷包蛋,渾身就有使不完的勁。”

  “哼,我讓你笑話我。”

  劉貞一個翻身,壓到南易身上,兩只小手就往他的脖子上掐。

  “得了得了,放手,別鬧了,趕緊睡吧,晚上還不知道要醒來幾次呢。”南易把劉貞扒拉開,看了一眼孩子,見著沒被吵醒,就輕聲說道。

  “說,你怎么對孩子的習性這么清楚?”

  “我八歲就上二化廠奶娃室幫著看孩子了,一個月九塊五工資呢。”

  南易沒胡咧咧,他的確有一段在工廠育嬰室里看孩子的經歷。

  國營廠福利好,廠里一般會設一個育嬰室,每隔一段時間,帶孩子的女工就可以去育嬰室看看孩子,喂個奶、把個尿什么的。

  南易那時候就是小屁孩,暑假里就在育嬰室里看小人書,哪個奶娃娃哭了,就過去一眼,看看是要吃還是要撒,甭管要哪樣,去車間里叫人就是了。

  就這活,不耽誤他看小人書,廠里冷飲部的雪糕可以敞開了吃,不要票,還有工資拿,他當然樂意干。

  “難怪了,我說呢,你對孩子這么有親和力,感情就是孩子堆里爬出來的啊。”

  “這倒不是因為這個,主要還是我人好,小孩子自帶一口先天真氣,能看出這個世界的善惡,他們自然就愿意親近我。”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不理你了,我睡覺。”

  “睡吧,我今天是甭想睡了,一會還得去看看煤爐。”

  客廳煤爐上還溫著從李臘梅那兒兜回來的奶,南易得顧著火,不然一會水開了太燙,或者火滅了變涼,不能及時喂奶,那可就有的折騰了。

  小奶娃一嗓子嚎出六七十分貝是輕而易舉的事,明天就等著左右鄰居來投訴吧。罵街估計是不會,到底住這的除了南易他們兩個,其他都是大學的老師家庭。

夢想島中文    重生1977年從知青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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