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從自己兜里掏出幾個壹圓長城紀念鋼镚,抓在手里研磨,心里琢磨著,“得找個美術學院的高材生,再找個心靈手巧的年輕姑娘,讓他們兩個配合設計出各種輸液管掛件。
趁著國內還沒有普及一次性輸液管,先吃上一波紅利。
掌控八零后的童年玩具,就從這個掛件開始,然后布控雞蛋出殼、輻條珠、黃豆槍。
等跟風的一個個冒出來,再向市場推出新的玩具。
先以文昌圍塑料廠的名義推出產品,等經過市場試探以后,如果可行,在李家坡注冊美好童年集團。
蛇口?
沙角?
還是東筦祥鋒街?
蛇口不行,要是刮臺風,污染和氣味會往文昌圍跑,沙角和祥鋒街都可以,至于哪里待定。
以美好童年的名義投資,文昌圍塑料廠暗地里負責生產,國內的市場交給文昌圍,國際市場控制在美好童年手里。
這樣就可以完美避開外資企業的產品只能出口的規定。”
改開剛開始的時候,引進外資的目的非常直接,就是為了外匯。所以,也有規定外資企業和合作企業的產品要全部用來外銷。
當然,如果體量大,也可以談判,提出部分產品要在內地銷售的要求。
可不管怎么談,內銷的比例都不可能太高,外銷必須遠遠大于內銷,一開始,國內還是緊扣“來料加工”的模式。
簡單點說,就是利用內地人力成本的優勢,賺取外資企業的外匯加工費,內地這時候的產業定位就是“世界代工工廠”。
這也就是說,南易想要建立生產內銷型產品的企業,必須掛靠在文昌圍名下,而不能是外資和合資。
這也是為什么,南易讓冼耀東在分紅之日提出掛靠制度的最根本原因。
說到底,南易在文昌圍所做的一切,其實是在兼顧文昌圍利益的同時,為了自己將來的布局而鋪路。
假使一切順利,和文昌圍相處愉快的前提下,將來應該怎么走;和文昌圍關系破裂,他又該怎么做,這所有的可能,南易腹內都已經做好應付的預案。
甚至,他還預演過未來任意一個時間節點關系破裂,他的應對策略。
比如說,如果明年翻臉他該怎么做,后年翻臉他又該怎么做,南易都已經打好應對計劃的腹稿,他絕不會讓自己落入措手不及的境地。
未來三年,他還要進一步實施一些策略,把掀桌子的主動權,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里。
南易自己不會主動掀桌子,但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掌控隨時掀桌子的能力。
叩叩叩。
沒等南易回應,他辦公室的門已經被推開。
上級進下級的辦公室,一般來說,可不用等著下級允許。特別是日企,上下等級森嚴。
南易既然要裝下屬,就得裝到位。
所以,對上戸雅美直接進來的行為,他并沒有什么不悅。
“南桑,鳩山真一來了,現在都已經十點半,他太不像話,你幫我教訓教訓他,讓他長長記性。”
“哈依!”
南易答應了一聲,就從位子上站起來。
山の味會社目前一共就兩個正式人員上戸雅美和鳩山真一,還有南易這個兼職人員。
名義上,鳩山真一級別最高,但實際上他知道上戸雅美是他真正的上級;而南易在他眼里是上戸雅美雇傭的兼職翻譯,他并不清楚南易的真實身份。
在一場精心安排好,南易必定會被錄取的面試中,南易得到的信息——上戸雅美的級別要比鳩山真一高。
沖進鳩山真一的辦公室,南易鼻子抽了抽,就聞到了濃重的酒精味。
靠,這王八蛋昨晚是喝了多少,酒味現在還沒散。
一個箭步上前,南易一個巴掌就甩到鳩山真一的臉上,“八嘎,對你遲到的行為,上戸小姐非常生氣,他讓我教訓一下你。”
說著,南易反手又一個巴掌抽上去。
兩個巴掌,把又矮又胖的鳩山真一徹底的抽懵。
我是誰?
我在哪里?
我為什么會被打?
搖搖頭,讓腦子里的漿糊暫時散開,鳩山真一才算是恢復了清明。
“我…”
“鳩山桑,無需多說,今天是你第一次遲到,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上戸雅美嚴肅的說道:“南桑,如果我不在京城,鳩山桑的考勤,你要幫我盯一下。”
“哈依!”
訓完人,南易跟著上戸雅美走出鳩山真一的辦公室。
如今,日夲的經濟形勢是一片大好,大部分鬼子富得流油。可就在這樣的大背景之下,鳩山真一卻是流浪在東京山谷區的公園里。
山谷區是東京的貧民窟,在那里生活的都是破產者、失敗者,可想而知,在貧民窟里只能睡公園的鳩山真一得有多失敗。
這樣的人,想要讓他當好傀儡,就得時常敲打。今天就算鳩山真一沒有遲到,南易也會找其他借口收拾他。
不讓他腦子保持清醒,時刻認清自己是個什么玩意,一個不好,他將來可能會飄的沒邊。
對一個“志向高遠”、“行動侏儒”的庸人來說,總想著跳出目前自己陷入的舒適圈,可等他跳出去才發現,下一個不是圈,而是圈[juàn]。
于是,二兩貓尿下肚,想當年,懊悔當年做出的決定,如果當年自己沒走錯,巴拉巴拉…
這些他自己都未必會信的牢騷,成了下半輩子必不可少,也可能是唯一的下酒菜。
鳩山真一這尊菩薩,南易還需要他繼續裝神弄鬼,可不能現在就報廢。
一周后,上戸雅美飛去了東京,過去操持招聘事宜,而南易每天都會提前來辦公室點卯。
被南易收拾過一頓后,鳩山真一變老實了,每天按時來上班。
至于他在自己辦公室到底是打盹還是發呆,那是他的自由,只要人在,需要他充門面的時候不要找不到人,南易不會對他有其他的苛責要求。
叩叩叩。
“請進。”
“南桑,我邀請你晚上去國際跳舞。”鳩山真一推開門,蕩著猥瑣的笑容。
南易蔑睨一眼鳩山真一,頓了一下回道:“好,我陪你去。”
“晚上七點,我在國際門口等你,你是本國人,沒有我帶著,你可進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