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年輕,不太懂得留手
‘鬧事他們在行？’
胡鋼和景源聞言，臉上也是一陣便秘的神色。
這小子…
怎么什么都懂！
那群有身份有編制的職工，是完全得罪不起的。
這種歷史遺留問題，誰也不好說能夠輕易解決。
胡鋼陡然反應過來，這種事情，還真沒法忽悠這小子。
因為收購了TOP的卿云，手里有個長臻機械廠。
當年宋儒華收購長臻機械時，差點被國有職工給打死，他相信卿云也肯定知道。
“并購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我真正的目的是實現企業的長期發展和價值增長，采用何種手段，我并不介意，只是我會去衡量手段之間的優劣。
換句話說，一個億加上橫向并購后整合花費的精力，換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我覺得值。
但是再高，我覺得不如…胡董，你懂的。”
卿云的話語中透露出的堅定和狠辣，讓胡鋼和景源感到了一種提不起氣的無力感。
這種深思熟慮的成熟，顯示出此刻的卿云不僅僅是一只沖著獵物亮出門牙的冷血毒蛇，更是一個有著遠見卓識、清晰產權邊界意識的企業家。
胡鋼和景源聽著他這不客氣的話，心中的怒氣卻漸漸平息著，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無奈。
他們明白，卿云并非是在趁火打劫，而是在開誠布公地與他們探討并購的可能性。
這相當于是卿云直接亮出了底牌。
一般來說，誰先亮底牌，誰吃虧。
但是如果談判雙方的勢力和地位差距過于懸殊，這種底牌，其實就是給弱勢方立規矩了。
此刻，胡鋼的心中充滿了焦慮，他明白，實達電腦的處境確實如卿云所言，甚至更糟。
而景源在卿云的分析后，雖然也感到了壓力，但他仍然不甘心，決定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價值。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開始爭辯著，“小卿總，實達電腦作為一家上市公司，其殼資源本身就具有相當的價值。
這在資本市場上，是有著公允的定價的。
即便是按照您對實達電腦凈資產的算法，再怎么加起來算，我們持有實達電腦股權的價值也絕不低于三個億。”
景源的目光非常堅定，他希望卿云能夠在價格上做出讓步，“我們實達電腦的殼資源，在市場上的價值是有目共睹的。
就算按照當前世面上的近期成交價格，一個干干凈凈的殼資源，其收購價也是在兩個億以上。
我相信，對于炎黃集團來說，這同樣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價值，我們兩家業務上可以協同，實達電腦的那些技術和專利，在您的手上也會發揮出更大的價值，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所以，我衷心的希望，小卿總能在價格上給予我們更多的尊重和認可。”
云帝聽了景源的話，微微一笑，但是他回答卻依舊直接而坦率，
“景總，您覺得我會缺殼嗎？炎黃集團本身就有兩家A股上市公司，我們并不缺殼資源。”
景源沒有想到卿云會這樣直接地回應，他的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了冷靜，冷笑一聲，
“小卿總何必玩這些套路，那您之前和我們同時停牌是為什么？”
胡鋼此時也是微微一笑。
透過現象看本質，如果卿云對這個殼資源完全不敢興趣，不涉及到兩家上市公司的重組，他完全可以不終止炎黃科技的退市流程還停牌的。
他覺得面前這小騙子，就是在玩詐騙！
卿云沒有直接回答景源的問題，而是轉向陳悅。
陳悅心領神會，望著對面淡淡的說著，“胡董、景總，關于炎黃科技的停牌，我們是為了將新藍電腦等四家公司的資產進行注入，與實達電腦的并購并無直接關聯。”
胡鋼和景源在聽到陳悅的話后，臉上的表情由最初的篤定逐漸轉變為震驚和不可置信。
他們完全沒有意識到，卿云和炎黃集團在背后已經進行了這樣大的動作。
而他們對此卻一無所知。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棋盤上對弈，你以為你掌控了局勢，卻突然發現對手早已布下了殺招。
“小卿總，陳助理，伱們這是在開玩笑吧？！”
景源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他試圖維持鎮定，但語氣中的不確定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
此刻的景源，心里慌得一匹。
作為實達電腦資本方的代言人，他對商場上的爾虞我詐并不陌生，也深知卿云此刻整合產能操作手法。
然而，即便有所預料，他也萬萬沒想到這小王八犢子的動作會如此迅速和果斷。
新藍電腦、海邇電腦、大亞東海、易緯。
炎黃集團竟然已經悄然完成了對四家品牌的收購，這樣的效率和手段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景源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他清楚，這樣的收購不僅僅是資金實力的展示，更是戰略布局的體現。
卿云的這一步棋，無疑已經打亂了實達電腦原本的計劃和節奏。
他們原本以為還有更多的時間和空間來談判，現在卻突然發現，自己已經處于了被動的局面。
等等…
這才幾天的時間？
特么的，他那深受愛戴的導師程進的頭七都還沒過！
他哪來的時間？
“小卿總，這…這未免也太過突然了。”景源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質疑。
但那顫抖的尾音，還是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卿云淡淡的笑了笑，“景總，商業競爭如同戰場，時機和速度往往決定了勝負。”
胡鋼也明白了過來，反詰著，“可據我所知…您這幾天…似乎是沒有時間去鵬城、琴島這些地方。”
他覺得滑天下之大稽了。
面前這小子這幾天每天都要去程進的靈堂露一面的，哪里有時間去做并購？
還四家？！
扯犢子吧！
就連他們，卿云也是時隔六天之后才抽出時間來的。
所以…
他覺得，完全沒法排除眼前這小王八犢子在忽悠他的幾率。
卿云的表情依舊平靜，他沒有直接回答景源的質疑，而是輕輕點了點頭，示意陳悅繼續。
陳悅也不廢話，輕點遙控器，將新藍電腦等四家公司的投資協議詳細內容投影到了會議室的大屏幕上。
隨著投資協議的內容逐漸展現，胡鋼和景源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
他們看到，卿云不僅已經完成了對新藍電腦等品牌的收購，而且收購價格遠低于他們的預期，這無疑證明了炎黃集團在談判中的強大議價能力。
“這不可能…”景源喃喃自語，他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卿云對著面前兩人微微一笑，“胡總，您不妨給宋儒華打個電話，問問他在哪。”
胡鋼好像明白了什么，也不廢話，當著眾人的面，撥通了宋儒華的電話并打開了免提。
不過面對他的問題，那邊的宋儒華卻非常的謹慎，問他問這個做什么。
卿云提高了音量，對著手機說了一聲，“老宋，你那邊還沒搞定嗎？老戴他們都開始下一站了。”
宋儒華聽見他的聲音，頓時火冒三丈的，“搞定了，搞定了，但你小子太不厚道了！我在這邊天天喝大酒的！每天睜開眼睛就喝酒！”
卿云哈哈大笑著，“誰叫你抓鬮前沒洗手的，抓到了同創電腦，運氣撇不要怨老天爺。”
宋儒華在那邊跳著腳，罵罵咧咧的掛斷了電話。
望著傻了眼的胡鋼和景源，云帝聳了聳肩膀，“第五家。”
說罷，他笑了起來，“我確實沒離開華亭，但我手下的大將并不少的。”
胡鋼這才反應了過來。
確實…
這小子其實并不缺人。
他只是缺自己一手帶出來的班底。
真到了這種場合，無論是原本的TOP系，還是他便宜老丈人那邊的厚樸系，帥才、將才簡直不要太多。
卿云抿了口茶，站起身來，走到投影屏幕前，指著上面的收購價格，
“正如你們所見，我對TOP科技的終止退市，也是為了裝入這些資產。
而這四家公司我們都是以凈資產打三折甚至兩折的價格在進行收購的。
給你們實達電腦的四折報價，是基于對你們公司價值的充分尊重和考量。”
言語間，他雙手一攤，“我其實已經將你們的訴求已經考慮進去了。”
胡鋼和景源面面相覷，他們意識到自己之前的判斷完全錯誤，卿云并非是在虛張聲勢，而是真的有備而來。
他們開始重新評估自己手中的籌碼，以及與炎黃集團談判的策略。
卿云回到座位上，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不容拒絕的決絕，
“胡董，景總，我希望我們能夠以更加務實的態度來完成這次并購。
實達電腦的價值，我們炎黃集團已經給出了合理的評價。
如果實達電腦愿意接受我們的報價，我們愿意繼續推進這次合作。
如果實達電腦有其他的考慮，我們也尊重貴方的選擇。
當然，我也很明確的告訴兩位…”
說到這里，他笑了笑，“不接受我的報價，那么就是我的敵人。我年輕，不太懂的留手。
您是長輩，到時候請多多包涵包涵。”
面對卿云這種完全不加掩飾的威脅，胡鋼和景源心中的驚濤駭浪難以平息。
作為宋儒華的至交好友，胡鋼他們對卿云的商業手段是早有耳聞，卻未曾想到自己會親身體驗到這種被逼到角落的感覺。
卿云的話語中透露出的決絕和果敢，讓他們意識到，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并非是一般的商人，而是一個敢于在商海中掀起巨浪的過江龍。
胡鋼的心中充滿了復雜的情緒。
他知道，卿云并非虛言恐嚇，當這小王八犢子將TOP集團那原本多元化經營而分散的力量集中起來，專注于電腦品牌機市場時，就算不動用卿云那便宜老丈人一分錢，其影響力和競爭力也是毀天滅地的。
軟硬結合，對于當前的市場上的品牌商們，完全是商業模式迭代后的降維打擊。
單月幾個億的利潤，還是在產能未完全釋放的情況下取得的成績，這種體量，不是他們能抗衡的。
甚至，從幕布上看到的這幾份協議的對價，他們也看得出來，卿云其實沒有花多少錢，只是利用上市的股價預期，便可以用極少數的股票換得原本那幾家品牌商的股權。
景源的心中同樣震撼，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
這種資本運作的手段，他自問也能做到，但要做到如卿云這般極致，卻非他所能。
這需要極強的戰略布局，才能讓自己等人成為砧板上的魚肉。
景源終于明白了，當初為什么宋儒華會這么輕易的投降了。
以天下為棋…
根本就不是一個段位的，自己等人連旁觀都不夠資格，只能成為棋局上的一枚棋子。
胡鋼明白，卿云的年輕和果敢是他的本錢，也是他的利器。
在這個年輕人面前，任何的猶豫和遲疑都可能成為致命的弱點。
景源知道，他們必須做出選擇，要么接受卿云的報價，要么面對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對手。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沉重。
他們知道，卿云的話并非空穴來風，這個年輕人有足夠的能力和資源去實現他的威脅。
在卿云的商業帝國面前，實達電腦顯得如此渺小…
但是，實達也不是完全沒有反抗之力的。
胡鋼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卿總，您的誠意和決心我們都看到了。但這樣的價格，我們確實難以接受。
或許，我們能在市場上找到其他的交易對手方？”
他想試試，看能不能搬回點價格來。
談判嘛，拋開面子不談，只是浪費幾句話的口水。
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天經地義的事情。
卿云聞言點了點頭，表情依舊十分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戲謔，“胡董，我理解的。”
不過就在胡鋼心里微微松了口氣的時候，云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嘴角一勾，
“那就是雙方談不攏咯？既然如此，就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了。胡董，我就不送了，您自便。”
胡鋼聞言，氣沖沖的站起身來，一聲不吭的往外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