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旦大學的會議室里,一群老學究此時正坐在位置上,個個都咬牙切齒的瞪著投影出來的TOP集團公告。
“艾瑪臥槽!”
鄭副書記的怒吼,吼出了眾人的心聲。
情何以堪吶!
實在是太欺負人!
一群保底博導的人,被別人足足的當了快一個月的傻子,陪著別人上演了一出資本市場的大戲。
石廣勇也是臉色鐵青的望著公告,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一頓操作猛如虎的研判、各種分析事態的走勢、應對方案,此刻看起來,就是特么的一個笑話!
而且,他敢肯定,這件事,會被載入華國證券史、經濟史的史冊。
而復旦大學就是最佳配角團體!
銀行斷根、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戲耍幻想、操控輿論、神不知鬼不覺的策反、肢解TOP…
這才是真正的運籌帷幄,實在是玩得太漂亮了。
但是,落到自己身上了,他也只想罵娘。
石廣勇已經在盤算,等卿云進校后怎么給他穿小鞋了。
年年掛科的商業巨子?
不過他也只敢在腦海里歪歪一下,且不說卿云介意不介意這個掛科的問題,如果傳出‘全國狀元年年掛科’的新聞,到底是卿云不行,還是老師不行,甚至復旦不行?
而且,說不定以后學校化緣還得找他,別沒事找事了。
會議室上方的校長王德超苦笑了一聲,“換個角度看,也不算是壞事。至少,我們沒有被強買。”
常務副校長許增一臉的郁悶,“全被當槍使了。”
敬陪末座的李副校長卻是笑容滿面的開了口,“這不正好嗎?我們也避免了決策風險,也可以實施小石說的控股之路,我倒認為,現在這結果很不錯。”
李副校長心里簡直樂開了花,既看了一場高級知識分子被當猴耍的大戲,又輕輕松松的平安落袋了楊志遠提供的30萬元信息費。
更重要的是,他那老丈人藥石無救,快咽氣了,現在不過是在醫院里茍延殘喘。
都已經到了醫生說想吃啥吃啥的地步了。
這日子,簡直不要太爽。
王德超瞥了他一眼,無奈的點點頭,“都說說吧,現在我們應該怎么辦?是現在立刻宣布復華復牌,還是等厚樸集團明確告知我們放棄重組意愿后復牌?”
石廣勇聞言不自覺的嘆了口氣。
重組失敗,對上市公司來說,是個重大的利空。
看來,復華的股價開盤就得跌停。
而且短時間內股價都不會起來。
他倒是很看好復華的發展,從幾年前開始就一直堅持著定投復華。
哦豁,至少一輛車沒有了。
不過該說的話還是得說,“各位領導,按照規則,我們只有等…”
話音未落,會議室的大門忽地被人推開了,王德超的秘書趙權快步走了進來,而后附在他耳邊正悄聲說著話。
石廣勇見狀也只好閉嘴。
不是什么大事,趙秘書也不可能進來打擾。
王德超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囑咐秘書兩句后,對著眾人說道,“秦天川來了,在我辦公室。”
“他來干嘛?羞辱人嗎?要不我們一起去會會!”鄭副書記的脾氣很是火爆,頓時便壓不住火了。
王德超此刻卻是一臉的難以置信,“他說,他來談對復旦的補償。”
石廣勇翻了一個白眼,補償個毛線!
堂堂復旦,稀罕那幾個臭錢?
鄭副書記咳嗽了兩聲,“這個嘛…我覺得還是可以聽聽的。這個傷害,我覺得…應該能值一棟樓吧?”
常務副校長許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來學生家長還是挺明白事理的,我們作為大學還是應該大度一點,一個實驗室你們看怎么樣?”
會議室里一陣咳嗽聲響了起來。
石廣勇使勁兒搓了搓臉,覺得自己還是太年輕了。
王德超站起了身,“那…先休會。”
一路上板著臉的王德超,走進自己辦公室關上門后,卻臉上展開了笑容,“秦董,怎么還親自跑一趟?”
原本坐著的秦天川,在他進門的時候已經起了身,也是笑容滿面,
“上次見您老心臟不好,這不,回去尋摸了一點藥材給您送過來。”
王德超無奈的看了他一眼,“秦董,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學生家長送的一點兒土特產而已,又不值幾個錢,紀律規定也說清楚了的,金額小的人情往來是允許的。”
談笑間,秦天川便將沙發上的盒子拿過來打開,“天麻、丹參,都是厚樸自己老醫生炮制的,切片煮蛋,一天一個。”
王德超見確實是土特產也就沒有堅持什么,直說‘家長有心了。’
不過,久居高位的他,還是做了變通,從書架上取下一盒茶葉作為回贈,‘自家茶園的茶葉,也就是個新鮮,秦董帶回去嘗嘗。’
人情世故的往來,至于對等不對等,那就別管了。
秦天川那土特產,又是厚樸自己炮制的,這價格誰能說清楚?
一番客套后,倆人才坐下來聊正事。
“感謝王老的搭臺唱戲,如果沒有復華的配合,我家那小子恐怕這次很難克竟全功。”
面對秦天川的感謝,王德超哈哈大笑的擺了擺手,
“幫自家學校的學生,應該的。不過,秦董,你這次可能要出點血才行啊,不然我壓力也挺大的啊。”
秦天川笑了笑,“不會讓王老您為難的,厚樸計劃與復旦大學共建一個微電子實驗中心。”
王德超無奈的瞥了他一眼,“不厚道!就知道為你那女婿鋪路。”
“復旦也可以補短板嘛。”秦天川促狹的擠了擠眼睛。
王德超見狀哭笑不得,手指點了點他,“說正事,上次伱去燕京那次閉門會議說的藥品一致性平臺,真要放在復華來做?”
秦天川點了點頭,“確實應該放在復華,復華背靠復旦大學。
藥理和毒理學上面復旦雖然不及協和、中藥科大、燕大,但在全國乃至世界都是翹楚。
在商言商,產學研的結合下,復華是最好的選擇。”
王德超皺著眉頭想了想,“也就是說,小卿,不會進復華?”
秦天川擺了擺手,“他沒必要持股復華。”
“簽承諾協議?”說到這里王德超搖了搖頭,“你們這些大家族,水太深了,不簽協議我不放心。”
秦天川好笑的望著他,“王老,你真想多了。我今天來,就是明確的告訴復旦,秦家以及…小卿,都沒有謀求復華股份的意圖。”
王德超聞言徹底懵了,臉上難掩驚訝之色。
秦天川笑了笑,“名字只是巧合罷了,來復旦其實是小女的自作主張,卿云最初并不知情。
那小子說,如果復旦大學覺得很介意他的名字,他可以申請轉學。”
王德超頓時皺起了眉頭,斜睨了秦天川一眼,“你這女婿,脾氣還挺硬的啊!”
呦吼!
繼續裝!
秦天川聳了聳肩膀,“你別看我,真是他說的,不信你自己打電話問他。老實說,他做的事,去華清或者華科大都更貼合。”
王德超見他說得斬釘截鐵,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特么的,我堂堂復旦大學,就這么不受待見?
這小子居然還不想蹭復旦的名字?
王德超忽地想起了什么,嘶了一聲,“秦董,你給我交個實底,這次對TOP的收購,卿云的參與度到底有多少?”
秦天川微微一笑,“整個計劃全是他的謀劃,包括藥品一致性,也是他提出來的,在這個計劃里,我乃至整個秦家,都是他的棋子。”
王德超嗤笑了一聲,“他才18歲,你這么捧的太過了,不是什么好事。”
秦天川無奈的笑了笑,而后淡淡的說道,“如果我剛剛有一個字的假話,我一輩子抱不了外孫外孫女。”
王德超聞言頓時臉色都變了,趕緊圓著場,“秦董,過了!過了!我信!怎么能拿這種事來賭咒發誓。”
秦天川卻嘚瑟的沖他擠了擠眼睛,“因為我說的是真的啊。”
“還真是?”王德超嘬著牙花子一臉的不可思議。
秦天川鄭重的點了點頭,“真是,他沒動用秦家一點力量,反而還劃了一塊收益給我大哥。
從交易架構里面也看得出來,他拉了石玉柱和孫紅兵攢了個局。
這個,沒必要騙您老人家的。”
王德超腦海里掀起了滔天巨浪,不過面上卻不動聲色,
“名字不過是個代號而已,讓他不要在意這些穿鑿附會的說法。
來都來了,就讓他在復旦大學好好讀書吧。”
秦天川笑了一下,“是啊,大學四年的時光是很美好的。”
王德超的臉色變了變,“秦董,我覺得你的觀念要變一變了,對于小卿他們這一代來說,本科學歷是不夠的。
特別是企業家,現在我們開始了擁抱世界,就必須跟著時代的腳步往前看。
我們復旦在人才的培養上面也講究一個‘不拘一格’。
我覺得吧,以小卿的全國高考狀元身份,我們專門為他申請一個‘423’九年制本碩博連讀也是可以的。”
“他確實沒必要騙我們。”
會議室里,說起和秦天川密談的詳細情況時,王德超很是無奈。
李副校長卻詰問著,“商人,呵呵!老校長,你怎么保證,秦天川這依然不是在騙我們呢?
無奸不商啊!為了達到目的,商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來的。
賭咒發誓有個屁用!呂不韋還咬死嬴政不是他兒子呢。
關鍵是,說出去誰信啊?一個十八歲的毛都可能沒長齊的娃娃,在資本市場上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可信嗎?可能嗎?”
剛剛聽王德超的意思,是想全力扶持卿云。
李副校長頓時就怒了,開什么玩笑,世間的便宜都要被那個娃娃占盡了!
哪怕是卿云入校的時候他已赴任新職,今天他也要把這事攪黃了。
同是贅婿,憑什么卿云就能人間逍遙自在,眾人全部圍著他轉?
難道這個人生的舞臺上,他是主角,其他人都是配角?
滾蛋!
王德超搖了搖頭,“小石,你來講講交易架構,秦天川說,從交易架構可以看得出來這是卿云的獨立操作。”
石廣勇愣了一下,古怪的看了一眼老校長后,走到會議室的筆記本電腦面前,打開excel開始畫著交易架構圖。
“整個交易架構上來看,厚樸在其中確實沒有出力,大家可以看到…
從此刻已有的資料來倒推,特別是結合秦天川的行程來看,收購TOP確實是卿云一手完成的。
彼時的秦家人一個都不在錦城,而厚樸沒有隨行的高管,與宋儒華并沒有對等的談話基礎。
而…老實說,卿云的妖孽程度,在期貨上面我們已經可以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所以,我覺得…秦天川的話,還是有相當大的可信程度。”
等石廣勇分析完畢后,王德超戲謔的笑了起來,
“其實…我并不懂什么交易架構,所以秦天川的說辭,我也只信了一半。”
鄭副書記愣了,“那…”
許增忽地福靈心至,眼珠子一轉,“老校長您的意思是,反正秦天川那倆翁婿也沒有謀奪復華的企圖,或者具體措施,不如干脆順水推舟的當個人情?”
眾人聽許增這么一說,也明白了過來。
說到底,那倆翁婿只要沒出手去謀奪復華的股份,那么卿云要想和復旦實質的綁上關系,除非復旦大學自己承認。
單純一個穿鑿附會的名字,沒有官方認證,也沒什么用。
王德超此時卻哈哈大笑起來,“不是,他的說辭我只信一半,但另外一件事,才是我確認這次收購是由卿云主導的最主要原因。”
說罷,他努力的抹了抹臉,讓自己盡量正經點,因為他要說的事,就不太正經。
“最主要的原因是,卿云…除了秦縵縵以外,還有一個女朋友,而且秦家知曉這件事。”
眾人聞言,目瞪口呆。
這特么的是什么鬼?
會議室里一片寂靜。
半響,李副校長喃喃的說著,“這…秦家居然忍得下去?”
作為一個贅婿,這種事情他最有發言權。
開什么玩笑!
就算是走在大街上,牽著自家那坦克,自己都得強忍著胃部的不適,夸贊著坦克的‘花容月貌’。
甚至…
李副校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他的兒女,都不姓李。
所有人都懂了,王德超這話三層意思。
第一,卿云絕非贅婿。
第二,卿云自己有著強大的能力和實力,使得秦家愿意讓步對他另外一個女朋友的存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第三,既然卿云有這樣的能力,所以他壓根兒不稀罕復旦大學的名聲。
“是的,秦天川也委婉的向我表達了這層意思,甚至卿云不爽了,會轉校。”王德超雙手一攤,無奈的說著。
秦天川倒是說得客氣,但他聽在耳里便如同被威脅一般。
不過想想也是,有本事的人,從來不受窩囊氣。
但秦天川這個表態,也讓眾人徹底明白了過來,對于一個年僅18歲便可以螞蟻吞象吞下TOP集團的天才少年來說,復旦大學此前的提防,實在是太小家子氣了。
“那怎么行!卿云就是復旦,復旦就是卿云!這是緣分!”鄭副書記義正嚴詞的說著。
開什么玩笑,手握三家上市公司的天才學生,放給其他學校?
腦殘吧!
誰特么的敢搶!
常務副校長許增也拍了桌子,“小石!卿云是你經濟學院的學生!你們學院要做好對新生的關心和照顧工作!”
汪源副校長摸了摸下巴,而后嘶了一聲,“國家現在不是正在搞‘華國大學生創業大賽’嗎?你們說,我們把卿云的名字報上去?
這…金獎不是手到擒來?也是一個極好的宣傳示范作用!”
眾人愣了一下,而后俱是眼睛一亮。
卿云,去參加創業大賽?
吞掉TOP,卿云自身便是一只巨象,現在回到螞蟻窩里去比個頭?
一腳下去,螞蟻窩都沒了。
這無恥的話語,讓李副校長被嗆得咳嗽了起來,好半天止住了才艱難的說著,“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還沒入校,復旦哪里對他提供了指導?”
汪源呵呵一笑,“小石,你們學院立刻派人,校長不是剛剛說過嗎,九年制本碩博!
干脆你直接做他導師,班主任…班主任就算了,安排他們班導員現在就去錦城,哪怕去給他打雜都行。”
李副校長驚恐萬分的望著會議室里紛紛頷首點頭的這幫老學究。
他終于知道自己成績為什么不好了。
這些讀書人不要臉的時候,是真特么的不要臉!
王德超沉吟片刻,也點了點頭,“就這么辦!小石,卿云那個班的導員,怎么安排的?”
石廣勇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
這是學工部的事情啊!
華國的高校輔導員身份比較特殊,具有教師和干部的雙重身份,所以也受學工部和學院雙重領導,學院只有用人權,委派權在學工部。
看了看自己筆記本的李副校長,咳嗽了一聲,“是蘇采薇。”
他分管學工部。
許增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珠子,“糊涂!怎么能是她!”
李副校長被他這話問懵了,而會議室里眾人一臉便秘的模樣,讓他更疑惑了,“為什么不能是她?小蘇符合資格啊。
這事,3月份的思政工作聯席會議不就定了的嗎?當初你們也說多給小蘇機會的。”
王德超郁悶的擺擺手,“算了算了,就這么滴吧,反正卿云已經有女朋友,倒也不怕出什么事。”
汪源也是只能苦笑,“我就是怕小蘇以后尷尬。”
許增嘆了口氣,“要是卿云是單身,倒也…”
李副校長更懵了,“到底怎么回事?”
一直在憋笑的石廣勇,此時幽幽的說著,“《詩經》里寫盡了生命起承轉合的《采薇》,是復旦大學堅守主義的治學態度。
所以…我們常說‘采薇復旦,不負卿云’。”
(本卷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