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人生本是逢場作戲

　　故事講完，龍崽子徹底沉默溜了。

　　從曰本的地獄谷溫泉雪猴，到厄瓜多爾加拉巴哥群島上的烏龜，兩個大自然講述的故事，卻闡述著完全不同，但是同樣殘忍的故事。

　　王太卡說道：“其實這樣的故事還有很多，最殘忍的，我還沒跟你講呢。”

　　龍崽子連忙搖搖頭：“不要了，歐巴，我可不敢聽了！”

　　王太卡說道：“我當初有一年，獲得了好多的攝影獎項。獲獎之后，很多不熟悉的朋友找工作打官司的都來找我，還有素不相識的人登門找我借錢，想買房子、治病。也有人希望我發言，批判一些看不慣的事情。當時只覺得驚訝，原來自己有這么多，自己見都沒見過的‘老友’們。”

　　龍崽子說道：“我猜，歐巴不會答應的對吧？”

　　“最可怕的是，屠龍者自己變成的惡龍。”王太卡說道：“我如果處處發聲，處處擺出攝影大獎得主的嘴臉，我自己也會害臊。拍攝出來的作品也是發聲，可是影像改變不了的現實，我說話就能改變？后來才明白，那些只不過是想接著我的聲勢而已。我后來被封殺，和這些人也脫不了關系。”

　　龍崽子咬咬牙：“可恨！”

　　王太卡笑道：“你恨什么？”

　　龍崽子有些小聲說道：“我知道歐巴很兇，我也很怕歐巴，但是起碼我知道歐巴不是壞人。”

　　王太卡聞言，倒是真的有些感觸，說道：“我在那個圈里待久了，看到過和聽到過很多有才華的人，一開始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但后來成名了，有了自己的簇擁者，由局外人變成了局內人，由奢望利益者變成了既得利益者，認識問題的角度和方法，立馬就完全不同了。”

　　“抱著自己的那點成績，停滯不前，然后看到有什么新人涌現，就像瘋狗一樣撲上去，先咬兩口，不管死活。如果死了那就更好了。然后仗著自己的身份，橫加指責，簇擁者又像是瘋狗一樣，撲上去咬。”

　　王太卡說道：“說真的，有時候我真的想，如果我是一名運動員就好了，第幾名就是第幾名，輪不到這些野狗一樣的東西來嚎叫，煩得要死。”

　　龍崽子笑了：“歐巴，現在的你，倒是真實很多了。”

　　王太卡反應過來，無奈道：“一不小心說多了。我之前的這些事，輝煌是有的，但是看到的骯臟事也不少。覺得惡心，就不想提了。你問我為什么冷眼旁觀，我都說過了，我是拍紀錄片的嘛！什么是紀錄片？就是用來自對待現實100的真誠態度，執著地介入歷史與當下。而不是用特效和演技在電影院里制造出一個幻夢。而紀錄片的導演的價值就在此，他們是一個國家的良心。”

　　龍崽子說道：“我能理解歐巴的意思，大自然有規律，歐巴是拍攝者，也是旁觀者，不應該去摻合在其中。就像地獄谷里面的雪猴，就像那個什么什么島上的烏龜。但是歐巴現在確實作為一個人，生活在都是人的社會了，如果還冷眼旁觀，豈不是過分了？”

　　王太卡笑了笑：“有很多事吧，沒法跟你說。”

　　龍崽子蹙眉：“歐巴，這可關系到我的社交恐懼癥能不能好！”

　　王太卡笑了：“你好不好關我啥事啊？”

　　龍崽子說道：“我要是不好，皇冠怎么一起重返舞臺？如果不能重返舞臺，歐巴豈不是要虧錢了！”

　　“嘶......”王太卡倒吸一口涼氣：“還別說，你還真的打動了我！”

　　龍崽子開心的笑著：“所以，歐巴說說吧，到底是為什么？”

　　王太卡說道：“有句話叫做......冷眼旁觀觀不盡人情冷暖，側目而看看不完世態炎涼。所以我這么做的原因，其實就是......我自私唄！”

　　“噗！”龍崽子目瞪口呆，被這個答案直接給鎮住了。

　　王太卡說道：“我是一個把什么事都會分個遠近的人，沒辦法，我沒有什么安全感，所以只能把很多事情都規則化。但是感情在大多數人眼里是沒辦法規則化的，可是我可以。所以大概在別人眼里，我會特別冷漠一點吧。說白了還是自私。”

　　龍崽子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說道：“可是歐巴也不是一直那么自私，我聽知恩講過她和歐巴的事情，歐巴對她不是很好嗎？”

　　聽見龍崽子提起“知恩”這個名字，王太卡眼神微微一凝，隨后笑了，只不過笑意有些淡了。

　　“是啊，是很好。”王太卡說道；“不止是，就比如說被黑粉襲擊的事情，很久之前我遇見充兒的時候，當時我想都沒想就去幫忙了。可是前不久阿粉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卻沒有幫忙。知道為什么嗎？”

　　龍崽子試探的問道：“少時的允兒xi長得好看？”

　　“我還沒那么膚淺。”王太卡說道：“因為我幫充兒之前，我整蠱過她，惡意的那種。所以我覺得算是還人情。阿粉那件事，我也保護了兩個和我有關的人。至于無關的人，自然不管。想管的話，也可以啊，交換。用什么換來的保護？”

　　龍崽子有些糾結的問道：“那種情況，歐巴會不會太......我的意思是說，如果允兒xi，知恩或者......Victoriaxi知道這樣的事情，歐巴就不怕她們對你失望嗎？”

　　王太卡聞言，笑了：“為什么要怕？這就是我啊。我承認我掩蓋過很多事情，可是我的本性，卻一直是這樣。我只是一個單純的利己主義者，我深知無法改變世界，我只是不想被世界改變，就已經很成功了。值得的人和事，拼了命也得保護。和我無關的嘛......自生自滅而已，我不是圣母，只不過是冷眼旁觀，都沒有落井下石，我有錯？”

　　龍崽子聞言，點點頭：“歐巴說的倒也是，其實大家都是這樣，誰都不會搭理無關的存在。不是自私，只不過是本性。只不過只有歐巴毫不遮攔，倒是顯得格格不入而已。”

　　“生活里沒有‘從此以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樣的童話結尾，生活真實而殘酷。貧窮、疾病、戰爭這些和生死有關的字眼，散落在世界上每一個人身邊。我們，至少是我，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冷眼旁觀。內心也希望那些烏云散去，然而，也只是這樣而已了。有光明就要有黑暗，如果你想守候美好的光明，那么手段必然少不了黑暗。人本來也不是什么高貴的動物，不是嗎？”

　　龍崽子沉默了好一會，才說道：“歐巴，我懂了。”

　　王太卡微微一笑，感覺自己好像又把一個無知少女的三觀給崩壞了。可是王太卡說的本來也是大實話。

　　人生本是逢場作戲，別把自己給感動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