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孤兒院OrphanageinBlackMountain
宿舍區 午餐時段后迎來難得的休息時光。
不同年齡段的學生在各自對應的宿舍樓層間休息,大家基本都會利用這個時間在走廊間稍微放松。
當前「四到五歲」所在的樓層,
這個年齡段的孤兒還沒有完全開展‘殘酷’課程,或者說真正的篩選還沒有進行,以肉體懲罰為主,淘汰偏少。
因此樓層間的孤兒數量相對較多,以十四人寢為主。
年僅四歲的易辰正獨自走在回寢的路上,原本充滿著嬉笑聲的通道立即安靜了下來。
“天才回來了,大家快讓開(悄聲)”
“別亂說話,小心被打我可不想挨打。”
對于大家的排斥,易辰老早就習慣了。
雖然某些時候的確會莫名浮現出殺意,但易辰的自我不愿意這么做,他不想變成孤兒院的怪物。
大家之所以不愿意與易辰這樣的人作伴,主要因為他太過優秀,從來不受懲罰,即便因違規被叫往曹主任的辦公室也能完好無損的回來。
既有才能,又有特權。
這導致長期受到孤兒院壓迫的孩童們這部分怨恨轉移到了易辰這位特權者的身上。
當然。
易辰也有自己的底線,如果有人敢私下對他動手或者干一些影響他生活的事情,他必然會加倍奉還,本身的性格也導致他根本很難交到朋友。
回到寢室,
室友們都坐在距離他最遠的地方聊天。
雖然感覺那群人壓低聲音悄悄說話,卻能聽得出相關話題都與他有關。
易辰脫去鞋子,坐上自己的床鋪。
從枕頭下面拿出一本于不久前孤兒院比賽獲勝而得到獎勵書籍《鏡中》。
他很喜歡這本書中一名叫作「威廉」的角色,
書中的威廉并非真實存在,而是患有精神病主角在鏡中看到的另一個自己。威廉在性格上卻與孤僻的主角截然不同,總是會在關鍵出現給予主角幫助,逐漸成為了最親密的朋友。
還是孩童的易辰也很想擁有這樣一位朋友,但孤兒院內很少有鏡子這類東西,他便在床側的墻面繪出一位與書中描述一致,有著褐色頭發的威廉,試著當作自己幻想中的朋友。
由于易辰基本沒有機會與同齡人說話,渴求交流的內心促使他漸漸開始與墻面上的‘威廉’進行對話。
當然都是他單方面的聊天,
聊到自己的名字與興趣,
聊到對于孤兒院的憎恨以及對外面的世界的幻想,甚至每天回寢后都會試著與‘威廉’分享今天經歷的趣事或是訴苦。
雖然只是單方面的傾訴,卻能讓易辰有著心理層面的平衡。
大概持續了兩個多月。
某日,一位鄰床的室友因遭到不公平的懲罰而情緒不穩定,躺在床上想要睡覺卻總能聽見易辰那邊傳來竊竊私語,弄得他更加心煩。
一時間沒能忍住,直接來到易辰床前破口大罵:
“你為什么每天都和臆想出來的東西聊天,能不能稍微安靜一點!和你這樣的怪胎住在一起真TM難受。”
言語讓此人變得更加激動,走到那刻有‘威廉’墻處,想要用指甲將其徹底破壞。
就在他剛要動手時,
這人的脖頸已經被扼住并略微提離地面,面前則是易辰那冰冷的雙眸。
明明只有四歲多,居然具備著這樣的怪力,這人的面部已然開始發紫。
其余室友卻只是看戲,沒有人過來幫忙,他們可不想惹上易辰這樣的怪胎。
關鍵時刻,
一只手突然按在易辰的手腕上,阻止了這一危險的殺人行為。
易辰順著手臂看上去時,整個人一下愣住。
那褐色的頭發、與自己同等的身高,以及頗為相似的面容,讓易辰口中不禁喊出一個名字。
“威廉。”
緊扼的手掌緩慢松開,劫后余生的室友被嚇得屁滾尿流,連忙爬走。
待到易辰回過神再次看過去時,威廉已經消失。
但易辰卻能感覺到手腕處殘留的余溫,他能肯定‘威廉’真的存在。
從這時開始,易辰便偶爾能在通道轉角、人群間或是某個黑暗角落里看到那似乎存在的‘威廉’。
隨著聊天的繼續,威廉出現的頻率也逐日增高。
每當易辰將要做出極端決定,
每當他有著強烈的情緒起伏時,
或者遇到某種極端的危險時,威廉都會在近距離出現甚至與他有身體上的接觸,
甚至被曹主任叫去辦公室進行言語層面的洗腦時,威廉也總會站在旁邊,替他捂住耳朵,或者說一些趣事來分散注意力。
某次難度極高的期末測試,
易辰因開場失誤讓自己陷入非常危險的境地,就連曹主任都為其捏了一把汗。
曹主任也是敏銳發現,每當危險降臨,易辰的注意力居然沒有去注意危險源頭,而是看向某個毫無意義的空位。
有驚無險地通關期末測試后,曹主任將易辰單獨拉到辦公室,嚴肅分析著考試出現的重大問題但也問出了那個讓她好奇的點。
“你有好幾次都近乎要死掉,但伱的注意力卻處于分散狀態…你到底在看什么東西?”
或許是劫后余生,或許是慶幸自己活了下來,易辰下意識地給出回復,“威廉…威廉在幫我。”
但他立馬意識到問題,
他本身其實也知道,威廉或許并不是真實存在的,清楚其他人是無法看見的。
如果這件事讓曹主任知道,可能會將他送去心理醫生處,甚至強迫進食精神抑制類藥物。
然而,
曹主任卻露出非常溫柔的笑容,一把將易辰抱住,
“威廉嗎?我的乖…學生終于交到好朋友了,老師我很欣慰呢。放心,老師會與你保守這個秘密的。”
就這樣,
易辰與‘威廉’一同在孤兒院生活,直到時機成熟的那一天,易辰開展他的越獄計劃。
很奇怪的是,
平時總會在關鍵時候存在的威廉,在越獄途中卻不見蹤影。
當前已經十多歲,心智成熟的易辰也顧不了這么多,他知道自己只有這一次機會,任何的猶豫都會導致失敗。
殺死保安,
繞過迷宮結構的孤兒院,
翻過數十米的城墻,
可眼前卻并非他所向往的大城市,而是一片無人區。
易辰拖拽著殘破的身體在幾乎無盡的公路上奔跑,速度根本比不過身后追趕而來的曹主任。
確定了自己無法逃脫,易辰早早便將奪來的手槍握在手中,
被追上時易辰當著曹主任的面,將槍口塞進自己的口腔,毅然決然選擇自殺。
死亡前夕。
易辰除了看到曹主任想要阻止他自殺的猙獰面容外,還看到了公路中間站著另一個人。
一個在越獄過程中始終沒有出現,一個在孤兒院生活期間始終陪伴他的朋友,
威廉站在公路的中央,側偏著頭而看著易辰,
很認真地看著,
很熟悉地看著,
很友好地看著,
很平靜地看著,
似乎在肯定并支持著易辰當前的行為,或許這也是逃離孤兒院的唯一辦法。
Bang!槍響。
子彈從后腦勺射出,被攪碎的大腦將意識抹除,眼前的一切都不復存在。
威廉…
深淵之下。
死海崩塌,五臟盡毀的易辰正在逐漸消亡,他想起了過去的事情,想起了那熟悉的玩伴。
但這次有些不一樣。
易辰還不想死,他還想要拼盡最后的力氣上去廝殺。
不過,威廉也沒有只是站在那里,而是用眼神傳達著一個信息,一個讓他稍等片刻的信息。
“呼…”
左臂已然無法構型,有效細胞總數不到20的威廉深呼吸一口氣,看著自己逐步崩壞的身體與概念,威廉露出的卻是一種開朗的笑容。
在確定易辰還可以動后,威廉將注意力轉向顱骨內部。
“小葡萄,按照計劃來吧…拜托你了。”
“最后關頭還不是得看本葡萄!萬一本葡萄不小心死了,爭取多收集一些邪陽殘片幫我埋回七日墓園的老位置,你應該還記得吧?”
“當然了。”
威廉用盡全身力氣,打出一個巨大的響指。
舞臺上空,那藏于深淵頂部的‘舞臺燈球’開始緩慢降下,其規格之大,完全等同于昔日的邪陽。
但燈球只是一個外殼,還缺少著內芯。
與此同時,
那鑲嵌于眉心的小葡萄化作一道灰燼光束直沖而去,趕在魯本反應過來前射入其中。
霎時間,灰暗而載著暖意的光芒普照而下,在場疫主都感受到了最本源的疫病滋養,即便是最初死者也是如此。
唯有魯本皺著眉頭,
邪陽重現 作為與「新月」相同的病灶天體,
加上之前的戰斗中多次遭到的邪陽灼燒,讓魯本無法對其置之不理,甚至將這顆邪陽視作威廉最后的底牌。
一個屈膝上跳,直沖邪陽而去。
硬抗著最大能級的邪陽沖擊,僅憑肉體便直接將整顆邪陽貫穿,漆黑而炙熱的柴薪碎片于空中落下。
不過,想要破壞整體結構還是得花費一些時間。
有著小葡萄幫忙爭取時間,
威廉將錄像帶從體內抽出,回歸他最普通的狀態,快速挪步來到奄奄一息的易辰面前。
威廉依舊保持著笑容,
保持著那熟悉而善意的微笑,
與孤兒院床頭墻壁上的繪畫完全一致。
轟隆隆逐漸崩壞的邪陽,與不斷掉落的柴薪碎塊作為背景。
威廉展開他的雙臂,交錯腳步,低頭向易辰致意:
“這便是我為易先生你鋪設的終末舞臺,同樣也是我最后的舞臺。
接下來便是最后一出戲,也是自我誕生以來一直都在謀劃的落幕戲劇,能夠超越至今為止所有表演的戲劇。”
說罷,
威廉的顱骨自行張開,首次在舞臺上暴露出他的腦洞,那有著純白光圈而內部漆黑的腦洞,
簡直…就像一圈繩索。
威廉繼續說著,“這樣一來,易先生便算死過一次,便算是徹底贖罪,不用在做完這一切后再去自殺了。
我能感覺到在所有位面之外還有更大、更高的世界,絕不是魯本所想象的上面。
而是有著其它精彩、美麗、多物種的世界。
易辰你一定要去看一看,就像你當年翻出孤兒院的高墻一樣,外面的光彩一定會讓你很開心,說不定也能交到更好的朋友。
至于我,
很早以前就累了,尤其是進入惡圈開始就從來沒有好好睡過。不斷地汲取知識,不斷地思考著計劃的每一個細節,不斷地推翻與重構,以確保萬無一失。
每一天都好累,累得經常都會想要停下來,但卻不能停。
終于,
雖然中途有些小插曲,也總算到了現在,似乎真的可以好好休息了…”
易辰想要說什么,但他的聲帶已然枯竭,舌頭也已干朽。
那不斷縮小的視覺窗口只能看見威廉的腦洞,不知為何…他本應該同樣干涸的眼眶卻被略微潤濕。
本已經不可能再挪動的身體支撐著易辰向前探出腦袋,
緩慢地,
本能地,
自然地,
將整顆腦袋放進腦洞之間,緊緊勒住,毅然赴死,就像曾經逃離孤兒院時一樣。
眼窗也終于被黑暗徹底吞噬,
一切感知,一切意識,一切存在皆在此刻消散。
千瘡百孔的邪陽完全碎裂,短暫照耀深淵的溫暖被夢境驅散。
「自我夢境」狀態的魯本毫發無損,那一層在他身體表面的描線已然表明他不再是這個次元的存在。
懸浮于空中的魯本再次看向下面的‘主要目標’時,一眼便鎖定住了狀態奇怪的威廉。
“死了?他的腦袋是怎么回事?”
魯本快速降下,滿臉寫著疑惑。
威廉細胞已盡數凋零,僅剩下一根灰暗的脊椎骨以及連接在頂部的一圈幾乎停轉,隨時可能消失的腦洞。
看著這樣的腦洞結構,魯本突然感知到什么。
一把將手臂插入其中,借由色彩不斷深入并抓住了什么,猛然拖拽。
新月居然被拽了出來。
“難怪我的幻夢境籠罩整個病灶都找不到新月,原來藏在這里…又讓我對你刮目相看了,威廉。
一切結束后,我會在新世界重新塑造一個你的。”
因魯本那強行抽離新月的舉動,讓本就停轉的腦洞受到破壞,快速縮小并完全消失。
看著眼前已被混亂浸染的新月,魯本仿佛看到了未來的圖景。
“終于等到這個時候了,開始超脫吧!等等…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威廉這家伙僅一個人就與我拼殺了這么久嗎?”
魯本看向如此慘烈的深淵現場,回憶起之前與威廉的對決,總感覺哪里不太對,似乎少去了什么。
這時,
理發師陶德在這個時候趕到現場,
他本想要匯報第二災害被殺以及威廉的陰謀,可看到這一切后便不再多言,只是靜靜站在一旁欣賞著老大的最終超脫。
魯本一手貼在新月表面,一邊疑惑地問著,“陶德,話說第十災害目前的代表殺人魔是誰?”
“第十災害?老大你怎么會問這個問題,不是在麥爾斯死亡后,劇組就解體了嗎?目前惡圈已經沒有第十災害了。”
“沒有嗎?那前任第十災害麥克爾.麥爾斯是怎么死的?”
陶德一臉疑惑,他也感覺到哪里不對,好像丟掉了一段記憶,“嘶好像是被什么人殺死的,老大你突然這么問我一時間還真的記不…”
他的話說到一半便無法再繼續下去,眼前漆黑…
合并大章,今天就這么多了,寫了一整天,晚上去做點頸椎按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