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安最新開發的高級馬車在尚未抵達目的地時突然停下,不再移動。
威廉與黛斯琳也同時發現一件事,負責拉拽車廂的那匹馬,也正是被改造的死刑犯,已經死了。
兩人同時下車檢查。
彌漫在這里的灰域等級已經達到錫安給出的第四級禁(forbidden),常規紳士在這樣的灰域下必死無疑。
曾經的水泥路已完全病化,
一種類似魚骨的結構貫穿在道路中央,作為道路的‘脊’,而路面則覆滿著銀亮魚鱗,
使得整條道路看起來就像一條在灰霧間無限延伸的帶魚。
但馬匹的死亡卻與道路沒有直接關系,他是被溺死的,馬匹的眼眶、鼻孔以及嘴巴都在不斷滲水。
威廉對馬匹進行開顱后發現顱腔間也注滿著海水,
這些空氣中的水分還夾雜著深海弧菌,對開源以下的生命十分致命,即便是開源病者都會很不舒服。
另外還有一類非致命的疾病作用于馬匹,馬的牙齒不知何時已經完全脫落,每處牙齦均留有漆黑窟窿。
“灰域的影響居然會這么強?”
“這是當然,這匹馬能堅持到這里完全依靠死刑犯本身有一定的病癥能力,否則早在幾個小時前就已經死了。
這么濃厚的灰域對大部分紳士來說都是致命的,只有我們這樣完成途徑,被舊世界完全承認的個體才會沒什么感覺。”
說到這里時,黛斯琳猛然伸手捂住臉頰,一陣刺激性的牙疼讓她整個人都緊張起來。
威廉也同時感受到有一種比深海弧菌更具侵略性的病毒正在悄無聲息地滲透肉體,
不過,即便這種病毒再如何隱蔽,即便這種病毒不會入侵大腦、血液,只針對牙齒,只要膽敢對威廉的「完形者軀體」有所企圖就會被立即發現。
就好像一位身手矯健的忍者借著夜色秘密潛入某條街道,
他對這條街道上各種商鋪、住宅樓不感興趣,
而是針對‘路燈’作為切入點,想要撬開路燈而由埋在下面的線路來入侵整條街道。
就在忍者對路燈動手腳時,一幫怪異團體便從黑暗間走出,有的在抖動著胸肌,有的在用鋼釘撕裂肉體,有的踏著羊蹄,甚至還有一只只漆黑而滿是孔洞的巨型寄生蟲。
任憑這位忍者使出各種破壞性的忍術,最終依舊被按在地上瘋狂暴揍,打得連他媽都不認識,最后被搗成肉泥而倒進下水道。
“校長,應該是某種牙齒相關的病毒,需要我幫你清理嗎?”
“不用”
黛斯琳貼在臉頰的手掌溢出陣陣星光,那些剛剛扎根于牙神經表面的隱性病毒立即遭到宇宙射線的直接輻射,全部死去。
“很早就聽說過牙館的病毒隱秘性很高,的確很厲害…光是這種隨意散布在外的普通病毒就能不知不覺入侵我的口腔。”
“有意思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源疫區,我們快點過去吧。”
威廉已經興奮起來了,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遭到交叉感染的港口城市會是什么模樣,兩人踩著道路中心的魚骨,向著海潮聲傳來的方向不斷靠近。
校長全程施展著觀星術,可見其手掌間有著一顆顆類似星球的物體在轉動,試圖提前捕獲可能到來的危險。
既然如此,威廉也就老老實實跟在后面,甚至還借機與納什溝通起來。
納什,你對牙館的了解多嗎?
牙館這在我們舊世界可是很有名的。這是我們舊世界的‘綜合醫院’,是特殊的源疫區。它的定位與僧院相同,是隸屬于病灶中心的重要機構。
戰爭期間,牙館也是提供著重要的醫療支持,讓很多本應該死去的病者只要被送往牙館,或者分館,短時間就能恢復滿狀態而重新登上戰場,
只可惜這樣重要的地點自然被外來者給盯上,整個牙館都遭到嚴重打擊,傳聞醫術最為高明的館長,同樣也是舊世界的一位疫主也被暗殺死亡。
戰爭結束后,牙館也是一蹶不振,銷聲匿跡。
即便疫主死亡,但因牙館的特殊性而保留著源疫區的頭銜,一直以來都在暗中發展,借用病灶中心供應的疫書《口腔醫學》來發展人才,試圖培養出一位新任館長。
可惜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聽說相關的消息,畢竟舊世界那樣遭到各種規則封鎖的環境下,想要誕生一個疫主實在太難。
現在看來,他們似乎將重點放在了這邊世界。
威廉有些驚訝納什給出的信息,特殊源疫區嗎?疫主居然也在戰爭期間被殺了…難怪這樣一個知名的源疫區會銷聲匿跡,我居然都沒聽過也沒見過。
依照校長的說法,牙館現在應該變成了類似公爵商會的移動型組織,暗中引進一些將死之人,一是提供治療,二是篩選人才。
可惜,幾千年過去,人才依舊沒能篩選出來。
納什也是搖了搖頭,疫主太難了!哪有那么容易,戰爭結束到現在,整個舊世界就沒有誕生過一位疫主,像Mr.兔子,賈恩以及亞特那樣的變態都依舊留在銀圈。
沒想到,納什你懂得還挺多嘛。
納什被這么一夸,立即用鞭毛撓了撓它的透明腦袋,嘻嘻我在馬戲團經常會沒什么事做,畢竟我還是主管的時候又不需要考慮表演,沒事做就會跟著其他撲克臉閑聊,他們也都來自不同區域,聊著聊著,舊世界的大多數事情也就知道了。
行吧,看看這邊的殖民地是個什么情況,看看傳說中的‘舊世界醫院’有沒有把他們的醫療技術帶過來。
如果真的帶來了,那就很有趣了。
而且,這座城市還混著弧海古菌,不知道會是一個怎樣的感染城市。
一路暢通,除了飄浮在空中的病菌可能帶來危害,沒有任何危險襲來。
慢慢的,
濃霧間不止道路,而是慢慢映出一道拱形鏤空的城市大門,占據整個公路。
大門兩側便是以磚瓦砌成的墻體,只有三米多高,表面因潮濕而貼滿著各種珊瑚貝類,
墻體設有密集的錐刺,相隔數米還立著一尊生有翅膀、胡須為章魚腿結構的魚人雕像,呈半蹲的姿態。
雕像的眼睛則嵌滿牙齒,怪惡心的。
這樣看似普通的墻體,或許比一般的城墻具有更好的隔離效果。
威廉的目光還是更多放于眼前的城市大門,頂點達到十米,上面還掛著牌匾,寫著舊世界的文字。
迪普圖斯(Deeptooth)
隔著鏤空大門還能隱約看見各種哥特式的建筑輪廓聳立在內,
當威廉伸手觸碰到城市大門時,
咕嚕咕嚕身旁以魚鱗覆蓋的地面突然沉降下去,變成一汪水池,有什么東西開始上浮。
最終浮現出一只老態龍鐘的魚人,身上還穿著濕透的人類大衣。
眼球腫大而吐出,頭上毛發已然掉光,脖頸間存在著類魚鰓的呼吸結構。
最難以接受的是此人沒有下顎,露出在外的口腔滿是密密麻麻的牙齒,甚至還有一條載著牙齒的舌頭掛在其中。
說話時還能清晰看見被牙齒堆滿的喉管處不斷冒泡。
“尊敬的銀圈病者,歡迎來到迪普圖斯!由于伱們并不屬于這里,想要入城需要繳納一定的費用。”
還不等對方說多少,威廉直接從貪婪寶庫間取出五十枚古硬幣。
“夠了嗎?”
“完全夠了,謝謝大人!我這就給你開門,另外需要我帶路嗎?”
“用不著。”
威廉可不想讓這個看上去就讓人產生密集恐懼癥的家伙帶路,自己探索也更有意思一些。
大門開啟,一座保留著哥特式風格的港口城市映入眼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