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角落里的裁縫店

由錢伯森引路　　跨過街道拱橋，于路旁的升降梯直達下層街道。

　　被分割為三層的街道，不只是垂直距離上的不同，其風格、人員密度以及主要涉及的商業均存在較大差別。

　　越是往下，‘限制’越少，

　　以至于下層街道偶爾會出現一些與‘紳士’不太相符的娛樂場所，整體也偏向于散漫、娛樂，而正規場所相對偏少。

　　這時，錢伯森突然說著：

　　“錫安的裁縫店大部分位于上層街區，尤其是學院街那條路的店鋪，大多有著悠久歷史與響亮的名頭。

　　但是…你的皮不太一樣。

　　即便是學院直屬的裁縫店，我也不確定他們能否完美駕馭這樣的皮。

　　我有一位認識多年的老伙計，因一些原因被迫將裁縫店開設在下層街道的深處…他早在三十年前便達到高級裁縫師水準，他的手藝必定能用好這張皮。

　　而且他本身也非常喜歡極具挑戰性的任務。”

　　聽到這里，

　　易辰想起自己身上的這件成衣，也正是來自組織麾下的裁縫店。

　　當時老板娘也說過，等他通過考核便能獲得免費的全定制機會。

　　“錢伯森教授，組織麾下似乎還有很多設在外面的裁縫店？”

　　“沒錯，

　　裁縫店是重要的組織機構之一（Institution）

　　對于紳士來說，是不可缺少的，是重要的補給站。

每一家開設在外的裁縫店都將得到組織的資金支撐　　在外執行任務的紳士均可免費享用裁縫店內的基本服務，

　　清潔染病的肉體、

　　修補遭到破壞的衣裝、

　　接取當地的相關任務或領取獎賞、

　　同樣也是一處安全屋與臨時避難點。

　　我們一直以來都在篩選具備裁縫天賦的精英紳士，增設外部的裁縫店，以此對抗病化的蔓延，降低紳士的死亡率。”

　　“知道了。”

　　閑聊間。

　　兩人貼著一條剛好能擠過身體的樓間狹縫，

正式來到下層街區的深處　　卡什街（Chasm-Street），顧名思義，位于狹縫間的街道，

　　在這里充斥著更多消遣類商店，甚至大部分店面都違背著錫安在明面上的規定。

　　走在這里的紳士也都顯得比較松散，他們佩戴著面具來遮擋容貌、掩蓋表情。

　　看似嚴格的錢伯森教授卻接納著這樣的街道，低聲說著：

　　“紳士精神能讓我們在染病的世界間保持‘自我’，但難免會有疲倦之時。

　　只要紳士們具備足夠的自控力，將放縱作為臨時解壓與尋求平衡的理性工具，反而是一件好事。”

　　“嗯。”

　　就在這時。

　　相隔兩人不遠處的一座公共電話亭，忽然響起急促的鈴聲。

　　存在于鈴聲間的固定頻率，像是傳達著某種信息。

　　錢伯森一個瞬身便擠進狹小的電話亭，將老舊的聽筒放于耳側。

　　他全程都沒有說一句話，

　　只是默默聽著聽筒間傳出的聲音。

　　通話結束，

　　錢伯森走出電話亭時，取出一張印有貓頭鷹頭像的名片，遞給易辰。

　　“臨時接到開會通知，定制服裝的事情只能由你一個人去辦了。

　　裁縫店就在街道盡頭，雖然很偏，但在這種地方還是比較顯眼的。

　　等你到了店內，將我的名片遞給那個老家伙，他自然會為你定制最合適的服裝。”

　　“好…”

　　接過卡片的同時鞠躬感謝，

　　等到易辰抬頭時，錢伯森早已不見蹤影。

　　“話說我的臨時住宿還沒安排吧？算了…先去定制服裝，后續再考慮睡覺的問題，大不了睡在街頭也沒問題。”

　　為減少麻煩，

　　易辰將十指貼面，

　　嘶嘶~快速構建出一張綠色面具，遮掩容貌。

　　另外還制作出相當環保的植物手提包，將「紳士之皮」的黑色盒體藏于其中。

　　走在下層區的深處，街道的兩側設有許多沒有招牌、門扉半掩的古怪店鋪，

　　或能嗅到香味，或能嗅到一絲血腥氣息，

　　易辰最終還是壓制住好奇心，

　　這些地方可以等到成為紳士后再來探秘。

　　依照錢伯森的描述終于來到更為狹小的街角。

　　一棟混有濃郁哥特風格的黑色建筑，將易辰的視野拉拽過去，同樣沒有任何的招牌，

　　踏上門前的石階，

　　正準備叩響前門時，

　　涂抹著漆黑顏料的前門居然自行開啟，極度昏暗的室內空間看不到任何的活人。

　　“有人嗎？”

　　易辰小心翼翼踏足其中，

　　與曾經伊斯頓小鎮的服裝店不同，這里面不僅沒有光源，甚至連一件服裝都沒有。

　　取而代之的是，

　　擺放著上百個等比例，以石頭雕刻的「人體雕塑」，

　　它們擠滿著屋子的每個角落，將開闊的大平層劃分成一條條蜿蜒回繞的小徑，給人以幽閉感。

　　更為詭異的是，

　　或許是面部的雕刻沒有完成，人體雕塑均以白布遮住頭部，陰森而詭異。

　　除此之外，

　　這里的墻角還堆放著放置大量畫板，上面全都是與人體相關的繪畫作品，部分已結出蜘蛛網。

　　“是我走錯地方了嗎？”

　　就在易辰懷疑自己是不是誤入一家落魄的藝術館時。

　　颯~異動傳來。

　　一張白布飄落于易辰的肩膀，

　　同時由身后傳來細小的鼻息聲，

　　同時還能感受到陣陣寒氣吹拂在脖頸間，

　　“嗯！？”

　　易辰一手去摸腰間的手斧，迅猛轉身。

　　只見一尊尚未雕刻五官的雕塑站在身后，僵硬的手臂不知何時抬起，正指向某個方位。

　　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隱約看見一道可通往二樓的回折樓梯，

　　與此同時，

　　嗒~嗒~

　　皮鞋與手杖相重疊的聲音由樓梯間傳來。

　　頭戴棕色貝雷帽，

　　半張臉戴著面具，

　　西裝筆挺的中年人正沿著樓梯慢慢走下。

　　值得注意的是，

西裝分為左、右兩色　　左為黑色，

　　右為紅色且帶有火焰紋路（被面具遮住的也是右臉）。

　　此人的右手也戴著橡膠手套，需借助手杖的支撐才能勉強下樓，

　　“是誰介紹你這樣的新人過來的？”

　　“錢伯森教授原本與我一同過來，但在中途接到開會通知…只能我一個人來了。”

　　就在易辰準備移步上前，出示貓頭鷹名片時。

　　他周圍的人體雕塑居然活動起來，

　　機械式地抬起手臂，擋住去路。

　　“咳咳…我能聞到你身上的貓頭鷹氣味，不必出示什么證明。

　　你只需要說出來我這里的原因。”

　　“好。”

　　易辰也不廢話，

　　直接由黑色盒體間取出10×10cm的「紳士之皮」，

　　皮膚展示出來的一瞬間，

　　店內所有的雕塑均出現‘脫皮癥狀’，一塊塊石層皮膚主動剝離身體，露出其中的肌肉、血管組織（均為石頭材質）。

　　站于樓梯間的店主也是瞪大眼睛，不由驚嘆：

　　“這么大的一張‘初始之皮’？先收起來，這種東西可不適合長時間暴露。”

　　“好的。”

　　將皮重新收入盒體時，

　　人體雕塑的躁動也隨即停止，

　　易辰也跟著補上一句：“錢伯森教授專門說過，錫安城只有你才能完美駕馭、處理這樣的皮。”

　　“他說得沒錯，明面上的那些裁縫店大多只是養著一群酒囊飯袋，將這樣的皮拿給他們，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跟我來吧，

　　全定制的流程相當復雜，需要你有一定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