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老板給出的選擇題,
易辰沒有任何的遲疑,向前一步,踏進‘妹妹的房間’。
喀喀~
鞋底傳來一陣古怪的踩壓觸感,并發出陣陣怪聲。
因為這一腳直接踩在滿地的魚鱗上。
這一刻,
嗅覺與視覺,同時接收到來自房間的「沖擊」。
這是一股近乎實形的惡臭,像是一根活體棍棒般鉆進易辰的體內,不斷敲打著胃囊。
視野間,
成片的魚鱗堆滿地面,甚至有部分已在潮濕的地板上扎根,就好像這間屋子自己長出的魚鱗一樣。
若換作剛來這個世界的易辰,必然會通過‘嘔吐’來抗議眼前的畫面。
嘎嘰嘎嘰~
十指貼于臉側,
快速編出植物口罩,
“呼!終于能夠正常呼吸了…這里還真是令人不安呢。”
聲音由浴室傳來。
老板似乎正在對妹妹進行某種‘治療’,大量的血液由門縫滲出。
在跨進浴室前,
易辰偏頭向著房間的一角,留意到房間內一個重要且特別的細節。
在角落處放置著一張原木制成的書桌,
書桌周圍的墻面均長滿魚鱗,地面也是一樣,
而書桌本身卻在這樣的污穢中保持著潔凈,沒有任何一片魚鱗,甚至就連潮濕的菌斑也沒有。
似乎木桌對妹妹很重要,她每天都會對木桌進行清理。
桌上放著些許相框。
包括家庭合照,以及妹妹與哥哥的照片。
照片里的妹妹留著一頭烏黑卷發,看得出與哥哥的關系極好。
這樣的畫面被易辰默默記在心中,
嘎吱~
轉身推開微掩的浴室門,
一幅可怕的畫面映入眼中。
這間浴室要比其它客房更大一些,同時還配有浴缸。
妹妹正躺在浴缸內部,
她的四肢被浴缸間的束帶裝置死死固定,
相較于昨晚的形象,
妹妹變得更像‘人’了一些…確切的說,應該是她身上的魚鱗大量減少。
只不過,
這些帶肉的魚鱗并不是自行脫落,
而是被老板一塊塊活生生地拔出身體,散落在浴缸內外。
此時此刻,
妹妹的慘叫聲已經很小,
劇痛并伴隨著大量流血,生機也在一同流失…
幾乎不再掙扎,
生著魚鰓的瘦削面頰已看不到絲毫的血氣。
當前還有腹部兩側的魚鱗沒有拔掉,目測有四十多塊,情況不容樂觀。
還沒等老板開口說話,易辰卻先說了出來。
“老板,
你的妹妹正向著病化的「第三階段」演變吧?情況似乎不太好,能讓我看看嗎?”
這番話讓老板很是詫異,
沒想到這位入住僅一天多的青年,已經查明「魚鱗病」的病化階段。
輕微點頭,予以默許。
易辰小心貼于浴缸旁,
他雖不是醫學出身,也不太懂得相關知識,但他體內的植物,卻能感受到生機的流逝。
“老板,將剩余的鱗片全部拔掉,是嗎?”
“嗯。”
得到老板的應允后,
易辰輕輕將手掌貼于‘妹妹’的腹部,觸碰在魚鱗表面。
一條條新嫩柔軟的根須貼著魚鱗間的縫隙,鉆入皮下。
根須端頭能釋放一種具備治療效果的自然組織液,
再緩慢輕柔地挑出魚鱗,
既能減少出血量,且幾乎沒有疼痛感…甚至還有些酥癢。
唯一不足的就是效率稍低,速度偏慢。
易辰不僅細心挑著腹部的魚鱗,
同時還將另一只手貼在妹妹身體發生大量出血的位置,編織根須來完成止血。
在這個過程中,
妹妹睜著黑寶石般的眼眸,注視著眼前的房客。
老板只是安靜地守在一旁。
這時,
小葡萄的聲音在意識間響起。
喂!你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你眼前的可是「病化感染者」,
一旦讓她蛻鱗成功,就將成功越過感染過程,化作具備完善意識的病者。
這可是導致這個世界染病、破敗的元兇哦!
他們在本能上會仇視非感染者,欲望會驅使著他們去入侵、占領你的肉體。
他們如果真的想動手,在昨晚就會下手了。
而且,在我跨進浴室到現在,老板也有很多動手的機會。
我還不太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是從眼前所觀測到、大腦所推測出的信息進行整合、分析,得出對我自己有用的結論~認為救助是有必要的。
一旦能建立互助關系,
或許能從中得到一些關鍵性的線索,讓我們直接摸到小鎮的真相與幕后主使,以高分通過組織的考核。
我真懷疑你小子是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
你這樣的做法有可能會引得一些人類的不滿…不過,挺有意思的。
小葡萄不再多言,默默觀察著老板的一舉一動。
就這樣,
如同一場大型手術,
待到最后一塊鱗片被根須拔出體外,整整過去八個小時。
時間已經是次日中午,
嘩啦嘩啦~
老板擰開浴缸的水龍頭,將妹妹浸泡于其中。
等到她再次醒來時,將徹底成為小葡萄口中的‘病者’。
就在這時,
老板的一只手輕輕落于易辰的肩膀。
后者還是略微警覺,習慣性地伸向手斧。
然而,
只是單純的道謝。
“辛苦你了,威廉先生。”
“沒事…我是自愿幫忙的。”
“你可以回房休息了,
我會保證你在休息期間,沒有任何麻煩找上門。等你睡醒,估計已是夜晚時分…到時候直接來一樓進餐。”
易辰做出一個OK的手勢便轉身離去。
回房間時,
疲倦感已經讓他完全撐不住了。
小葡萄主動分離出來,做出一副要看守大門的模樣。
“趕緊去睡吧,我在你的體內已經睡夠了。
別把自己給累壞了,
如果這對兄妹真的給出有用信息,甚至愿意幫忙的話,或許我們就能得到超大眼珠了。”
然而,
易辰只是靠在床頭,他還在擔心著一件事,
“今晚一過,考核就將迎來最后的倒計時。
甚至今天晚上都不會太平。
一旦日落,記得叫我起床。”
“別廢話了,趕緊去睡覺!”
小葡萄就像保安大叔一樣,
將木椅挪動至床頭,端端正正地坐在上面。
這一覺,是易辰來到綠湖鎮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或許因為體內植物的作用,
當太陽落山,光合作用停止的時候便自然睡醒。
睜眼惺忪的眼睛,
視野被一張大嘴完全擠占,
嘴巴周圍遍布著黑色毛發,
含在嘴里的一顆眼睛幾乎‘貼眼’注視著他,
糅合著多個聲帶的怪聲由嘴里發出,
“你醒啦?”
“小葡萄,別嚇人!”
穿上衣服,
帶上裝備,
推開客房門時,過道間的燭光不復存在,所有的蠟燭均被清理,只剩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點亮腰間的煤油燈,
盡可能壓低腳步,向著一樓走去。
剛走下樓梯,
一股香味竄進鼻腔,
順著氣味,看向一樓柜臺旁邊的客房。
門扉半掩,燭光透出。
易辰貼墻靠向門口,悄悄窺探著門內的情況,
客房內部被整理成餐廳樣式,
木質圓桌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魚類食物,以及湯品。
除老板外,
還坐著一位黑發女子,
一襲輕薄的白裙遮蔽著還未痊愈的身體,
她似乎嗅到門口的‘異味’,將青澀白皙的少女面龐轉向門口。
其面頰的魚鰓結構已不見蹤影,看上去與正常人沒有任何的差別。
“威廉先生,快來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