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水符、引火符、甲馬符各式上品符箓統統都是一個碎靈子七張了,看看吧,不吃虧。”
“法器殘片,寶光不俗,都是宗門弟子所用精品,說不定還是上品法器呢!只要三個碎靈子!”
“五行訣練氣篇全本,只缺五層后的功法,五靈根修士都可修煉,八個靈石就可入手,不要錯過。”
“符器符器,上好的符器,練氣一層修士就能煉化如臂揮使。六個靈石八件,任選任挑。”
......
無名墟市中做買賣的店家只有少數,多數都是擺攤的散修,買家賣家多以練氣初期修士為主,買的賣的也多是破爛。偶見一位練氣四層的修士,放在此處都能算是鶴立雞群了。
三個娃娃跟一個半大小子的組合在此處頗為扎眼,特別是韓韻道跟段安樂兩個練氣一層的小修士,就是商販眼中妥妥的肥羊。
好在武孟此子人小鬼大,替二小避過了不少坑。
四人尋了家茶肆,兩個碎靈子要了個二樓廂房坐下。
“武小弟,你是說,他們在這里擺攤,一個月甚至還掙不了一個靈石?!”韓韻道小聲驚呼。
“這是當然。”武孟小口啜著茶杯中的劣等靈茶,開心得瞇起眼睛來。未曾想今天這般好運道,遇上了這等心善的仙師。
這可是難得的享受,下次喝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就以賣符的葛仙師為例吧,這些年因為繳不起賃居的靈石,少說被扔出坊市了三次。”
武孟說起話來人小鬼大的,在兩個和善的同齡仙師面前也不怕生,邊說邊搖頭晃腦的,有些可愛。
“賃居坊市中要很多靈石嗎?”段安樂也好奇問道。
“聽仙師們聊過,好像離靈脈近一些的,一年要十塊靈石,若是一般的,一年只要五塊便好了。”武孟知道得還真不少。
“會修真百藝的都這樣嗎?”韓韻道似有些不可置信。
“其他仙師好像說過,葛仙師只會一些不值錢的符箓,賣不上價錢。像清風符,凈水符、引火符一類的,都不好賣。火球符、金甲符好賣,好像葛仙師不會畫。”
“買符箓書再學不就好了。”
“好像很貴的,不好學,葛仙師也湊不夠本錢。”武孟摳摳腦袋。
“那便不在墟市中好了,自己找地方修煉就是了。”段安樂猶道。
“仙師們說不行,魚山島內幾處近靈之地都被同修會管起來了。出了墟市就是庸靈之地,仙師們修煉很慢的。外面還有邪修、妖獸,在外面被人害了同修會也不管的。”武孟說完口有些干,將杯中靈茶一飲而盡。
韓韻道將自己的推過去,武孟故作矜持地讓了兩下,便又瞇著眼睛喝了起來,沒想到下一次來得這般快!
韓韻道又花兩顆碎靈子要了一碗爛肉面,上好的白腔彘精肉鹵得軟爛噴香,面下還有幾根有些蔫壞的靈蔬墊底。
一碗爛肉面上來,滿屋飄香。
便是店里穿著錦衣的伙計都有些奇怪,這市面的小幫閑好好的運氣,這等靈食就算對練氣初期的仙師都有些許裨益,居然能落到他的嘴里。
武孟這輩子沒吃過這么好的東西,連矜持都忘記了,當即狼吞虎咽起來。
看得靳世倫都有些食指大動,他剛入門沒多久,沒跟著師門長輩們吃過多少好東西,這兩位師兄也是,怎么不對師弟也好一點。
“呼。”武孟吃了個肚兒溜圓,一碗靈食下肚,自覺百脈通泰,大受裨益。
“謝過三位哥哥。”武孟小臉紅著致謝,再怎么懂事,也只是個孩子,臉皮薄的很。
“飽了就好,咱們接著聊。”韓韻道不以為意 “很多散修過不下去了,就去凡人城寨之類的地方,當個供奉,日子就好得多。似葛仙師那般的,在墟市內是不好過活,出去了日子就可以過得很好。”武孟年紀小,說起話來卻是有條不紊的。
“能有多好?”段安樂有些不信。
“嗯,向來很多很多仙師都說過,自是極好極好的。”武孟說不清楚,靳世倫卻在旁點頭贊同,他年少時見過宮興寨中供奉的那位年老仙師一面,凌駕萬人之上,生殺予奪,一言可決。
日子比起那位葛仙師的遭遇自然可以算得上是極好,而兩者之間的本領差別,或許相差并不大吧?
“這靈石這般難賺嗎?”段安樂看著自家手中那塊還完好的靈石散著淡淡的熒光,韓韻道想起自己剛眼都不眨花出去的三顆碎靈子,竟隱隱有些心疼。
“葛仙師還不算最難的,還有仙師修行出了差錯,等墟市里的巡查上門收租的時候,人都爛在房里了。”武孟又翻出些見聞分享道。
“墟市中有些店家會出售帶注釋的基礎修行功法,仙師們依照那樣的功法修行就會安全得多,但這種賣得都很貴,據說一般練氣中期的仙師也很難買得起。”
韓韻道跟段安樂聽到此處,對視一眼,都若有所思。
四人走出茶肆,又逛到墟市中一處靈藥鋪子,上書“渥丹堂”三個大字。
這時武孟面上閃過一絲遲疑,咬下牙拱手向著三人深施一禮:“小弟有件事,若是三位哥哥肯幫忙,大恩大德,定銘記于心。”
韓韻道跟段安樂一愣,不約而同望向靳世倫,誰讓你年紀最大呢。
“吃面的時候的怎么想不起我!”靳世倫腹誹一句,“武小弟請先說便是,若是力所能及之事,二位師兄都是古道熱腸之人,自不會袖手旁觀。”
“小弟有一朋友,其家中長輩亦是名仙師,但前段時間受了重傷,無錢買藥醫治。我們這些墟市幫閑之前很是受了些這位仙師照拂,湊了些靈石,小弟不敢一個人去買藥,還請三位哥哥一起。”
聽了是這等助人的好事,大家自然樂得幫忙,一道進了藥鋪中。
修行者照樣有三災九難,何況這間藥鋪似是連凡人的買賣也做,自是更加興隆。
坐堂的是位花白胡子老頭,其面前已經排起了長隊,武孟早已打聽好了藥方,倒是不用再去花一份診金。
于是徑直來到了抓藥處,抓藥的伙計見是兩位仙師過來了,忙將隊伍前的幾個凡人趕到一邊。
韓韻道心道怪不得武孟要請自己師兄弟幫忙,這家店至少不敢往死了黑修仙者。
抓藥伙計諂笑著將藥方接過一看:“明雷子三錢、鬼榆錢半兩、白毛花皮二兩,靈牛骨粉四厘。您這是治火毒內服的方子呀,撿藥要一顆碎靈子零十一顆金稞,要不要來一粒祛火丸?療效可比這方子強出不少,只要九個碎靈子,一般情形而言,服兩丸便能藥到病除了。”
“這...不用了...”
“那便拿兩丸吧。”段安樂打斷了武孟的話,與韓韻道將身上靈石都拿出來了,跟武孟的靈石一起湊了兩粒祛火丸接過來,又和著剩下的零錢一并還給武孟去。
“靈石在自己手中一時無用,這個小兄弟倒是蠻對脾氣,不如就幫他一把。”韓韻道段安樂一樣的良善性子,做起事來十分默契。靳世倫更覺得自己兩位師兄俠肝義膽,不愧跟自己是親師兄弟。
“小弟謝過哥哥們大恩大德!”武孟也不扭捏,稽首拜謝。
“先去看看你那位長輩吧。”
眾人七拐八拐到了墟市中一處偏僻角落,墊著腳走過污水橫泗的巷道。
剛過了一間屋頂殘破的房子,屋中就沖出來一人,面色慘白,周身毛孔析出黃液,泛著腐爛之氣。
這幅場景把四人嚇了一跳,見這人片刻后吱哇亂叫一番,便砰的倒地絕了生氣,這才放下心。
武孟捏著鼻子湊了過去,好一會兒才辨清了此人身份:“是從樂縣來的郎仙師,聽說是去掙了藥堂試藥那份靈石,才變成了如此模樣。”
幾人唏噓一陣,繼續往武孟長輩住處走去。又繞過了幾處殘破屋子,皆都是茍延殘喘的散修住著,慘相駭人。
走了一炷香的工夫,武孟領頭推開一扇半開的門扉,眾人只覺一股腐臭之氣撲面而來。
紙糊的窗戶透過些昏黃的光亮,屋中陳設尤為簡單,只有一桌一案,再無別的家什。
一個高大漢子面色灰敗,閉目袒身趴在塌上,背上有一可怖的燒傷,創口足有碗大,里面滿是爛肉,創處周邊泛著一圈黃膿。
有一與他長相相肖的少年正用白布蘸著草藥與這漢子仔細擦拭傷口,想來作用相當有限,不然這漢子不至于是如此模樣。
“武家兄弟,你怎來了,這幾位是?”少年聽了動靜起身本是非常警惕,見了來的是武孟便放心不少,卻還向韓韻道三人問道。
那漢子顯然傷得極重,似是未曾聽到動靜,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裴哥哥放心,這是小弟今日結識的三位哥哥,是咱們的貴人,你看。”武孟說完便拿出兩丸祛火丸來,攤在手心予少年看。
“裴確代阿伯謝過三位高義,大恩大德,永世不忘!”少年面色一喜,稽首拜謝。
“裴兄弟言重了,給尊伯父治傷要緊。武小弟,師父交待的時候要到了,我們師兄弟便先回去了,后面若是有事,你們照舊來客棧里尋我們便是。”韓韻道,段安樂也在旁道要再來看他們,說完三人便與武孟、裴確作別。
“武家兄弟,他們是什么人?”裴確先將祛火丸與伯父和水服下,心中喜意躍上臉頰,轉頭拉著武孟出門輕聲問道。
“小弟聽他們言起過,似是重明宗掌門的徒弟,都是些心腸軟的,裴仙師這次必能好起來的。”武孟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你這是何苦,誆了他們的靈石,不怕被人找上門來。”
“武孟不怕,若沒有你跟裴仙師接濟,市面上討生活的兄弟姐妹們,怕是還要少上一半,只要裴仙師能好便是。”
“罷了,真找上門來,我們一起擔了便是。重明宗是么,好像也聽伯父提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