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毅在等巴黎的事情結束再走,也是等瑪麗娜給他安排合適的飛機走。
然后在夜里十二點多的時候,有人來敲響了高毅的房門。
這兩天進進出出的人很多,但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單獨來敲門卻是第一次。
高毅在門口看到了一個中年人,他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臉上的皺紋很深,個子不算高大,也不粗壯,臉上被曬得很黑,但一看就知道是白人,而不是高毅以為的拉丁裔,就那種膚色微黑的混血兒。
門口的人伸手示意要進去。
高毅往后退了一步,讓敲門的人站到了他的房間內。
“法語?英語?西班牙語?”
“英語。”
來客用三種語言提問了三次,高毅選了英語。
“你好,我是西斯·費舍爾,如果我沒走錯房間,那么你就是我要保護的人,也是我要交接任務的雇主。”
西斯說話很干脆,有軍人的作風,但他臉上的表情很友善,說話的時候帶著笑,這讓他的風格略微有些不太協調的感覺。
而西斯接下來的舉動,就更加顯得有些違和了。
“我已經從法國外籍兵團退役,現在擁有法國和智利雙國籍,和法國官方沒有任何關系,卻是對外安全局請來的,他們說,你能給我非常合適的工作,還有非常合適的薪酬。”
高毅想了想,道:“和法國沒有任何關系?你確定?”
“本來是要有關系的,但是讓我來的人堅持讓我不必保留和法國的官方聯系。”
西斯說話的同時從兜里掏出了一迭照片,照片由一張對折再對折的A4紙夾著,然后他用雙手把照片交給了高毅的時候,沉聲道:“這是我剛剛完成的任務報告。”
高毅接過,他打開了對折的A4紙,發現那是目標資料,而夾著的照片是一個男人的尸體。
一個中東人的尸體,眼睛睜的很大,臉上沒有任何傷痕。
第二張照片,尸體還是那具尸體,但腦袋已經和身子分家了。
高毅微微倒吸了一口冷氣。
“目標肯定是確認無誤的,為了能夠證明目標無誤,我把目標的頭帶來了。”
西斯雙手指了指門,道:“鑒于很多人對這種物體會感到身體不適,所以我沒有帶進來,而是放在了泳池門口的車上,頭裝在塑料箱里放了冰塊冰鎮,而且包裝的很干凈。”
“好的。”
西斯繼續道:“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那么接下來我該保護你,或者按照你的指示干掉任何你想殺的人,這里我特別說明一下,作為保鏢,我是偏進攻型的,我的保護方式是干掉所有人有威脅的人和疑似有威脅的人,作為殺手,我是劊子手類型的,就是你讓我殺誰,我就殺誰,但我不擅長暗殺,我不是那種普遍意義上的殺手,這一點從我的綽號就可以看出來,我叫斷頭臺。”
很直接的一個人,不奇怪,只是正常人很難遇到,也很難接受的那種人。
高毅點頭,然后他很和煦的道:“很好,我知道伱的風格了。”
西斯微笑,道:“如果我加入對外安全局,那我就會得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和一份我所需要的治外法權,給你工作,我會失去很多特權和國家保障,但我能得到更多的錢,那么你給我多少薪酬?”
高毅微微有些遲疑,西斯立刻道:“這次不算,但我還要說明,保護你是一份薪水,替你殺人又是一份薪水,我可以接受的薪酬方式是保鏢的工作按照固定薪水結算,殺手的工作可以單次結算。”
瑪麗娜做的很到位,她給找了個跟法國徹底沒有關系的人,當然,至少表面上看完全跟法國沒有關系。
至于薪水這種事,這個當然不是問題。
“你希望得到多少薪水。”
“三十六萬歐元的固定薪水,一年兩個月的固定休假,危險津貼單算,保鏢外的任務單獨計算,我有拒絕的權利。”
“好。”
高毅很痛快,西斯很滿意,他立刻微笑道:“那我就從此刻開始保護你的安全了。”
“可以,我們準備出發離開這里了,有個問題,我能信任你嗎?你聽到不該聽的話,能保證自己不會說出去嗎?”
西斯馬上道:“你完全可以信任我。”
說是可以信任,但高毅總不可能上來就什么都給西斯說。
“好,稍等一下。”
高毅叫來了格林。
如果可以的話,高毅想讓格林帶著西斯。
主要是剛認識,而且高毅覺得西斯這種人身份和經歷都特殊,還是讓格林先跟他打打交道比較好。
真要有什么規矩,讓格林給西斯說吧,這樣也比較好。
格林過來了,然后他看見了西斯,首先就先愣了一下。
格林可不是見人就發呆的那種,能讓格林直接破防,或者說心態失守的人,這世上真沒幾個。
“法克,斷頭臺?”
西斯看向了格林,很奇怪的道:“你認識我?”
西斯承認的倒是痛快,于是格林只剩下了滿臉的震驚看著高毅,道:“那個女人怎么把法國斷頭臺都給你了!”
高毅看了看西斯,再看看格林,道:“很出名?”
格林毫不遲疑的道:“我的樣子還不夠明顯嗎,斷頭臺…你是智利人?”
西斯點頭,很自然的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格林輕吁了口氣,道:“沒想到你是智利人,一直以為斷頭臺就是法國人,你…你怎么會是外籍兵團的人?”
“這個解釋起來比較復雜,我只能說,我以前確實算外籍兵團的人。”
“法國人自己就是不行,斷頭臺都是外國人…”
格林半是諷刺半是感慨的說了一句后,突然道:“你不會是德裔吧?”
“我來自大湖區。”
格林急道:“法克!你不會是德國二戰后跑過去那幫人的后代吧?”
西斯依然看著格林,毫不遲疑的道:“當然是的。”
格林深深的吸了口氣,道:“戰犯?”
“那不是,我父親還不夠格,只不過他確實在通緝名單上。”
說完,西斯很認真的道:“你問完了吧?那么你呢?我從你身上聞到了英國佬的臭味,你是軍情六處的吧。”
西斯回答了格林的問題,格林卻是把頭一扭,對著高毅道:“稍等一下,我回房間上個廁所。”
格林扭頭就走,快步沖向了自己的房間。
格林本來就在等著看看瑪麗娜會給高毅安排個什么人當保鏢,現在他知道了,然后他破防了。
怎么跟?
攪不動就算了,現在的問題是怎么跟?
格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真的進了洗手間,一手拉褲鏈,一手拿出了手機,撥打了電話。
“喂!”
格林打電話的時候都破音兒了,他用粗暴的語氣道:“該死的法國人派了嗶嗶的斷頭臺!法國斷頭臺嗶嗶嗶該死的外國人,我早就知道斷頭臺絕不可能是嗶嗶的法國人!這幫狗娘養的!”
“法克!斷頭臺…”
“我們用誰才能嗶嗶嗶的匹配斷頭臺!這個該死的魔鬼是個瘋子,可他嗶嗶嗶的是嗶嗶斷頭臺!”
格林差點就吼出來了,但他好在還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所以,他語氣暴怒,但音量卻不大。
不是怕竊聽,是怕失了風度,但是他音量雖小,可他的態度和一連串被屏蔽的臟話還是讓他很沒有紳士風度。
“斷頭臺…法國人怎么可能把斷頭臺給錘神?他們怎么可能!他們以后不干臟活兒了?”
“或許法國人早想清理掉斷頭臺了,但是,法國人沒有干掉斷頭臺,而是把他送給錘神,我們怎么跟?”
格林一臉的憤怒和無奈,他低聲道:“我已經無法給出建議了,現在珍妮沒用了,安妮沒用了!提供情緒價值和保持存在感都沒用了,一個用起來無比順手的工具,是任何情緒價值都無法替代的,法國人…他們真狠啊!”
“是法國女人狠,國寶級的黑手套就這樣送人了,只有女人才會這么敗家!”
兩個英國男人同時發出了無奈的嘆息,然后是無用的怒罵,但是最后,他們也只能黯然接受現實。
格林低聲道:“法國人派斷頭臺干掉了巴黎的目標,那接下來就是出發去倫敦,想必飛機也安排好了,我隨著錘神就出發了,希望你能在我們到達前,想到一個合適的人手吧。”
接電話的人低聲道:“我已經準備好接機了,安全你不用擔心,我親自帶隊,但是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們很可能無法跟進法國人的大手筆,抱歉,你知道的,我們…唉。”
格林掛斷了電話,他不想聽以前的老戰友和老同事發出的哀嘆。
格林懷著沉痛的心情,保持著若無其事的表情再次來到了高毅的房間,然后他用很是平靜的語氣道:“飛機安排好了嗎?我們什么時候出發。”
高毅看了看格林,猶豫了好久,終于還是靠近了格林,低聲道:“老師,褲鏈沒拉…”
失態,太失態了。
格林轉身,拉上了褲鏈,然后他若無其事的道:“年紀大了就是會這樣,唔,飛機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