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宏韋的反應絕對不正常!
這一點,老任自然也感覺出來了。
在商業場上磨練久了的人,通常都會磨練出敏銳的直覺,他們能通過對手細微的言行舉止差異,來大致判斷出對方內心的真實想法。
現在老任就能察覺到袁宏韋對華為小靈通系統的明顯抗拒之意。
這是沒道理的。
正常來說,作為運營商領導,立場是需要公平公正的,就算他個人再屬意某一企業的產品,但在花落誰家之前,也必須給予其它有實力的競爭企業最起碼的機會,而不是現在這樣明顯的抗拒。
屁股已經坐歪了!
這一判斷又讓他的情緒有些失落,但說好的話事權在余文鋼手里,既然余文鋼選擇了終結話題,那他自然也不會繼續做任何努力。
他也是有驕傲的。
席間的氣氛變得沉悶了,接下來的時間里,大家味同嚼蠟地吃了點東西,象征性地碰了一下杯子,就由袁宏韋主動提出告辭而結束了這場宴會。
但另外三人卻并沒有急于離開。
“文鋼,你看出什么了嗎?”
老任擔心地問了起來。
“呵呵,屁股已經坐歪了。”
余文鋼心里當然清楚得很,而且在座的兩位都是值得信賴的人,他這邊有些話也就沒太多顧忌了,直接說了出來。
“那接下來怎么辦?”
老任的表情很凝重。
余文鋼并沒有急于回答。
現在的形勢確實非常被動,若是沒點特別的辦法,他那在江陵打造小靈通系統全國性標桿的愿望就即將落空。
所以他需要稍稍理一理自己的思路。
“想要逆轉這一不利局面,我們可能需要采取一些特別的手段。”
大致思路出來后,他開口了。
“什么特別手段?”
老任問道。
“如果袁宏韋不接受我們,那就想辦法弄他,弄得他眾叛親離、聲譽掃地。”
余文鋼嘴里蹦出了這么一句。
一句連老任和焦子秋都聽得毛骨悚然的一句。
非友即敵。
不合作那就弄你!
毫無疑問,余文鋼話里所表達的是這么一層意思,無比的狠辣,這樣的狠辣,哪怕是老任這種商場老手,以及焦子秋這種體制內人士,也聽得膽寒,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余文鋼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這樣不太好吧?”
老任有點擔憂地問道。
雖說商場如戰場,可基于和氣生財的道理,老任覺得能不得罪人的話盡量還是不要得罪人,尤其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狠。
“沒什么不好的,坐在他那個位置,不能伸的手絕不能亂伸,手一伸,屁股勢必就會坐歪,坐歪了就得承受相應的代價。”
余文鋼的態度卻是非常堅決。
老任原本覺得自己已經夠狼性了,可與現在的余文鋼相比,他覺得自己還是太仁慈了一點。
或許,這是年輕人的無所畏懼?
“這樣可能會影響不好。”
他又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生意不成就整人,這是商業場上比較忌諱的,一旦消息被傳出去,就很容易被其他人所顧忌,從而不敢大膽跟你有商業往來。
“放心,我不玩陰的,我們來玩明謀。”
余文鋼卻回了這么一句。
這倒是讓老任稍稍放心了一點點。
整人不是不可以,但得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手段不至于招來非議,不要去使太見不得光的陰招。
“那具體要怎么弄?”
老任又一次妥協了。
“第一步,炒作,狠狠來炒我們的小靈通系統,炒得讓全國人民都知道,我們的小靈通系統將是全世界最好。”
余文鋼開始爆具體的手段了。
對于這一點,老任并沒太大的意義,因為這原本就是在兩人計劃之內的事,現在只不過把炒作力度再加大一點而已。
在輿論上先占據一定的高度!
在己方起步較晚的情況下,通過輿論造勢確實是吸引關注的一個好招數。
當然,這樣也是存在一定風險的。
比如說引起競爭對手的警惕,也對他們的系統開始進行改良和優化。
但在這一點上,老任反倒不太過于擔心,因為華為起步雖晚,但高度卻足夠,而且還方向明確,因此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就算UT和中興在網優部分奮起直追,也難以對華為產生太大的威脅。
若是等華為的系統研發出來,相關核心專利一申請,那就完全高枕無憂了。
還有一點風險,那就是吹出去的牛能不能兌現?會不會在不久之后被自己打臉?
對于這一點,老任也并不太過于擔心。
當以季院士為首的專家們都一致地說好的話,那它絕對是真的好。
“還有呢?”
老任追問起了下一步。
“第二步是孤立。”
“怎么個孤立法?”
“華為江陵辦事處這邊,你讓那些做銷售的全部動起來,去跑省公司,跑下面其它地市的地市公司,跑江陵電信的其他相關領導,全力去推我們的小靈通系統,唯獨把袁宏韋晾到一邊不予理睬。”
第二招出來了。
老任和焦子秋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招太狠了!
在正常情況下,以電信公司的慣例,任何新業務的啟用,指導權和決策權其實是在省公司手里,也就只有小靈通這樣的擦邊球業務,省公司才不會出臺明確的指導性文件,而是將權力下放,讓其中的一兩家地市公司去試水。
江陵電信就是來試水的。
也正因為這樣,袁宏韋才掌握了一定的決策權。
可是在電信公司這種國有企業里,總經理的權力雖然很大,但絕不到獨攬大權的程度,其他副職、各主要部門領導的意見也還是要重視的。
而余文鋼現在的孤立政策卻是,想辦法讓鄂省電信內的所有人都認可華為的小靈通系統,唯獨剩下袁宏韋一人來反對,然后…
這不叫眾人皆醉我獨醒,而叫眾叛親離。
真的太狠了!
老任暗暗驚嘆了一聲,再次問道:“還有嗎?”
“當然還有,要是他一意孤行的話,我還有一個小狠招,保證讓他身敗名裂。”
余文鋼笑著回了這么一句。
可他現在的笑容卻再次給了老任和焦子秋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身敗名裂!
光是這一個詞,就足以讓人膽寒。
那是什么樣的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