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給簡彥軍扣這么大的帽子?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原因與性格有關。
別看張高陽在同學們面前一臉嚴肅,很少在大家面前發表不利于社會安定團結的言論,可是在骨子里,這其實是個憤青,他對社會上的很多不平等、丑陋現象都有著強烈憤慨。
在前世,兩人在私下里交流時,余文鋼可不止一次聽張高陽發牢騷,噴這噴那的。
這一特點是可以利用的。
人心可欺。
因此,余文鋼準備給簡彥軍扣上一頂大帽子:FB分子。
曾幾何時,前世的余文鋼也變成了FB分子中的一員,開始經常出沒于高檔餐館,接受他人的請吃請喝,一頓飯就能吃掉幾千甚至上萬。
可他現在畢竟重生了,還沒再次FB墮落,因此,現在并不妨礙他來帶節奏,以帶著張高陽去噴人。
“你想啊,像簡彥軍這種人,畢業后一旦走上社會,想讓他們在專業上有所建樹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他們要想發展,就只能削尖腦袋往領導崗位上混。”
“一些在學生時代就如此FB的人,到了領導崗位上還指望他們能有所作為,有可能嗎?”
“如果當領導的都是這樣一幫人,你說咱們中國還有沒有救?”
余文鋼立即以幾句反問的方式自圓其說。
毫無疑問,這絕對是詭辯,解釋起來稍稍有些牽強,但余文鋼把問題直指FB問題。
這立即又引起了張高陽的強烈共鳴。
作為一個七零后,張高陽對國內社會風氣的變化,感觸比余文鋼還要深,因此他更為痛恨社會上那些貪官污吏。
如果簡彥軍這樣的人步入社會,并且當上領導的話,確實會禍害一方!
張高陽立即就認可了余文鋼的觀點。
可現在他該怎么表態呢?
如果他還是學生,那他一定會引余文鋼為知己,一起來義憤填膺地聲討簡彥軍丑陋行為。
可問題是他現在是老師。
作為老師,化解矛盾,避免沖突進一步擴大是首要任務,因此,現在的他不能瞎表態。
“你們怎么看這事?”
張高陽開始問在場的其他同學。
既然不能瞎表態,那就將此事發散出去,讓大家一起來討論討論。
張高陽想趁此機會,來了解一下本班學生的思想和認知能力,看看能不能從中發現一些好苗子。
對他來說,接下來重要的事就是為本班的事組建一個強有力的班團委。
當班干部的,既得有水平有能力,有一定的號召力,還得較好的思想覺悟和較強的認知能力。
全場鴉雀無聲。
大家現在有點懵。
作為新生,大家在中學階段習慣的交流方式,是老師怎么說大家怎么聽怎么做,而不是像現在的余文鋼和張高陽這樣,變成了平等的交流,甚至是余文鋼主說,張高陽只有問的份。
完全反過來了。
大家還沒習慣這樣一種跟老師的交流方式。
也正因為顧忌張高陽的老師身份,大家就算憋了一肚子的觀點想表達,也沒人敢隨便出聲。
現在好了,大家終于有了機會。
“我贊同余文鋼的觀點,簡彥軍這樣的人來當咱們院的學生會主席,簡直是咱們院的恥辱。”
第一個出聲的是何易偉。
作為事件的親身經歷者,何易偉對此事的感觸最深,他也對簡彥軍極其反感,因此一有機會,他立即就跳出來對余文鋼表示支持。
何易偉現在是越來越佩服余文鋼了。
敢坑他,敢邀請柳晨雨,敢懟院學生會主席,敢在輔導員老師面前振振有詞,這樣的余文鋼想不讓他佩服都很難。
“這樣的人要是在我們重慶,絕對會挨揍的。”
第二個出聲的是葛中杰。
作為同舍的兄弟,他當然必須及時站出來表示憤慨。
只是他的這種很具重慶特色的耿直表達方式,稍稍給其他同學帶了一個不好的開頭。
“這種人怎么能當學生會主席呢?”
“這樣的學生會主席,咱們學院不管的嗎?”
“這人太過分了!”
在有人帶頭后,大家開始紛紛聲討起簡彥軍來。
這就是張高陽不敢隨便表態的原因。
在近代中國的運動史上,學生一向是沖在前頭的急先鋒,稍有一點不平事,學生們就很容易跳出來對其進行聲討。
而對于這些剛進入大學校園的新生們來說,因為尚未正式步入社會,思想還比較單純,因此很容易對某些不平事產生憤怒情緒。
張高陽能感覺到,這些學生因為是剛進入校園,在他面前還有所收斂,否則的話,這樣的聲討很容易就激起公憤,從而引發群體事件。
這樣的例子在江大可不少見。
很多群體事件,其源頭往往就只是因為一點小矛盾和沖突。
“停停停,你們先別起哄。”
張高陽趕緊出聲控制場面。
現在的他稍稍有點失望。
經過剛才的一番試探,他發現,在場的學生除了余文鋼以外,沒人能表達出一點有深度的觀點來。
不堪大用啊!
他再次把目光投放到了余文鋼身上。
現在的他,有點不知該如何來評價這個學生。
很油?
還是很成熟?
張高陽有點區分不出來。
和其他學生的幼稚相比,這家伙絕對夠成熟,考慮問題也很有深度,可問題是這種成熟是一個新生身上該具備的嗎?
是刺頭?
還是人才?
對于這個問題,張高陽也不敢肯定。
畢竟聽完整件事情之后,他已經可以確定,錯在簡彥軍,因此余文鋼敢跟簡彥軍懟起來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只不過這也說明,這家伙絕對不是善茬。
那就再確認一下這個問題。
張高陽立即就問道:“這事你打算怎么辦?”
“我還能怎么辦?我又不是院領導,難道還能去懲罰他不成?”
余文鋼裝出了一副受氣包的模樣。
張高陽稍稍松了一口氣。
經過剛才的一番對話之后,他已經發現,以余文鋼這樣的思想和口才,是很具煽動力的。
這樣的人,用之正則正,用之邪則邪。
既然這家伙暫時還沒表現出刺頭傾向,那就試著用一用吧!
他立即就說道:“明天上午,你叫上幾個同學去體育館幫忙,八點準時趕到。”
說完,他站了起來,端起了面前的杯子,一口就把里面的酒給干了,接著,他直接轉身離開了305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