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恩怨。
對于這一點,余文鋼是早有心理準備的,因此對于他這一世的大學生涯,也抱有一定的快意恩仇的想法。
打個比方說,像米成哲、李亞玲這種有師德、認真負責的好老師,哪怕是因為自己的發展需要會跟他們產生不可避免的沖突,他也會對他們保持足夠的尊重。
而對張高陽這種在前世曾經幫過自己的人,如果有機會,他是一定會報恩的。
可是對張孟林這種前世有怨的人,他又該怎么面對?
對于這一點,他暫時還沒想好。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確實是一種很爽的行為,可若是懲罰性的報仇的話,是必須得師出有名的,他總不能跟某仇人說:你前世跟我有仇,或者說幾年后你會害我,所以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
這就是重生的矛盾。
前世的恩,可以帶到這一世來報,可前世的仇就未必了,還是得必須有這世的緣由。
這也是他在這世無法對柳晨雨冷眼相對的原因之一。
“怎么,你害怕了?我跟你說,憑你的電腦水平,對他沒什么好怕的,他就是一個水貨!”
因余文鋼久未回應,張高陽誤解了,還以為他產生了畏懼心理。
一個水貨!
這倒是對張孟林一個較為貼切的形容。
對于張孟林的經歷,余文鋼前世也聽說過一些。
在前世,在電信院內部關于張孟林的傳聞很多。
比如說,他是七十年代的工農兵大學生。
在那個動蕩的年代,上大學不是經過嚴格的考試進去的,而是組織推薦上去的,推薦的標準不是看文化成績,而是看那些“革命小將”在基層斗爭中的表現。
由此可以推斷,張孟林的文化基礎應該是很差的。
文化基礎差,卻混了一個研究生學歷,并在機緣巧合下進了江大當老師,并憑資歷老混到了現在,這就是江孟林。
可這也成為了他的悲劇。
在大學,老師也是兩極分化的,比如說像電信院院長駱俊鵬這種真正有本事的科研骨干,盡管年齡比張孟林還要年輕,在電信院的資歷也比他淺,可是因為有水平,平時從來不缺科研課題,因此早在數年前,駱俊鵬就成為了整個電信院都很有名氣的駱百萬,并榮升了電信院的院長。
而像張孟林那種沒本事的,要課題沒課題,要經費沒經費,要升遷機會沒升遷機會,就只能靠教教本科生來混日子。
雖說混也是一種生活。
可在這個經濟越來越發達,有錢人會越來越多的年代,那些拿著微薄薪水的老資歷者,在看到自己的后輩一天天、一個個都比自己混得好的情況下,也是會受嚴重受刺激的,在最為嚴重的情況下,很可能會導致心理變態。
張孟林的咋咋呼呼、倚老賣老、看誰都不順眼、喜歡刁難他人等特點,很有可能就是因此養成的。
這也成為了他的悲哀。
一個水貨老師而已,也想來刁難我?
對此,余文鋼真的沒什么好怕的,他只是不知明天的c語言程序設計課又會起什么風云,在已經謠言四起的情況下,他其實還是想低調一點的。
算了,再起風云就起風云吧,反正都不得安寧了,就順其自然吧!
“放心,明天上課我也去教室旁聽,有我在,他不敢亂來的。”
見余文鋼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張高陽立即又來了一句。
這就是他所熟悉的張高陽。
他要么不認可你,一旦認可,就會撐你撐到底,哪怕是去得罪那些他得罪不起的人。
夠意思!
他立即就笑道:“太好了,那我明天就指望老大你來撐場了。”
一頂高帽子立即又給張高陽戴了上去。
這讓張高陽頗為得意,又出言安撫道:“真的,他就是個水貨,在電信院都快二十年了,啥像樣的課題都沒弄出來過一個,你真的不用怕他。”
兄dei,你當著一個老師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來說另一個老師的不是,這樣真的好嗎?
他發現,盡管張高陽這人很不錯,可情商確實實在讓人堪憂。
難怪你前世在電信院混得并不好!
長此以往,你會不會變成另一個張孟林?
到時,我又拿什么來拯救你?
他立即就轉向了李亞玲,開口問道:“李老師,既然我有資格翹你課了,那你是不是可以把我英語課代表的職給撤了?”
他這是在轉移話題。
李亞玲驚訝地看了一眼他。
單憑這一句,她就敢再一次斷定,余文鋼的思想絕對夠成熟,而且遠比張高陽要成熟得多。
她這么判斷不是沒道理的。
因為她已經看出來了,余文鋼這是在轉移話題,以免讓張高陽在她心里留下糟糕的印象。
這真的太妖孽了!
“為什么要撤?”
“沒錯,我有說過你確實有資格翹我課了,但我有說過允許你翹我課了嗎?”
“再說,既然你確實是通一班英語水平最好的學生,那就說明我的眼光獨到,如果我撤了你的職,那豈不是在打我自己的臉?”
因為余文鋼的心智實在是太過于成熟,因此李亞玲決定不再使用哄小孩很有效的溫柔一劍,而是開始用成年人的方式來對待他。
媽媽說的果然沒錯,女人都是很會騙人的!
他沒想到,李亞玲竟然會突然改換風格,用一種近乎無賴的方式來對待他。
說好了的溫柔呢?
他算是明白了,但凡有一點思想和頭腦的人,根本就每一個是省油的燈。
長長的一聲嘆息之后,他也選擇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女人很可怕。
會耍無賴的女人更可怕。
自己還是少招惹為妙!
在大家的沉默之下,一頓午餐總算進入了尾聲,在明白自己是局外人之后,李亞玲在記下余文鋼的手機號碼后,明智地選擇了提前撤退。
“喂,你通知一下大家,明天下午兩點開班會。”
在沒有了旁人的情況下,張高陽的心態也放松了很多,他決定隱晦地把另外一個罪魁禍首也給兜了出來。
之所以要隱晦,是因為何勇畢竟也是通一班的學生,如果說得太明顯的話,他擔心余文鋼會去找何勇算賬,從而影響整個班集體的團結。
隱晦的方式也很簡單。
“對了,班團委名單就是你上次跟我說的那幾個嗎?你確定要讓何勇當組織委員?”
他立即又補上了這么一句。
這也太明顯了一點吧?
原來真正的罪魁禍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