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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我不是,我沒有

  幫助安排一些國內的人手、去博彩船上擔任“裝修監理”的事兒,就算是這般舉重若輕地搞定了。

  過完圣誕節,顧驁就能抽個時間去使領館打個電話回去,交代接頭一下。后續安排,就不是他能過問的了。

  當然在此之前,顧驁會先通過彼得森,甚至威廉.克拉克的渠道,把“法國人似乎在搞小動作”的消息,若有若無地散布回去。具體操作方面的要求,自然是得做到“連彼得森和威廉.克拉克自己都不知道是被顧驁故意泄露了,還以為是自己能力出眾,所以自力更生打探到的”。

  操作細節就不贅述了。

  聊完正事兒之后,顧驁一行自然還要留在格里馬爾蒂家族的城堡,參加平安夜的晚宴聚會。

  晚上的正式宴會,當然比中午聊生意的便餐更加隆重正式,布置也精致得多。

  席面上的菜式,也不再一味追求口味,而是變得格調傳統了一些。圣誕節的烤鵝、火雞都得有,無非是都用刨子擦上了松露片兒,把其他平凡的主食材格調陡然拔高了幾檔。

  至于紅木蛤與鵝頸藤壺釀這些海鮮類的、不適合刨松露片的菜式,就全部澆阿斯特拉罕白鱘魚子醬裝飾。

  裝圣誕水果雞尾酒的長頸杯,都是19世紀的古董水晶杯,有些酒液的面上還漂覆了一層極薄的金箔——當然客人如果不喜歡,也可以拿沒有金箔的。

  另外,作為圣誕節專用的裝飾點心,王室準備了一種類似于姜餅殼蛋撻的東西,只不過蛋撻的面上覆蓋了一層特殊的巧克力硬殼,裝飾成一張圓圓的圣誕馴鹿的臉、還有巧克力做的分叉鹿角。(圣誕老人拉車用的是馴鹿)

  而馴鹿的鼻子是天然紅寶石點綴的,客人想要吃之前,會有專門管理這盤點心的侍女把鹿鼻子從巧克力鹿臉上取下來,以免客人把紅寶石吃下去。

  一言以蔽之,這是一場需要想象力的盛宴。

  或許是因為今年有很多需要跟法國人協調關系的生意要處理,王室成員都來了波爾多,另外還有一些法國商界人士參加了晚宴。

  顧驁和米娜可以趁機多認識一些人脈。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給“克萊蒙梭號”供應衛星通訊系統的原因,顧驁在晚宴上,偶遇了幾年前在基辛格那兒讀研時、同門的學長帕特里克.羅素,以及他的家人——

  如前所述,他爸是阿爾卡特的大股東,而阿爾卡特是法國最大的通訊巨頭。法國的軍方需要改良衛星通訊系統、強化電磁兼容性和抗干擾,自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阿爾卡特作為供應商。阿爾卡特的生意,也確實是橫跨民用和軍用領域的。

  這種格局在80年代并不奇怪,因為當時很多通訊科技的巨頭,都是軍民分界不清的。美國人的五角大樓,有時候在通訊升級方面也會找摩托羅拉解決。

  “羅素先生,很榮幸認識您。”顧驁客氣地跟對方打招呼。按照中國人的習慣,在這種場合認識同學的父親,應該喊伯父,不過既然是在摩納哥人的場子,還是入鄉隨俗。

  老羅素先生似乎很欣賞顧驁,跟他親切地握手:“你跟摩托羅拉的那些合作,我都有耳聞,果然是后生可畏。有機會的話,歡迎你跟阿爾卡特合作。”

  雙方說了些場面話,就此撇開,各自再尋要結交的獵物。

  顧驁很快又遇到了一個法國富商、空中客車公司的COO羅賓.索斯維爾,對方似乎是剛剛跟摩納哥王室的某些成員相談甚歡,并且說服了親王明年換一架即將上市的A320作為王室專機,所以心情不錯。

  見到顧驁,免不了也向顧驁這樣的大土豪推銷了一番,并且表達了希望進入中國民航市場的意愿,不能光看著波音公司在中國撈錢。

  顧驁只能笑著婉拒,表示這事兒不歸他管,他在中國、在這一領域毫無影響力可言。

  羅賓.索斯維爾也不會為難他,只是笑談地說要是能促成牽線,就送顧驁一架專機云云。

  顧驁當然不會當真了。

  顧驁跟那些法國富豪談笑自若,米娜自然偶爾會空下來,單獨跟人社交。

  恰好顧驁被羅賓.索斯維爾纏住時,剛剛幾分鐘前結束了跟羅賓.索斯維爾談話的卡洛琳公主,也順理成章恰好空了下來。

  卡洛琳公主從今天中午開始,就對米娜這個混血兒有些好奇,覺得她身上有很多神秘的氣質,此刻便趁機抓住機會,跟米娜攀談起來:

  “Cheers,米娜小姐,我總覺得你有一種超出你出身的優雅,跟我們平等交往時也絲毫不會露怯,真是很…鵝妹子嚶呢。我從沒見過這樣的中國混血白人。”(Amazing)

  米娜身著半露肩的束腰晚禮服,身段之曲線,著實讓全場所有女性嫉妒,二十二三歲的年紀,也正是最端莊清純的時節。

  面對卡洛琳好奇的、無形之中起到了捧哏作用的疑問,米娜卻絲毫不急于表現,只是淡雅地說:“公主殿下,顧應該跟你說過,我跟他是外交學院的同學,當然我低一級。我做過數年的外交官,做到過商務參贊,所以,這并不奇怪。”

  卡洛琳公主隨口追問:“你身上不是有露西亞人的血統么,顧說,是你祖母那一輩的?據我所知,那個年代逃離露西亞去中國的,有好多都是貴族后裔呢,窮人才不用走。”

  米娜露出一絲欲擒故縱的黯然神色,似乎想起了什么傷心往事,然后又控制住讓那個表情一閃而逝,故作輕松地說:“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小時候,祖母從來不說她年幼時候的事兒,現在她已經不在了。”

  一邊說,米娜一邊假裝掩飾傷心擦了一下眼角、撩了一下頭發,手上的、脖子上的一些首飾,也就不經意顯眼了一下,就跟戴康斯坦丁手表的人,總要“不經意”看一下時間那種姿勢一樣,若即若離。

  “造型挺古典的首飾呢,不會是家傳的吧。”卡洛琳公主湊趣地問。

  她只是出于王室本能,對這些事情感興趣。

  “古典?我還以為這叫‘樸素’呢,還是我自己新買的好看。”米娜輕松地應答。

  事實上,這些造型古樸的東西,當然不是米娜家傳的了,完全是她跟露西亞將軍們做生意的時候,順帶弄到的貨色。

  露西亞人總有很多時代變革的時候沉淀下來、不好見光的東西,跟外國人做生意時就會流出。從赫魯夫時代流到戈樵夫時代,零零散散一直有,只要外商接觸得到、出得起錢。

  不過,米娜戴出來的這些,卻是她親自精挑細選,還讓顧驁手下那些從奢侈品轉業過來的高管,掌眼過的。

  “能給我看看嘛?”卡洛琳公主和煦一笑,然后從米娜那兒接過一個紅寶石鐲子。

  “迪米奇…唔,俄語應該讀迪米特里,很常見的俄國名字。”

  卡洛琳公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輕松地征求了米娜的意見后,找了今晚赴宴的某個圈內奢侈品商/珠寶商掌掌眼。

  眾所周知,英語里面所有發“翠/奇”的音,俄國人都念“特里”,就像“英翠絲婷”會變成“英特里絲婷”,大舌頭音額外哆嗦一下。

  卡洛琳公主結交的珠寶商,水平當然是很高的,不一會兒就給出了結論:“哦,尊敬的公主殿下,如果我沒有看錯這個年代、款式和做工的話,這應該是一件1913年前后的項鏈,有濃濃的香奈兒女士早期設計風格。

  結合這個內篆的花紋和字母,應該是香奈兒女士為她的第四任情人、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堂弟迪米特里大公定制的。考慮到香奈兒女士是在1910年創建的香奈兒品牌,我覺得這件作品的時間應該在19101913年之間。當然,香奈兒女士應該只是提供設計,具體的制作工匠我看不出來。”

  卡洛琳公主聽了,扭頭隨口笑問:“難道令祖母跟迪米特里大公有什么關系?是他的私生女么?大公本人婚內子女,可是在1920年的時候都被害了。”

  米娜嘆了口氣:“我說過,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真有這么悲慘的往事,讓它們永遠湮沒不好么?畢竟現在的蘇聯如此強大。”

  卡洛琳公主忍不住笑了:“這有什么,當初逃到我們西方世界的白露,都過得很好,不會有危險的。俄國人能影響到的勢力范圍,不會擴大的。”

  “別說這些了,我畢竟還要跟俄國人做生意的。”米娜點到為止地勸說。

  卡洛琳公主這才住口。

  米娜趕緊借口去洗手間,收拾一下情緒,順便冷靜一下。

  “沒想到摩納哥王室認識的珠寶鑒定專家,果然比那些香江人還厲害,居然還看出是香奈兒女士19101913期間的作品。該死,本來挑這件來見客,只是因為迪米特里大公家的女眷比較清白,名聲好。萬一被人誤認了,也不至于辱沒長輩的清名。”

  米娜對著化妝鏡,內心如是自白。

  她給自己貼金之前,可是做過歷史調查的,知道羅曼諾夫王朝覆滅之前,那些皇室貴族家的夫人、小姐,名聲可是臭得很——

  因為費奧多蘿芙娜皇后晚年寵幸一個名叫拉斯皮金的神棍,所以這個雜種就借機穢亂宮闈。據說把全莫斯科好多貴族小姐夫人都…

  只有優素波夫親王和迪米特里大公兩家是最清白的,因為他們是后來合謀誅殺那個神棍的人,其中迪米特里大公家更清白一些——因為優素波夫親王為了誘殺拉絲皮金,還讓他自己的老婆作為誘餌了。(那個神棍被殺了之后,他的那話兒至今還藏在彼得堡的博物館里,泡在福爾馬林里,有29厘米長。)

  當初,米娜查到的史料就只到這一步,所以她就從自己弄來的那一箱俄國珠寶里,專門挑選能看出迪米特里大公家族特征的貨色穿戴,故意讓人誤會。

  只是她并沒有查到“迪米特里大公是香奈兒的情人之一”,也沒查到她選的這些珠寶有香奈兒風格,結果卻被法國珠寶商看出來了(當然香奈兒也是迪米特里大公的情人之一,外國人嘛,都是沒什么占有欲的,各自各玩各的)

  一團亂賬,果然放出來之后就帶不好節奏了,只能任由八卦的人自己腦補揣測,最后謠言走樣成啥樣,主謀根本控制不了。

  米娜也說不清這個圣誕節到底是什么滋味兒,走著瞧吧。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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