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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為什么你會這么熟練啊

  從“兩棲俱樂部”回來,顧驁難得進入了一個清閑的假期。

  盛田昭夫與基辛格那些棄政從商的老朋友們,該結交的交情都結交過了,該談的正事兒也都談好了。

  而歡送基辛格退休的校友會,要等到元旦假期之后、1月中旬才會舉辦。

  《論中國》的書稿也已經交給出版商,剩下不是顧驁要操心的。

  至于逼迫盛田昭夫在“跟天鯤以新模式合建售后服務體系”,乃至委托彼得森/施瓦茨曼投資特定項目,那都也要年后畢業才能啟動。

  他捋了一下自己的日程。

  發現除了還得時不時留心一下山內溥的任天堂,防止他們在圣誕季營銷攻勢上、再對天鯤的質量問題爆黑料下黑手,其余就沒什么需要關注的了。

  他這種勞碌命的家伙,難得也能在美國好好過一個圣誕元旦長假。

  也是他在美國的最后一個長假了。

  第二天就是周六,也是平安夜。

  很久沒睡懶覺的顧驁,美美地睡到臨近中午才起床,吃了個兩頓合并到一起的早午飯。

  略作收拾打扮,然后把布雷厄姆車留在別墅,只開著龐蒂亞克火鳥出門。

  開到距離使館區還有一個路口,他就把車靠邊停下,然后用車載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響了兩聲就掛斷,并不等對方接聽。

  五分鐘后,葉紈就出現了。

  她換了另一身也屬于“摩納哥王室免費試用裝”的漂亮衣服、但不是昨晚那種晚宴禮服,而是比較便捷日常的款式。照樣挎著愛馬仕凱莉的包包,跟特工接頭似地踩著干練的碎步,嗖地竄上顧驁的車。

  顧驁是來還債的,昨晚葉紈吐槽他,說沒帶她預習《末代皇帝》,害得她差點兒應付不了那些貴婦人之間的談資。

  今天當然要補上了。

  顧驁特地找了家白宮南大街附近的、頗有歷史積淀的小電影院,鄭重其事地請客。

  那地方旁邊不遠,就有美國國家歷史博物館、美國國家美術館,都是最有逼格的存在。

  影廳里,底下一層是普通座,架空層還有雙人包廂隔間,只有一排,跟維也納那種古典歌劇院格局差不多。顧驁當然是提前預約了包廂的。

  《末代皇帝》這部片子,顧驁前世看過。

  但本時空貝托魯奇再拍一次,未必會跟原先的一模一樣,而這個版本的成片顧驁還沒看過。

  這電影是今年春天的時候關機的,后面搞剪輯、后期,加上要翻譯、配多國配音、爭取全球盡量同步發行,所以一直拖到四季度才能上映,也不算慢了。

  而且為了沖奧斯卡大獎,而非僅僅一個“最佳外語片”,這部電影拍攝的時候就直接要求用英語拍攝的。

  因為奧斯卡在定義一部片子究竟是能參選大獎還是外語片,有個最大的障礙就是你的原始拍攝語言是什么。如果英語是后配的,甚至不是演員本人的原聲,那就只能評外語片了。

  至于片子是不是在美國拍攝、投資方和導演是不是美國人,倒不是很重要。以貝托魯奇背后的摩納哥資本背景,就已經夠了。

  電影在北美的發行商,當然就是顧驁旗下的米拉麥克斯,而歐洲那邊的發行權,則由摩納哥資本隨便賣,據說是卡洛琳公主具體操辦的,顧驁也沒過問。

  華生頓這邊,這片子上映了一兩周,反響確實不錯,極大滿足了美國人對東方神秘的窺探。

  票房雖然不能跟本土電影比,但至少肯花錢買票、屬于目標受眾的人,看了都說好。典型的特定目標人群小而美作品。

  葉紈同樣沒有看過,所以昨晚跟其他貴婦聊起來的時候,才會覺得詫異,跟《我的前半生》里的很多描寫不一樣。

  這就更增加了她的好奇。

  電影很快開始了,片頭肅穆的回憶殺沒什么好多說的,歷史的厚重感被貝托魯奇精妙的手法發揮到了極致。

  幼年的輕快,少年時對變局的急促、一沾即走,再到后來的矛盾激化,整個節奏張弛感還是非常好的。

  葉紈看著看著,真心看了進去,渾然沒注意是顧驁約她看的電影,也沒想再額外說些什么,就這樣靜靜地挺自在。

  不過,看到中間部分時,她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些,然后強自鎮定。

  貝托魯奇到底是有著意大利人的浪漫式無恥,某人按照自傳,明明是個無能,電影里居然讓道明叔跟陳沖、劉小慶來了個雙斐的CHUANG戲戲碼,蒙上被子靠觸覺猜哪個女人是哪個女人。

  這這這…簡直是不尊重歷史嘛!

  當然,看過片子的人都知道,這一段劇情的安排是有其因果的——片子里美化了一下主角,說他想徹查宮中宦官和內務府盜竊古物的贓行,還擺出一副“不怕那些被查的人狗急跳墻弒君”,結果后妃卻人人自危,出于害怕不敢一個人睡覺,前來寢宮尋求“庇護”。

  淑妃的臺詞還非常搞笑,明明是看到主角和婉容已經在那兒如何如何,也穿著白睡衣過來,裝作可憐楚楚地問:“我也害怕,我能跟你們一起么。”

  葉紈雖然看過不少外國電影,但她比較有家教,又悶騷,一般都是不看限制級別的電影的,更是從沒見過中國人在大熒幕上做這種羞恥的表演。

  這并不奇怪,以83年年底國人的開放程度,沒見過這種東西是很正常的。就算來美國工作幾年,只要不故意放開,也很少會見到。

  事實上,這一段鏡頭,國內如今播放的版本也是沒有的,是被剪輯掉的,也就不用害怕國內小朋友被教壞——這一點,后世凡是下載過迅雷資源的人都知道,即使是中文版資源,放到這兒時,就變成英語了,因為原拍就是英語的,而中文不存在這一段戲,也就不需要配音。

  “無恥!什么女流氓編劇!果然是流氓,這么不要臉的劇情都寫得出來!什么因為害怕想要被庇護,就一群女人一起窩在一起…太不合理了,誰怕的時候會往男人床上鉆?還是一起鉆?也就自己無恥的人才想得出這種事情!”

  葉紈一邊抓緊了沙發扶手、死死定睛看著熒幕上的無恥鏡頭,指甲都嵌到皮革里了,內心則是把蕭穗罵了一百遍。

  幸好葉紈不知道米娜的底細,否則內心的咒罵肯定還得加上一句:你個女流氓,藝術創作都是來源于你跟米娜的生活吧!

  蕭穗要是知道了,肯定非得喊無辜:這事兒她說了不算,一開始也沒想這么寫,是貝托魯奇大導演非要加戲,說沒有感情戲的人物傳記電影是不豐滿的。

  蕭穗也是捏著鼻子、在貝托魯奇的框架下,盡量補補救救,讓邏輯不合理變得盡量合理一點。

  “因為害怕而雙斐”,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不突兀的表現形式了。

  葉紈內心的咒罵,隨著雙斐戲被窗外的“宦官因害怕查賬、縱火燒毀建福宮”劇情打斷,才平息下來。

  “女流氓!吊觀眾胃口的本事倒是很好嘛!剛剛調了幾分鐘前戲,一場火災打斷,那些好色之徒肯定被撩撥得不上不下的吧,真卑鄙。幸好姐這種端正之人,才不會被你撩撥呢!”

  她頗為自信地在內心為自己正名吶喊,然后平復了一下心神,側眼偷偷觀察了一下顧驁的反應。

  顧驁也是一臉淡定的老江湖狀,絲毫沒有因為看到雙斐戲而有任何情緒波動。

  但葉紈對顧驁的鑒定和對她自己的鑒定,明顯是雙標的。

  她其實很想忍,但一剎那也不知道為什么忍無可忍,就脫口而出:

  “為什么你會這么熟練啊!看到這種鏡頭居然一點都不驚訝,禍害了多少小姑娘練出來的吧!”

  顧驁一陣無語。

  你面無波瀾就是正經,我面無波瀾就是熟練?還能再雙標一點嗎?

  但顧驁知道,強行解釋只會讓對方更來勁,所以他選擇了妥協:“行,我認罪,我真禍害過兩個,所以不驚訝。”

  居然厚顏無恥地承認了。

  葉紈唯有以輕蔑的冷哼收場。

  擰腿躁動地看完《末代皇帝》,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4點左右了。

  吃晚飯還嫌早,不過顧驁因為本來就是早午飯合在一起吃的,所以也不介意把下午茶和晚飯合在一起吃。

  12月底的華生頓,4點鐘已經沒有陽光了,只有陰沉沉的彤云,街上冷得緊。

  從影院門口到停車位這短短幾十米,顧驁下意識解下風衣給葉紈擋上,隨口建議:“我早午餐一起吃的,已經餓了。我知道唐人街有一家兼營下午茶的店,怎么樣。”

  葉紈不置可否,顧驁就開車直奔第七大道與H街路口。

  因為今晚是平安夜,美國人都習慣回家和家人團聚自己做飯,餐廳就算開門也沒生意,所以久而久之就都不營業了。

  只有在唐人街,店才會都開門,很多美國單身狗也就會來唐人街吃飯,顯得很熱鬧。

  顧驁找的是一家兼營英式下午茶的粵菜茶餐廳,不過廚藝著實不錯。

  落座之后,不倫不類地先點了茶水和英式藍莓松餅、熱巧克力華夫餅。然后又點了晚餐的菜,讓廚師晚點再上。大部分都是粵菜,但也有一道用京城烤鴨做法烤的圣誕鵝。

  茶點很快端了上來,葉紈和顧驁都先暖暖地喝了一大口,兩人都頗有些感慨。

  葉紈呼出一口熱氣:“你在美國這兩年,總算是熬出頭了。今天算我提前給你踐行好了,祝你回國前途遠大。”

  顧驁:“借你吉言,這幾年,我在美國也沒別的同事、朋友。只有老師、下屬,連一起跟基辛格讀研的同學,都沒幾個,最后倆學期更是一個不剩。

  也就找你幫忙都能求得應,要是哪天送你東西不算違反紀律,我一定會好好表達我的友誼的,不過我不希望有這么一天——絕對不是因為我舍不得茍日的錢。

  而是因為如果有這一天,就意味著你不當官了,不再追求你的報國夢想了。我一直很尊重你,我覺得我們都不應該嘗試改變對方的人生目標,這樣交情才長久。”

  “呵呵,你這人雖然厚顏無恥,倒也不失為心口如一之真小人。明明是自己想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都能說得這么光明正大。”葉紈忍不住吐槽出口。

  憑良心說,這兩三年里,顧驁剛來美國時,葉紈心里是篤定得很的。

  她根本看不起女流氓蕭穗,覺得以顧驁這樣的好色之徒,不像是把持得住的人。

  顧驁如果敢侵犯她,她絕對不會抵抗——但是,她有把握只要顧驁敢動手,她就能逼顧驁就范負責。顧驁想片葉不沾地抽身,那是絕對休想。

  她葉大小姐,可不是女流氓那種可以委曲求全的。

  然而,顧驁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他雖然好色,但三原則還是堅持的。知道某些女人碰了非得負責不可,他就可以靠理智壓制住自己不去碰,一直秋毫無犯保持到畢業。

  顧驁聽了小姐姐的吐槽,倒是爽朗大笑:“猶不失為心口如一之真小人?這不是毛批本《三國演義》上,毛宗崗對曹操‘寧教我負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負我’的評語么。你拿來形容我的私德,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呢。”

  顧驁這里只是中性地“大笑”,是中性的,而非“聞言大喜”。

  就像中肯的《三國志》上,曹操聽到許劭說他“亂世奸雄”的時候,也只是“大笑”。只有到了曹黑傾向的演藝上,才變成了“聞言大喜”,好像曹操就非常喜歡做個亂世奸雄似的。

  奸雄也好,好色無恥之徒也罷,都是時勢推著顧驁,水到渠成的。

  談不上他立志要做個奸雄和好色之徒。

  充其量只能算是坦坦蕩蕩、輕松愉快地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兩人就在這樣心照不宣、又把話說透了的氛圍下,輕松愉快吃了平安夜晚餐。葉紈也算是就此解開了心結,堂堂整整放棄了刷存在感,以后大家就一直保持朋友交情便好。

  吃完飯,又很居家很家常地買了點東西,顧驁溫馨地把葉紈送回使館,然后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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