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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我命在我不在天

  米娜這點小傷,當然不會影響到大家的游園行程。她又不是嬌生慣養的小鮮肉,劃破手指還要趁愈合前發個微博答謝粉絲。

  畢竟好幾個小伙伴都是沒來過京城旅游,時間寶貴,也要為別人著想嘛。

  游泳是很累的,認認真真游上個小時就不行了,剩下的時間只能算是戲水。大伙兒陸續上岸,在顧驁包的包廂里喝茶聊天,欣賞湖景。

  還把一會兒晚餐喝的冰啤酒提前開了,茶酒混搭,沒個正形。

  顧驁要開車,婉拒了喝酒,只拿北冰洋汽水兒代替。

  不得不承認,不同行業的人,因為機緣巧合在一起合作過,那是最容易聊得開的,因為大伙兒對對方的專業都不熟,有很多值得好奇的地方。

  如果是同事、同學聚會,因為大家對彼此的工作、學識太過知根知底,很容易就陷入不靠葷段子就會冷場、只能拼酒的尬聊。

  連帶著米娜這種在男生面前內向的家伙,都對這些跨圈的見聞聽得津津有味。

  馬風和張一謀、李聯杰因拍《滬江灘》而結交,話題一開始便圍繞著《滬江灘》在香江那邊的熱播局勢。

  大家都不了解外面,很希望自己的努力被外面的世界承認,就圍著顧驁和蕭穗問這問那。

  “顧哥,具體說說唄,香江那邊的收視率怎么算的?《滬江灘》的80幾收看率到底歷史上排怎么個名次吶。”

  顧驁只能不厭其煩地解答:“這個數字不能一概而論的,80拿到曰本去,那就是逆天的收視率了,因為人家國家娛樂活動多、電視節目也豐富,會分攤掉很多流量。而且國家大了,各種審美文化差異也大。

  香江這種彈丸之地,文化單一、流行也單一,80收視率就沒那么夸張了,就算是年度第一吧。如果挪到國內,90收視率我也不覺得光榮嘛,中國人有別的電視臺能選么?”

  雖然被顧驁稍微潑了冷水,但大伙兒興致還是很高,頗覺與有榮焉。

  “那也不錯了,我們都是新人和外行啊,能參與到這么好的創作項目里。顧哥是你要求太高了!”

  起哄完收視率的事兒,大火兒漸漸就轉移了話題。畢竟電視劇大家都參拍了,想聊的當初在劇組都聊膩了,誰還不知道誰?沒什么互通有無的新意。

  自然而然的,大伙兒就扯到了馬風的專業、以及即將分配的工作上。

  除了馬風,其他人都還在念書,是在校生的身份,當然會好奇工作分配的事情。

  馬風被一堆學歷比他高的人圍著,也頗有顯擺的動力,加上他口才不錯,一時唾沫橫飛,把他將來要如何如何當好一個大學老師、為將來給顧哥打工鍛煉好帶團隊的能力,統統吹了一遍。

  顧驁隱約覺得他怎么剽竊了一些自個兒早上剛剛跟他灌輸的雞湯呢?

  不過,這些雞湯本來就是后世的馬風先灌給顧驁,顧驁如今來反灌,這個賬已經算不清楚了。

  說到最后,馬風嘴上把門的也收不住,開始吹他對暑假里出國旅行長見識的規劃,似乎顧哥答應他的事情,已經實現了。

  這些話自然引來了圍觀群眾的羨慕。

  李聯杰忍不住問:“顧哥,你能幫我弄簽證么?我也想出去看看,錢我自己出——這次邵氏的人很大方呢,給我的男二號片酬足足有300塊錢一天,做夢都不敢想。我拍了兩個月,攢下了1萬8了,到黑市上也能換2000美元了吧。”

  顧驁敲打道:“你來錢不容易,別稍微賺了點兒就飄,2000美元在外國根本花不了多少,你要是飛去美國,往返機票就要500美元了。”

  1980年的機票,確實比后世便宜得多——國內航班的話,大約只有30年后價格的10,國際航班也只有2030。那時候京城飛各個省城的機票,普遍都不到100塊人民幣。

  但30年里人均收入上漲,可遠遠不止10倍,所以奢侈性不言而喻。

  顧驁不是不能幫弟兄們買單,但他必須讓這些人知道分寸,要是飄了不當回事兒,那就不是顧驁想看見的了。

  “顧哥您教訓得是。”李聯杰連忙認錯,認領家法。

  另外,既然李聯杰提了,顧驁也要做做好人,順便問問張一謀,以示自己的小弟都一碗水端平:

  “謀子,你怎么說?有沒興趣出去轉轉?你要是想,我就找個由頭,幫你倆一起安排了。”

  張一謀畢竟是西北苦寒之地出生,不比李聯杰這種首都人民,他靦腆地笑笑,婉拒了:

  “別破費了,拍《滬江灘》的時候,我就拉下兩個月課程。如今好幾個老師專門為我和長衛開小灶。難不成我不好好學,跑了,把老師晾著?”

  “老張別啊!”李聯杰急了,他還以為張一謀拒絕,顧驁就不單獨為他安排了。

  “行了行了,你只要心里有數,我給你安排個身份,說你是港商的保鏢就行。”顧驁實在看不下去,制止了李聯杰繼續騷擾張一謀。

  “謝謝顧哥!顧哥就是仗義!”李聯杰大喜過望,在酒桌上又不好鞠躬行禮,連忙自己噸噸噸干了三瓶冰啤酒。

  “別急!我跟風子說了,總要找個合理的事由,你當出國隨便出的呢。”

  當晚一桌賓主盡歡,所有人都喝了個暢快。

  一伙兒被顧驁帶掣著許諾了出國長見識機會的少男少女,都很是興奮。

  吃完飯,還忍不住借著略微惺忪的醉意,繼續游園。

  附近并不是收門票的隔離區域,入夜之后也能逛逛。

  加上夏天的北方,天尤其黑得晚。7月初的京城,晚上八點多還能看到天邊紅紅的火燒云。

  馬風李聯杰幾個,還帶著聞鶯,一路瞎晃,轉悠到KM湖邊的佛香閣。閣里自然都是鎖了不讓進的,但還可以看到石垣臺階上砌著的碑亭。

  大伙兒今天都覺得喜事連連,既驚聞所拍電視熱播出名在望、又撈到了大佬許諾的出國見識機會,所以看到比人還高的須彌座上、那巍峨的石碑,忍不住就想上去拜拜。

  “萬壽山KM湖,乾隆十六年敕建,好福地啊,拜拜總沒錯。不知哪路神仙,保佑咱繼續跟著顧哥大富大貴…”

  馬風跟李聯杰咕咚就磕下頭去。

  一旁的顧驁卻很是清醒,他素來不敬鬼神,心態日天,看到這一幕,開始只是覺得沒必要,但畢竟信自由,也不想干涉。

  不過后來聽著兩人念念有詞,他也警覺起來。

  人么,信點兒東西,本身也不是壞事。

  但怕就怕一個人對本事沒自信、總結不出自己為什么成功,因為后怕而去信。

  這其實是一種自我安慰。比如很多人,你讓他總結為什么自己升官了、其他同僚沒升?解釋不出來,他自己也看不出自己到底比同僚能力強在哪里,最后發現是運氣。

  而人類的本能,是極度討厭隨機和不確定性的,他們會害怕自己的成功被解釋成運氣。

  所以很多神話傳說的誕生,都是人類的祖先在與隨機、概率論和統計學作斗爭的產物。

  顧驁想到了后世的種種傳言,坊間不少人污蔑馬風在接近首富的時候,似乎結識過什么神神叨叨的“大師”類人物。

  這可不是好事吶,那種裝神弄鬼的歪風邪氣,必須剎住。

  不管馬風和李聯杰后世的那些臟水是不是真的,既然本位面要當他顧驁的小弟,就必須風清氣正,否則他就要清理門戶了。

  而且,80年代的愚昧程度比后世更甚,還有一堆兒的“氣功大師”和“水變油”大師呢,顧驁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帶出來的小弟掉溝里去。

  顧驁也就不再猶豫,過去就二話不說,當面“啪啪”賞了馬風和李聯杰正反手一人一個響亮的耳光。

  兩人的酒徹底醒了,茫然不知所措地看著顧驁,倒也沒敢反抗。

  “顧哥,你…你為什么打我們?”倆人完全處于懵逼狀態。

  顧驁傲然道:“你們能生意興隆、你們能演藝大火、你們能出國長見識——不是哪路神仙給你們的!是我給你們的!

  你們現在胡亂瞎拜不知道哪門子諸天神佛,有用嗎?沒用,我可以告訴你,就因為你們拜了,我隨時可以收回成命,不帶你們出國了,你們還拜么?做人就這么沒自信,解釋不了自己為什么成功?解釋不了運氣哪兒來的?”

  顧驁聲色俱厲地訓斥了幾句,然后講了一堆鞭辟入里的大道理,最后還不忘介紹了一本外國人寫的、分析人類本能對隨機概率的恐懼、以及由此導致的迷信,讓他們不寫完讀后感就不安排出國。

  這一番話,可比那些無條件靠強硬壓力逼著人無神論更有用。

  顧驁是在跟他們講道理,灌輸隨機概率思維。

  還說了愛因斯坦如何因為抵觸隨機,叫囂“上帝不會擲骰子”而錯過了量子論的例子;

  牛頓如何30歲前就耗盡了才華做完了一輩子的成果、后半輩子卻因為解釋不了的事情,墮落成了一個神棍。

  因此越有文化越有成就越要警惕,千萬別覺得自己有見識了就不會迷信——越是這種人,“知見障”就越濃厚。

  不一會兒,就說得兩人痛改前非,膝行而前,抱著顧驁的大腿認錯。

  “顧哥!您真是我的人生導師,要不是你當頭棒喝,我差點兒就陷入牛頓和愛因斯坦那些魔道了。我保證這輩子只信你——不過,如果真的沒有神仙和運氣,當初我們怎么遇到你的呢?”

  顧驁聽了,簡直好氣又好笑。不過,他總不能說自己是穿越者。

  罷了,只好找一個既不穿越也不迷信的借口。

  “是我會觀人之術,這不是迷信,是我能看透一個人的才華——所以我主動發掘了你們。你們自己好好回憶,剛剛認識的時候,是不是都是我主動結交你們的?”

  “誒?好像真是這樣啊,難怪了,原來是被顧哥看重的人,就一定能發達!從來就沒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嘛!要想獲得人生成功,抱緊顧哥大腿才是正理!唉,我真傻,真的,居然求神拜佛舍近求遠。”兩人悔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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