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又不能娶倆
“喂？”
“珂珂？”
“嗯，我手機忘家里了，就用他手機給你打了。”
“他去找你了啊？”
“嗯。”
王珂坐在副駕駛位上，看一眼房長安，然后說道：“你在干嘛呢？”
“我在爺爺家呢，正在說話，不過我現在到樓上了。”
“你回鎮上了嗎？”
“對啊。”
王珂似乎想說什么，沒說，鼓了鼓腮幫，沈墨又問：“你們在哪呢？”
“在黃河故道，正準備回去呢。”
“哦。”
沈墨聽完這個，本能地覺得有許多話可以說，可以問，但最終說出來的，也只有一個字而已。
隨即陷入一陣沉默。
因為彼此做出的選擇與退讓，尤其房長安還把對方的決定傳達了過來，兩人之間并沒有產生隔閡，甚至于對彼此之間的感情愈發增深。
沈墨此前就想要打這個電話，王珂也是第一時間撥通了電話，毫無疑問都是很珍惜對方，想要維持住這段友誼的，然而真正聽到了對方的聲音，卻又莫名地覺得有什么橫亙與阻擋在了中間。
她們甚至能感受到對方與自己一樣的心情，都是想要往彼此走近的，然而就是這樣說不出來的，被什么看不見的東西阻隔住了。
這種感覺讓兩人都有點難受，像是心里面堵住了什么，沉甸甸的壓在心里面一樣。
房長安到旁邊道：“你問墨墨吃飯了嗎？”
王珂問：“墨墨你吃飯了嗎？”
沈墨道：“沒有呢。”
房長安道：“那要不我們去找她？”
王珂看了他一眼，用力點點頭，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問：“墨墨，你中午能出來吃飯嗎？”
沈墨很快應道：“應該可以吧，我去跟爸爸媽媽他們說…你們要來嗎？”
王珂猶豫了一下，輕輕咬住嘴唇，聲音低了下來，莫名有想哭的沖動，道：“我想見見你。”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才響起沈墨的嗓音，像是也有哭腔：“嗯。”
然后又道：“那我去說，你們到了給我打電話。”
“好。”
王珂應了一聲，“那我先掛了啊。”
“嗯。”
她掛掉電話，扭頭看向車窗外，房長安伸手過來，撫了撫她的臉頰。
小姑娘微微往他手掌靠了靠，過了會兒，轉過頭來，眼淚還是流了下來，不等他動手，自己抬手擦掉，然后吸了吸鼻子，深呼吸調整情緒，最后緩緩吐出一口氣，努力露出一個笑臉，這才又看他，張了張嘴，話還沒說，眼淚又潰提一般涌了出來，房長安越擦越多。
她望著房長安哽咽道：“長安哥哥…怎么辦呀？我好難過…”
房長安靠過來摟住她，輕輕嘆了口氣，柔聲道：“想哭就哭會吧。”
兩個小姑娘相處過程中，隨著年齡增長、關系親密，更多時候，王珂都是一個類似于姐姐的位置，她年齡更大一些，不像那么那樣傻乎乎的好騙，想得更多，因此更清楚三人之后面臨的殘酷局面，心理壓力也更大。
她抽抽噎噎的哭了好半晌，大概還是記掛著沈墨還在鎮上等著，這才勉強守住眼淚，眼睛紅紅的，不過哭了一陣，情緒倒是釋放出來不少。
房長安拿紙巾細細地給她擦凈眼淚，重新又把她抱在懷里面，倆人都坐車上，抱著有點費勁，扶著她的頭發柔聲安慰：“相信我好不好，我一定會相處好辦法的，不讓墨墨難過，好不好？”
“嗯。”
王珂想不到能有兩全的解決辦法，但從小對他形成幾乎無條件的信任，聽他這樣說，心中壓力減弱不少，輕輕吸著鼻子點點，然后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總算沒有再說“要不你就好好對他，不要管我了”之類的這種話。
房長安拍拍她腦袋，又安慰一陣，總算把她哄好了，這才發動車子往鎮上駛去。
王珂讓他關掉了空調，然后打開窗戶，吹拂進來的勁風撲面，呼呼呼地不停，像是能帶走憂愁一樣，她怔怔地看了會路邊的田野房舍，似乎心情好了一些，然后又用房長安的手機給老媽打了電話，說去鎮上找沈墨。
珂媽肯定不信，覺得這是借口，倆人偷偷跑鎮上單獨吃飯才是真的，不過也沒反對，只是叮囑早點回來，掛掉電話之后，就開始嘀咕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該怎么辦。
正午的烈陽像是要把人烤熟，房長安開車到了沈墨家門前，跟王珂一塊進去打了個招呼，王珂剛剛哭完，本不想去，又怕失禮，用車上的礦泉水沾著紙巾，擦了擦臉，才跟他一塊進去。
沈誠立、沈誠言兩家都在，沈葆國將近退休，愈發與人為善，房長安、王珂都是從小就見過的，又是前途光明，自然更加的和藹，閑說幾句話，客氣地要留飯，隨后才放他們出去。
王珂剛剛坐副駕駛，沈墨一來，自然不肯再坐前面，倆人從在沈葆國家里起身之后，就牽著手出門，然后上車，再下車，手就沒放下過。
雖然科技的發展是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溝通愈發方便，但在很多時候，即便是視頻，相較于見面，也是本質上的差距。
倆小姑娘隔著電話的時候覺得彼此想要靠近的心與心像是被什么隔斷，真見了面，彼此一個眼神，就能感覺到以前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起初上了車說話還有點在故意找話題，彼此小心翼翼，等下車的時候，就已經基本恢復如初了。
找的是街邊一家小飯店，沒有響亮的老字號，但確實開了好些年，物美價廉，但服務確實不怎么周到，這種餐館吃的也不是服務。
房長安忙著給拿餐具、倒水、點餐，活脫脫的像個服務生，努力地想要融入倆小姑娘之間的話題，但倆人明顯都不大想搭理他，后來索性也放棄了，自顧吃喝，不管她們。
過了會兒，倆人總算意識到了，看看他，再互相看看，彼此使了使眼色，到底還是王珂開口問：“你怎么都不說話啊？”
“我跟誰說？你們理我嗎？”
房長安翻了個白眼，呵呵兩聲，然后又倒了一杯雪碧，一口咕嘟咕嘟喝干凈，心肺沁涼，“呼——”地舒服吐出一口氣，又夾了個雞塊，就著湯餅繼續干飯，邊啃邊自娛自樂地唱：“空蕩的街景，有三個人并肩行，走了半天路，是寂寞與我為鄰…給你們的愛一直很安靜，來交換你們偶爾給的關心，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
這是《仙劍奇俠傳》的插曲，05年就播了，倆小姑娘都聽過，還循環過一段時間，自然不陌生，不過他改了一些字句，意思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給你們的愛”這種話，有點太羞人，因為害羞，加上明白這是他在發牢騷，這句話本身的意思反而都沒有去追究，腦海里面一閃念，也都會往“如果只有‘給你的愛’就太明顯了”“這是在照顧珂珂/墨墨”的方向去理解，一閃就過去了。
不管怎么說，這次危機，在他及時發現、妥善應對，以及最關鍵的，在兩個小姑娘的配合之下，算是暫時渡過與壓下來了。
吃飽喝足，房長安打斷了倆小姑娘關于《仙劍奇俠傳》以及胡歌車禍，與劉亦菲是否還有可能在一起的八卦討論，問：“接下來怎么安排？”
沈墨看看他，又看看王珂，道：“我得回去了。”
她雖然要休學，但下半年的時間已經許給了爸媽，換來了明年上半年的相對自由安排，陪爺爺奶奶的時間不多，好容易來一趟，總不能太任性。
王珂道：“那我也回家。”
沈墨看看她，又看看房長安，“你們可以去玩啊。”
王珂臉紅了一下，搖了搖頭，握著她的手道：“沒事，等開學我們就可以見面了，你不是也得去學校嗎？”
房長安起先還以為她說的是可以跟自己見面，還被嚇一跳，想著珂珂膽子這么大了，隨即發現自作多情了，先松一口氣，隨后又琢磨著這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們要不先跟我回家一趟，剛好也順路，我去拿個東西。”
倆小姑娘互相看看，都沒什么意見，上了車，房長安載著回家，倆小的在看電視，爸媽都不在，房長安又開車去鞋店，好像忘了也拿東西，倆小姑娘也沒問。
到了鞋店，倆小姑娘跟著下車，依舊牽著手，打了招呼，跟著閑聊幾句，然后又到沈葆國家去，閑聊幾句，把沈墨丟下，再到王珂家去，把王珂丟下，一個人孤零零地回家。
“你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晚上吃飯的時候，從容終于把明顯琢磨了一下午的問題說了出來。
“沒啥情況啊？”房長安一臉無辜。
從容作勢要拿筷子戳他臉上，房長安忙往后仰了仰，道：“行吧，反正早點知道你們早點做準備，我跟王珂說了，畢業就結婚。”
從容跟房祿軍互相看看，沒多少意外，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氣。
房長明和房嫣然則滿臉的八卦之色，房長明道：“大哥，你這算早戀！”
房嫣然道：“大哥，那墨墨姐姐咋辦？”
“小孩子別攙和！”
房祿軍擺了擺手，從容又問：“那沈墨呢？”
房嫣然扁了扁嘴，意思像是：“這不就是我剛剛問的么？”
“我又不能娶兩個。”
房長安翻了個白眼，“再說我想娶倆，人家也不答應啊。”
夫妻倆原本擔心他三心二意，生怕糟蹋了誰，但現在兒子給了明確的話，心里面踏實下來，卻又莫名地覺得若有所失，想了想，沈墨確實很好，有點惋惜。
不過也僅此而已，不論怎么看，王珂配自己兒子都綽綽有余了，這么個長得漂亮、人又乖巧，而且從小看著長大的兒媳婦，除了長得太好看之外，簡直就是完美符合對兒媳婦的要求…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房祿軍問：“那要不要跟她爸媽見一面，商量一下？”
“不用，晚兩年再說吧，大學剛開始呢，我問過珂珂了，她說等明年暑假再正式見家長…當時也不好說，反正不著急。”
房長安這樣說，心里面是很清楚爸媽不可能這么老實的，搞不好偷偷摸摸地就會去找王珂爸媽，或明或暗地探口風，反正早晚的事，也無所謂了。
這事在家里面基本形成統一意見，關于搬家的事情也意見決定，不搬，不過房嫣然還是要往市二中去讀書——市一中沒考上，住宿，每兩周回家一趟。
本來有房長安的明確說法，關于兩個兒媳婦的人選之爭，本該就此平息，然而從容心里面只是在最初安定了一下，卻又覺得莫名不安起來。
接下來的兩天，往馬家溝、從屯走親戚，她心里面也一直在琢磨這件事情，到快要出發去京城的時候，才終于反應過來，覺得是兒子的態度不對勁。
太平靜了！
而且，如果跟沈墨沒啥牽連，你總把她跟王珂一塊領回家里來干嘛？
不過她很快又覺得自己想太多了，因為壓根沒有別的路，只能選一個，上學，結婚，生孩子…否則還能怎樣呢？
又不能兩個都娶回家。
這樣想著，她心里面又重新踏實起來，開始重新檢查起兒子上學要帶的東西，準備30號一同往京城去。
買的是動車票，王珂與爸媽，沈墨與爸媽，及宋棠姐妹倆，還有房長安與爸媽，都是同一個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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