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長安掛掉了電話,房長明和房嫣然都轉過頭來,房嫣然問:“大哥,墨墨姐姐又要來我們家嗎?”
房長安點了下頭,走出東屋,就見老爸從院子里面溜達進堂屋,看樣子剛剛吵完架又來偷聽了,他笑了笑道:“爸,我媽呢?”
從容在西屋問:“咋了?”
“跟你們說個事。”
房祿軍點頭道:“你說。”
“等下有記者要來我們家。”
房祿軍愣了一下,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從容也從西屋走出來,問道:“什么記者?”
房長安露出有點猶豫的表情,隨即才說道:“是這樣的,我昨天晚上在鎮上遇見了搶劫的…”
房祿軍、從容還沒消化完采訪的消息,又被這個重磅炸彈砸暈了,哪怕明知道兒子沒什么大礙,也驚得懵了一下。
房長安于是刪繁就簡,有選擇地把昨晚的事情講了一遍,最后才說:“聽警察說,那個人好像也是在外面打工的,把一年掙的錢都輸光了,到了鎮上,覺得沒臉這樣回家過年,所以才想到了去搶劫。”
他頓了頓,繼續道:“當然,他現在肯定回不了家過不了年了。”
一家人都好半天沒說話,最后是房嫣然先問:“大哥你沒受傷吧?”
房長安揉揉她的頭發,又朝爸媽都笑了笑道:“我沒事,人家只是為了要錢而已,又不是要傷人,后來那個警察一下就把人按倒了,所以才讓他上電視嘛。”
從容問:“那你說記者又來找你采訪什么?”
“應該就是問一些細節吧,或者感想之類的,我問過了,可以不用真名,別人看了也不知道是我,您放心好了。”
從容還有點遲疑,跟房祿軍互相看了看,房祿軍道:“趕緊把家里收拾收拾,打掃一下…”
房長安道:“是報紙,又不是上電視,人家不拍我們家。”
“那也得收拾收拾,這叫禮貌。”
房長安之所以答應報紙來采訪,一來是轉移一下爸媽的注意力,免得繼續吵架,二來也是再次教育一下老爸,讓他明白賭博的危害。
結果架倒是不吵了,可事情發展跟他的完全不一樣,老爸不僅沒有反思,反而十分興奮,不僅帶頭把屋里大掃除,還潑了水,把院子里面都給掃了一遍。
結果忘記了天太冷,潑完水后倒是沒什么灰塵,可水很快凝成了冰。
“人家進來不會摔倒吧?”
房祿軍嘀咕著,又要燒熱水把冰化開。
“爸爸爸,人家不是小孩子,也不瞎,長眼了,再說你潑熱水成冰更快…”
“這叫禮貌!”
房祿軍仍是這句話,最終雖然沒潑熱水,但掄著大掃帚在院子里面掃了半天,記者還沒到,自己差點踩冰上滑倒,把掃帚一扔,扶著腰哎呦哎呦地回床上趴著,在那交換:“容容!從容!你來給我按按…我腰好像閃到了…”
“你活該!早讓你不要在院子里面潑水你不聽…”
“你這娘們…”
房祿軍氣得要爬起來,隨即又哎呦著趴床上了,房長明跑了過來道:“爸,我給你按按。”
“去去去,干活去。”
房祿軍揮著手,趕蒼蠅似的對二兒子道:“你就是想偷懶,還跟我按按,我是你爹,還能不了解你?”
房長明呼呼呼地喘著氣從里屋出來,找老媽告狀道:“媽媽,我想給我爸按腰,我爸還罵我偷懶…你怎么會攤上這么一個不識好人心的男人呢?”
從容原本氣還沒消,聽兒子這么說,忍不住笑起來,房祿軍也聽見了,在里屋罵道:“奶奶哩,有這樣說恁爹的嗎?”
雖然房祿軍閃了腰,但房長明也不敢跟老爹吵架,小聲咕噥著幫忙倒垃圾,房長安則走進里屋,房祿軍以為他也要來獻殷勤,擺手道:“行了行了,你干活去,我躺會。”
房長安還是走了進來,道:“爸,我不是來給您按腰的,我就問問,您是真閃著腰了,還是找借口偷懶…”
房祿軍:“…”
房長安試著往老爸腰上按了一下,房祿軍“嘶——”地吸了口氣,要不這是親兒子,多半就要一巴掌扇過去了。
房長安飛快閃開,邊往外溜邊喊道:“媽,我爸真的閃著了,不是偷懶。”
房嫣然糾正道:“媽媽又沒懷疑爸爸偷懶。”
房長明也很沒有立場地道:“就是,大哥你說得好像是媽媽讓你去的一樣。”
“你倆站哪邊的?”
房長明理直氣壯地道:“我們當然站爸爸那邊的啊。”
房嫣然也道:“對啊!”
房祿軍在里屋很開心地道:“誒,這才是我兒子!我閨女!”
房長安伸手點了點兩個小家伙,“行,行,明天開始給你們倆補課。”
“我不!”
“我也不!”
倆小家伙同時抗議,房長安喊道:“爸,我趁著寒假給他們倆補補課,怎么樣?”
房祿軍道:“好!好好給他們補補課!”
房長明跟房嫣然同時叫起來:“我不!爸爸你這是忘恩負義…”然后又找從容求助:“媽媽…”
從容道:“補課是好事,這樣你們下學期上課就輕松了!”
“我不補!”
“我不不…不補…”
房嫣然一著急,話都說不清楚了,惹得哥哥爸爸媽媽都哄笑起來。
正在這時候,院門外傳來汽車的轟鳴聲,房長安道:“人可能來了。”
從容正在整掃西屋,聞言也趕緊停了下來,房祿軍也扶著腰出來,果然聽見沈墨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房長安!叔叔!姨姨!”
房長安當先迎出去,果然見沈墨仍是上午那一身白色羽絨服,很開心地推開院門進來,后面跟著一男一女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都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好奇地打量著自己。
在這兩個應該是記者的人后面,還有一個人,一臉兇相,正是將要上電視的常超。
“他就是房長安,那個是他的弟弟,叫房長明,那個是他的妹妹,叫房嫣然。”
沈墨很認真地給那兩人介紹,隨即看到了從容和房祿軍也出來了,又繼續介紹:“這是姨姨,那是叔叔。”
“打擾了,打擾了。”
兩個明顯記者模樣的年輕男女很客氣地打招呼,沈墨又給介紹,“這個是張姐姐,是市電視臺的記者,這個是劉叔叔,是市什么報紙的記者。”
“日報,日報。”
那劉姓青年見被介紹的不清不楚,趕緊自己說清楚。
“常叔叔。”
房長安與常超打了招呼,隨即與爸媽介紹,說是昨天晚上救了自己的那個警察。
經過昨晚的事情,沈誠言對常超印象很好,與他說了不少事情,常超對昨晚房長安的表現就十分吃驚,又知道是房長安第一個主動提出讓自己上電視,才有了自己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對這個小孩子很是客氣。
從容和房祿軍聽說眼前這個看起來跟電視劇反派似的男人就是昨晚勇擒歹徒的警察,也趕緊道謝,常超連說不敢,客套幾句,房祿軍和從容趕緊招呼著進屋。
房嫣然走過去抓著沈墨的手,沈墨用小手握著她的小手,說了聲“好冰啊!”然后抓著放進自己口袋里面去給她暖著。
房嫣然道:“我們在大掃除呢。”
沈墨笑瞇瞇地問:“你也會大掃除嗎?”
“對啊,我擦桌子了。”
“哇,嫣然你好厲害啊。”
房長安看著還是小孩子的沈墨哄更小的妹妹,覺得有點好笑,沈墨看到她笑話自己了,狠狠瞪他一眼。
房長安問:“就你自己來嗎?”
沈墨見他好像還嫌棄自己,不滿地撅著嘴巴道:“你還想讓多少人來啊?”
兩個記者都走在前面,房長安小聲笑道:“不想,你來就夠了。”
小姑娘有點害羞,橫了他一眼,沒接這話,房嫣然聽著哥哥跟漂亮小姐姐的說話,仰著小臉,瞅瞅哥哥,再瞅瞅漂亮小姐姐,眼睛睜得很大,一副見證了大人世界什么新奇事件的樣子。
常超雖然性子比較莽,但并非沒有腦子,他知道房長安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很多,而且又與沈誠言夫妻倆、沈墨關系都非常親近,這次以“幫忙開車送人”的名義過來,其實也就是表個態而已,并不是要一起參與采訪。
到堂屋坐下,又客套了幾句,那個姓劉的男記者就正式開始了采訪,電視臺的女記者就是好奇來見見人,順便看看有沒有什么可補充的內容用作新聞介紹,并沒有明確的文字采訪任務。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經講過好幾遍了,就不用再說了吧?您回頭問常叔叔就好了。”
房長安接受采訪只是一個形式,進一步增強對老爹的勸誡作用,并不想出名,也不愿耽擱太多時間,不然天黑了還得留飯,人家肯定還不想在這吃,推來讓去的麻煩。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怕記者把自己的小金庫抖出來,所以開口就先把框架給劃清楚了。
從進家門到現在,房長安并沒有表現出什么特異之處,這會兒一開口,就不像是一般小孩子那樣“你讓我干嘛我就干嘛”的樣子,姓劉的男記者不禁有點意外,不過還是笑道:
“誒,沒問題,我問點別的,或者補充一些細節,那我們開始,你昨天晚上是去銀行取錢嗎?”
房長安笑道:“細節我昨晚在派出所都說清楚啦。”
這年頭能登報紙都是一件很榮耀的稀罕事,大家覺得光榮還來不及,客氣、配合的不行,劉記者沒想到他一個小孩子還這么多事,而且很有堅持,不好拿捏,臉色登時有點不大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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