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超把名叫李巖的男人押上警車,房長安作為受害人,也要去派出所做一個筆錄,沈誠言不放心也要跟去。
倆人正準備上車,就看到程夢飛騎著電動車趕過來了,后座還載著沈墨。
“房長安!”
沈墨遠遠地看到房長安,小手縮在羽絨服袖子里面,用力地朝他揮著喊。
“那行,我們先過去,你反正知道地方。”
常超見狀,打了聲招呼,隨即先上了警車離開。
程夢飛騎著電動車靠近過來,遠遠地就問:“沒事吧?”
“沒事,程老師,讓您擔心了。”
沈誠言原本不確定房長安遇到了什么事情,沒敢讓媳婦過來,只丟下一句“長安可能出事了”,就跟常超趕過來了,程夢飛在家哪里坐得住,沈墨一攛掇,索性也就一塊趕過來了。
沈誠言道:“不是不讓你來嗎?”
“我坐的住嗎?”
見房長安無礙,一大一小倆人都松了一口氣,程夢飛停下電動車,還是又走過來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房長安,確認真沒事了,又問:“到底怎么了?”
沈誠言嘆了口氣,道:“碰到一個搶劫的,還拿著刀,是我大意了,沒想到光天化…呃,居然能發生這種事情。”
“哇!”
沈墨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程夢飛也愣了一下,趕緊又走過來上下打量房長安,還伸手捏捏他胳膊和腿,甚至想要扒開衣服瞅瞅,大概想要確認他是不是真的還“完好無損”。
“誒誒誒,干嘛呢?都給你說了,沒事,沒事!”
沈誠言趕緊制止了媳婦,房長安也有點無奈地道:“程老師,我真沒事,那人只是想要錢而已,沒想傷人。”
程夢飛心有余悸地道:“那也夠嚇人的,怎么會出這種事情?”
“好像是外面打工的,把掙得錢賭光了,沒法回家過年,所以才鋌而走險,具體還得等審過了才知道。”
沈誠言簡略說了一下知道的情況,隨即又看房長安,“不過你這小子,到底怎么哄的他,能讓你給我打電話?”
“我就說我來存錢的,不知道密碼,卡里有錢,他想要錢,只好讓我打電話了唄。”
房長安也簡明扼要地說明,又道:“這還是多虧了沈叔叔你反應快,不然錢肯定被搶走了。”
“搶走了就搶走了,還能有命重要?”
程夢飛瞪了他一眼,“以后不許晚上一個人來銀行,知道不?”
然后又瞪沈誠言,“還有你,什么時候給紅包不行,明天不行,非要今天晚上給?這不差點就出事了?”
沈誠言想要辯解,又忍住了,繼續問房長安:“你存錢能沒密碼?他就信了?”
“我給他說無卡存款。”
見沈誠言還要追問,房長安道:“沈叔叔,我們先去派出所吧,到那還得再講一遍,程老師,您跟沈墨就先回家去吧,外面冷。”
沈誠言點點頭道:“飛飛你先帶墨墨回家,我跟長安去派出所,說明一下情況。”
程夢飛道:“還回什么家,我跟你們一塊去。”
“你跟著去干什么?”
程夢飛不滿地道:“我學生被人搶劫了,我作為班主任不應該了解一下情況嗎?”
沈誠言嘆了口氣,與房長安對視一眼,然后同時看向沈墨,小姑娘眨著眼睛:“你們不會讓我一個人回家吧?”
“那就都去好了,也不知道派出所有什么好去的。”
沈誠言無奈地咕噥兩聲,只得把大拖油瓶和小拖油瓶都帶著。
房長安的自行車和程夢飛的電動車則都先牽到旁邊的小賣鋪去,周圍許多人都在圍觀,見他們過來,七嘴八舌地問發生了什么事情。
“碰到搶劫的了。”
“人已經被抓走了。”
“我們現在去派出所,車先在這放一下成嗎?”
雖然這年頭治安不好,但搶劫這種事情發生在身邊無疑還是一個概率很小的事件,一群吃瓜群眾獲得了第一手消息,都已經盤算著回頭怎樣跟人分享了,幫忙看輛車自然沒有什么問題。
搶劫沒趕上見義勇為,這也算力所能及的幫忙嘛。
沈誠言開車,程夢飛副駕,房長安和沈墨依舊坐在后面,車子剛啟動沒十秒鐘,程夢飛就叮囑道:“長安,今天雖然有驚無險,但要記住這件事情,以后盡量小心一點,沒有大人陪著,晚上不要再來銀行了,聽見沒有?你看了那么多書,應該知道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的道理。”
“嗯,我記住了,程老師。”
“嗯,那你跟老師說說,你是怎么拖這么久的?”
您這話題是不是轉的太突兀了一點?
房長安暗暗吐槽,不過見車里面的仨人都是好奇寶寶的表情,只得把事情講了一遍。
“你好厲害啊!”
沈墨聽完,亮晶晶的眸子像是在發光,眼神中透著驚嘆和崇拜,覺得這簡直像是演電影里面的劇情。
“不是我厲害,是沈叔叔和常叔叔厲害,尤其是沈叔叔,您要是反應慢一點,來得晚一點,錢肯定已經被搶走了。”
見程夢飛回頭看過來,房長安很自覺地道:“程老師,我知道,命重要,不過錢能保住肯定更好嘛,而且沈叔叔他們來得及時,才把人也抓到了。”
沈墨捂著嘴巴笑,程夢飛卻沒笑,回頭看著他,嘆了口氣,說道:“你做得確實很好,冷靜,聰明。”
“不過下次還是不要這么冒險了,他要錢,把錢給了,回頭報警就是。”
“要是你拖時間的時候,人家發現了,或者你沈叔叔他們趕到了,那人狗急跳墻,把你抓了當人質,到時候怎么辦?”
“你才多大,以后大好人生,要是因為兩千塊錢出了點什么意外,那可怎么辦?”
程夢飛和沈誠言沒有孩子,對沈墨就有點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對房長安雖沒到這個程度,卻也打心底里欣賞和喜愛,是真的被這件事情給嚇到了。
“我知道了,程老師,下次肯定不會這么冒險了。”
房長安能感到對方的關心,用力點頭說道,“我自己想想其實也害怕,下次…呃,肯定不會再有下次了。”
程夢飛也笑了笑,道:“你能這么想最好,我剛剛一路上真的要嚇死了,就怕真出了什么事情。”
沈誠言笑道:“我也嚇得夠嗆,得虧了常超在,不然我還真不知道怎么處理。”
房長安也笑道:“我就是記起了常叔叔在,才打電話的,不然應該就直接給了錢然后再報警了。”
派出所在鎮子西南角,沈誠言開車不快,但不堵車,說話間已經到了派出所門前,把車停下,四人下了車,立即就有民警迎了出來。
鎮派出所共有八人,常超打電話來的時候還沒下班,聽說來這件事情后,過了下班時間也沒人走,如今自所長鄭啟程以下,除了輪休的兩個,其他人都在里面。
所長鄭啟程是認得沈誠言的,見面打了招呼,趕緊招呼進去,又道:“老常正在里面審呢,這個就是房長安吧?年紀這么小?”
沈誠言笑道:“飛飛的學生,剛上初一。”
“厲害!這是真的英雄出少年啊,智斗歹徒!”
鄭啟程看著四十多歲年紀,身材有點發福,看起來頗為和藹,招呼著進去,閑聊了幾句,這才讓人記筆錄。
房長安把事情又從頭到尾詳細講述了一遍,期間鄭啟程偶爾追問一兩個問題,而后常超走了出來,打了招呼,并沒有多說,先把筆錄做完。
派出所一共八個人,到后來幾乎都在聽房長安講故事,聽完之后,鄭啟程又豎起大拇指,“冷靜!聰明!會動腦子!你這孩子長大了準有出息!”
房長安靦腆地笑道:“主要是沈叔叔和常叔叔來的及時,常叔叔很厲害,上去一下子就把那人給按倒了。”
鄭啟程笑道:“確實,老常這回力擒歹徒,確實立了大功!回頭我肯定要上報這件事情的。”
常超猶豫了一下,說道:“都問清楚了,大柳莊人,在東莞打工,廠里放假后沒買到馬上走的火車票,打牌把錢都輸光了…不是在咱們這賭的。”
鄭啟程似乎松了口氣,點了點頭。
程夢飛看看時間,又看了一眼沈誠言,沈誠言道:“那行,鄭所長,如果沒什么事情的話,我們就先走了。”
“誒,好。”
鄭啟程趕緊道,“人已經承認,案件基本清楚明白,如果后續有什么消息我會立即通知你們,麻煩你們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沈誠言客套兩句,領著媳婦和倆小的一塊出去,鄭啟程和常超等人很禮貌地送了出來,又客套了幾句,目送著四人上了車離開。
看著車燈慢慢遠去,鄭啟程縮了縮脖子,搓著手往回走,哆哆嗦嗦地道:“沈誠言程夢飛都跑過來了,對這學生挺關心啊。”
常超道:“成績挺好的,好像在二中考了一個學期的全校第一。”
“大學苗子啊,那難怪了…你今天不是休息么,怎么會跟沈誠言在一塊?”
“剛好趕上了。”
回去的車上,沈誠言忽然笑了一聲,道:“說起來今天這件事情,常超還得謝謝長安才對,他這個副所長當了也有好幾年了,有這樁大功勞,估計該動動了吧?”
沈誠言以往與常超接觸不多,不過從對方今晚的表現來看,倒是對這人印象很好,雖然看起來有點兇,說話也不好聽,不過專業素質沒得說,聽說了房長安可能在銀行存錢遇到了什么意外,把車開得跟飛起來一樣,之后也是一馬當先,當場就把歹徒制伏了。
“這個鄭所長不也挺好的嘛?”
“這又沒有影響,鄭啟程確實做得挺好的,這兩年到處打擊賭博,鄉村黑惡勢力,不過他是外調來的。”
沈誠言隨口說道,“聽說前兩年鎮上派出所所長退休,縣里面就有意讓常超來接,不過考慮到他做事不夠穩重,容易沖動,才調了比較穩重的鄭啟程過來。”
“這些我們就不關心了。”
程夢飛嘆了口氣,轉頭問:“墨墨,你還去學校嗎?”
沈墨看看時間,都已經七點多了,歪著腦袋想了兩秒鐘,瞅瞅房長安,道:“我不去了,去了很快又得回來,在家里看書吧。”
程夢飛點點頭,道:“長安你也別騎車了,書包不是拿了嗎?現在直接送你去學校,等下我跟你沈叔叔去把電動車和自行車都牽回家去,明天考完試還要開個班會,說點事情,你再過來騎車好了。”
房長安笑道:“不用了程老師,我明天開完班會得跟我們村的人一起回去,您放心好了,咱鎮上沒那么亂,我騎車走大街上,總不能還遇見搶劫的吧?”
程夢飛想了想,也覺得確實太小心了,一晚上不知道第幾次嘆了口氣,笑道:“真是被你這次給嚇得夠嗆,那行吧,你自己騎車回去,要小心一點啊,可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
“我知道,您放心好了。”
沈誠言開著車重新回到銀行,房長安騎了自行車回家,程夢飛不會開車,沈誠言怕她凍著,要先回家,明天再來騎電動車,程夢飛不肯,讓他先送沈墨回去,她還要去學校看看。
沈誠言只好聽媳婦的,先把沈墨送回爸媽那里,再回自己家,半途中又不放心媳婦,生怕也跟房長安似的遇見意外,于是又掉頭去了學校。
鎮上當然不至于這么亂,不過剛剛發生了一起持刀搶劫的惡性事件,都有點神經過敏,也算人之常情。
房長安也是這樣,回去的路上看到個人都要謹慎地提防一下,畢竟“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好在一路上都沒有什么意外,安穩地回到了學校。
王珂很奇怪他來這么晚,把關切的疑問寫在本子上遞給他,房長安也誠實地恢復回復:“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遇見了一個搶劫犯,把他送到派出所才趕緊回學校復習的。”
小姑娘看完他回的內容,紅潤的小嘴嘟了起來,沖他翻了個白眼,低頭繼續復習去了,看樣子確實不信。
與此同時,沈葆國老夫妻倆的住處,沈墨也捧著電話神秘兮兮地道:“曲藝姐,你猜我剛剛碰到什么事情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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