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這位阿姐,我們是不是被你們強迫挾持過來的?”黎明時分,站在新界北的上水農田里,謝虎山用流利的粵語對臉色慘白的李紅梅問道:
“你有聽到,我一直都在同呃…你那位已經因為強迫我們過來,不惜自殺恐嚇我的拍檔求情。”
“我一直對他說,前進大佬,不要!停下!前進大佬,不要,停下!”
李紅梅不明白對方為什么一直要強調是被迫,此時都已經身處港島,沒必要在如此虛偽。
更何況他剛才在泅水過河時根本不是這么喊,他喊的是:前進,不要停下!
可此時局面下,李紅梅不敢多說,只能打著冷戰,抱緊雙臂,哆嗦著身體跪在謝虎山面前,連聲哭著求饒:
“是是是…是我們強迫,我們不是人,不是人,同志,你放我一條生路,都是他們讓我做的!不關我事!真的不關我事!”
這個青年出手真狠啊,拿活人捆起來當筏子渡河。
自己團伙大佬王前進和其他三個手下,身體被并排綁在一起,穿了琵琶骨,扎上泡沫板,塑料瓶,籃球,乒乓球等東西,好像筏子一樣被丟下鵬城河,然后對方兩男一女站了上去,踩著他們的后背,劃著人肉竹筏,好像牽狗一樣牽著泡在水里瘋狂狗刨的自己,就這么渡過了鵬城河。
然后還說他們是被強迫的。
三十多米寬的鵬城河,墊在身下當竹筏的四個人,被活活嗆死了三個。
剩下那一個,也沒被松綁放一條生路,被這個青年反身一腳把竹筏踢回了河里,估計等被人發現時,也早就淹死了。
水性再好都逃不掉,鐵絲把四個人琵琶骨都串在一起,雙手還被捆住束死,根本抬不起胳膊,在水里時,四個人是靠瘋狂蹬水和不斷仰起頭浮出水面換氣,這個活下來的,也已經快沒了力氣,一旦脫力抬不起腦袋,就只能絕望的和其他三人一樣,臉埋在河水里活活嗆死。
“唉…何苦搞到這種局面呢,對不對?”謝虎山一臉無辜的蹲在女人面前張開雙手:
“為了強迫我們過來,這位叫做王前進的大佬連自己都掛掉,我說了一路不想來港島,不想來港島,仲是被你們帶過來。”
在剛才已經換上了一身港產運動衣運動鞋,看起來像是個晨練運動員的韓紅兵,此時雙手持兩把五四式,一把是謝虎山那把打不響的破槍,一把是用破槍繳獲的真家伙。
此刻槍口就頂在李紅梅的后腦上,眼睛打量著黑漆漆的四周:
“謝斯令,咱們不如劃著這娘們兒回去吧。”
“在招待所買點兒洋貨回家,這他媽就是港島?我看了半天,也不怎么樣啊,都看不見什么亮光,資本主義社會要是這么烏漆嘛黑的,就行行好,放過他們吧,別薅了!”
自從謝虎山告訴他此刻已經身處港島,韓紅兵已經張望了半天,結果發現能看到的四周全都是荒郊野外,別說外國鬼,中國鬼都看不見半個。
更沒有什么電燈電話,汽車樓房。
他現在正在懷疑,之前內地跑過去的人可能都是因為家里土地少,不打糧食,這才跑這邊來開荒種地。
如果真是開荒,他和謝虎山就沒必要留下來了,中坪村的農活就夠累人的了,犯不上跑港島來開荒,幫資本主義社會發光發熱。
“我現在去換衣服,換完如果你還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能活下來,我就劃著你回鵬城。”謝虎山拍拍李紅梅的臉蛋,陰冷的笑道:
“還他媽李紅梅,不是叫May嘛?我識講英文同粵語,May姐,家住觀塘工業區,屋企幾口人呀,是不是都在等你回家食飯?我送伱好不好?”
此時祝幼君已經在謝虎山身后按照他吩咐,脫去身上所有衣服,換上了之前從招待所買的全套港衫女裝,頭發扎成馬尾,白色T恤,牛仔褲,運動鞋。
除了表情還不自然,已經儼然是個港島常見的時尚靚妹。
看到謝虎山走去旁邊,她捧著裝著港式服裝的包袱走過去,謝虎山沒有去接,而是先脫光了自己的衣服,祝幼君連忙閉上了眼睛。
謝虎山直到把自己脫到一絲不掛,這才從內褲開始一件一件穿戴整齊。
等祝幼君再睜開眼,面前已經是一個穿著T恤牛仔外罩花哨夾克衫的青年。
他們三人的行頭,是謝虎山動手之前,特意在招待所跟那些賣廉價港衫的洋貨販子買下來的,三人每人一套,都打包在包袱皮里,由祝幼君背著,就是在被人強迫挾持來港島之后用來更換。
祝幼君對謝虎山如今已經不知道該說什么,除了踩著那幾個壞人過河時,他的手段有些嚇人,其他時候,謝虎山做出的安排,讓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就好像這個男人帶著她鬧著玩一樣,玩著玩著自己就站在了港島的土地上。
沒有遇到人攔,沒有遇到人抓,就大半夜被人“挾持”走了三個多小時,忽然謝虎山就告訴她,安全了。
如果不是幾個壞人為了脅迫他們過鵬城河,犧牲了四個,祝幼君覺得自己可能還在筍崗火車站附近,因為附近看到的一切和在筍崗火車站附近沒什么區別。
“這位May同志,想明白為什么你沒有淹死,我還好心的牽著你,把你帶過來嗎?”謝虎山把軍刺拔出來,看向化名李紅梅的女人:
“抓緊時間,我急著去問路回家,三…”
“錢!我有錢!我有很多錢,我家里有五萬塊…”李紅梅馬上開口說道。
“唉”謝虎山失望的看看對方:“你這種在資本主義環境下長大的人不明白,民兵戰士不被金錢腐蝕的道理。”
隨后軍刺用力捅穿女人的大腿,再隨著汩汩涌出的鮮血慢慢拔出來:
“沒那么容易死,但如果不去看醫生,一定會死。”
“你的通行證被我撕了,你是港島人,這里向北,跑回鵬城蔡屋圍找人救你,只需要一小時,但去向東去最近的港島上水村,要走最少兩個小時。”
“我想知道,遇到麻煩,你會怎么選,選社會主義,還是選資本主義。”
謝虎山把軍刺在女人衣服上擦干血跡,站起身帶著韓紅兵和祝幼君朝著東方走去。
女人捂著鮮血淋漓的大腿慘叫,隨后掙扎站起身,隨后不假思索,一邊高聲呼救,一邊在夜色中跌跌撞撞朝著鵬城的方向跑去。
“騙了那么多內地來的人,遇到麻煩還有臉去內地救命,港島娘們兒真他媽不要臉。”韓紅兵扭頭看了一眼,嘴里說道。
又看向祝幼君:“你以后可千萬變成這德行,不然我和謝斯令不在,早晚也會有別的民兵來掃黑除惡,替天行道。”
謝虎山取出一盒萬寶路,分給韓紅兵一支,隨后點燃舒爽的吸了一口,招待所的洋貨販子還是有良心的,沒有賣給他假煙:
“選哪條路她都到不了,我怎么可能再讓她有機會害人。”
韓紅兵吸了一口煙,看看幾乎無法辨認方向的四周:“謝斯令,接下來去哪啊,大爺給你的資料寫沒寫該去哪?”
謝虎山聳聳肩,看向韓紅兵:
“廢話,當然寫了,往東五里,就是上水火車站,我們準備買火車票回鵬城,但因為人生地不熟,坐反了方向,不小心到了尖沙咀。”
“然后被人當成跑來的,陰差陽錯拿個港島身份,再然后就可以薅羊毛了,七天,不管薅了多少,我們兩個都要走人。”
“切,這破地方,有什么可薅的,羊毛沒看見,全是草,大爺給你的資料是不是過期了,資本主義社會已經完蛋了。”韓紅兵看看荒涼的四周,嘴里不屑一顧的說道。
謝虎山笑了起來:“很好,韓參謀長,保持這個桀驁不馴的態度,千萬別被接下來的幾天薅羊毛之旅迷惑了雙眼。”